雪花飛舞著，一片一片的，圍著人轉，你一不小心，就會著了它的道兒，不是進了脖子，冰的你機靈那麼一下子；就是蹲在眼睫毛上，和你淚水意映卿卿如晤。皇甫國仁仰頭長歎一番，而後，靜下來，心，慢慢，再次熱騰，女兒的身體裡流著的也是我皇甫家族的血，我豈能如此待之，對不起，好女兒，原諒為父的這一刻的哀怨。

“問問孫媽，我可以進去看嗎？”

小鳳說：“孫媽知道老爺急著見夫人和小姐，可是，外麵冷，孫媽說等她準備好了，老爺就可以進去了。”

皇甫國仁笑著說：“好好好，我等著。”

下人們還都等在院子裡，皇甫國仁對著大家抱抱拳說：“皇甫國仁今年已是四十有一了，膝下小兒才剛一歲，今又得小女，人生之路漫長，還望大家像照顧皇甫國仁一樣，來照顧國仁的這三個孩子，皇甫國仁代表皇甫家族的列祖列宗感謝大家，永遠不會忘記大家的恩德。”皇甫國仁說完深深地彎下腰給這些下人們鞠了一躬。

下人們愣怔了一下，隨後齊刷刷地跪在地上，感激涕零的話你一句他一句地此起彼伏。

老邁的李車臣淚水漣漣：“老爺，你說錯了，是我們這些奴才們幾代人受著皇甫家族的恩惠，有吃有穿有房住，不受人欺負，是我們感謝老爺才對。老爺，謝謝老爺。”

尚醫民走到皇甫國仁身邊，動情地說：“皇甫老弟，善良之人終有善良之果。”

皇甫國仁也是滿眼含淚，點點頭說：“管家，下去拿銀子，每個人都有賞。”

“謝謝老爺。”下人們說完高興地站起來跟著李車臣去領賞了。

皇甫國仁走進內室，看見慧英朝向床裡躺著，見她肩頭一聳一聳地，就知道她在哭。皇甫國仁的心裡湧起了絲絲的疼痛，剛才站在屋外聽見那一聲淒厲的喊叫聲嘎然而止後，他以為，以為再也見不到她了，那一刻，他的心也跟著去了；那一刻，他才真正體會到了失去是什麼樣的感覺。

皇甫國仁含著淚將慧英摟進懷裡：“慧英，你受苦了，國仁對不起你。”

“是慧英對不起你，沒有給你生下兒子，讓你無臉去見祖上，你還是……　納個妾吧。”

皇甫國仁欣慰又淒美的笑著：“女兒同樣是皇甫家族的血脈，你同樣是皇甫家族的功臣，更是我皇甫國仁的功臣。再說，我們能有女兒，說不定來年就會有兒子，彆難過。”

慧英緊緊抓住皇甫的衣服壓抑著哭聲。等到慧英的哭聲小下去後，皇甫國仁輕輕推開慧英，伸出手抹去臉上的淚水：“好了，不要哭了，月子裡流淚會傷了眼睛的。來，看看我們漂亮的女兒。”

孫媽把孩子遞給了皇甫國仁，皇甫國仁抱在懷裡，在臉上輕輕親了一下說：“該給我們的女兒取一個名字了。你說，什麼樣名字才能配得上我們的女兒呢？”

慧英想了想說：“生在雪天，就叫雪花吧。”

皇甫國仁看了一下慧英目光又回到女兒身上：“好啊，雪花，就叫雪花。”

門外小鳳的聲音：“菊花帶著兩位小少爺來恭喜老爺夫人喜得千金。”

皇甫國仁說：“進來吧。”

門開了，菊花領著賜福和賜貴走進來。在離床一米開外的地方站下，放開兩個孩子的手，複下身子道了萬福：“恭喜老爺夫人喜得小姐。”

菊花說完，想不到，賜福和賜貴雙雙跪在地上，磕了一個頭。

皇甫國仁和慧英都驚呆了，儘管知道這一定是菊花教導的，可倆人能學會做到卻是不易。菊花把倆人扶起來，就腳步蹣跚地跑到床邊了。

慧英高興地拉住倆人的手，在倆人額頭上親吻著，之後，摸著倆人的臉蛋兒說：“娘的好兒子，娘謝謝你們。”說完又對菊花說：“謝謝你菊花，把倆個孩子照顧的這麼好。”

菊花輕輕一笑：“不敢言謝，這本就是菊花該做的事情。”

皇甫國仁站起來，走了幾步站下，看著菊花，微微笑了笑；“菊花，後天就是除夕夜了，給你放幾天假，去做一些你自己的事情，做完了再回來。”

菊花一下子跪在地上，淚水嘩嘩而下。皇甫國仁趕緊上前伸出手扶起菊花：“快彆這樣。”

菊花壓抑下哭聲，哽咽著說：“謝謝老爺夫人。”

“現在兵荒馬亂的，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千萬記著，遇事冷靜和控製，心裡想著，賜福，還有賜貴等著你回來照顧他們。”皇甫國仁目不轉睛地注視著菊花一字一句地說。

菊花看著皇甫國仁看著她，心裡猛然一顫，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隨後，輕輕笑了一笑；“菊花知道，菊花會記住老爺的話的。那菊花下去準備去了。”

“去吧。”

皇甫國仁剛走到床邊，就聽見賜福和賜貴倆人一起說：“爹，娘。”

皇甫國仁和慧英再一次的驚怔了，倆個孩子會說話啦。皇甫國仁高興地一手一個抱起來；“這不就是我們皇甫家的香火嗎？我們的小賜福長大後一定是皇甫家的頂梁柱，還有我們的貴兒也會是人中龍鳳。”

小賜福就咯咯地笑著。慧英的眼淚再次湧出來，這時小雪花哭起來，慧英趕忙把雪花抱起來，解開衣襟喂起了奶。

皇甫國仁驚訝地說：“慧英，你——你要自己喂女兒嗎？”

慧英顧不上和皇甫國仁說話，費了好半天的勁兒才把乳頭放進雪花的嘴裡，當雪花使勁地吮吸了第一下時，慧英笑了。這才抬起頭看著皇甫國仁，眼睛閃動著母親的柔情和幸福，轉而又把目光落回在女兒身上：“我要自己喂女兒，我的女兒吃彆人的奶，我的心會疼的。”

孫媽剛好端著雞湯進來，見慧英給孩子喂奶，驚愣了一下後，趕緊地說：“小姐，你，你這是……”

慧英看著懷中吃奶的女兒，柔柔地說：“我要自己喂她。奶娘，你把請來的奶媽退回去吧，多給她些銀兩。”

孫媽歎了口氣：“你呀，都這麼大人了，做了娘了，還這麼任性。”

慧英這才抬起頭來，看著孫媽和皇甫國仁說：“為什麼自己的孩子要讓彆人來喂呢？你看那些窮人家的孩子，都是自己的娘喂養的，為什麼有錢人就要找奶媽呢？孫媽，我娘生我的時候，難道沒有奶水嗎？”

孫媽一愣，隨後趕緊說：“小姐，你可不要怪怨你夫人呀，她生下你後，身子很長時間沒有恢複，才會……”

慧英哭了：“我不是怪怨她，我隻是在想為什麼，奶娘，你不也是在生我之前就找好的嗎？”

孫媽又哀歎了一聲：“好小姐，你錯了，窮人家的孩子有幾個能夠吃上自己娘的奶水呢，不出來做奶娘的母親，也沒有多少奶水給孩子吃，因為根本吃不飽，哪裡來的奶水。出來做奶娘的，也是想給自己孩子掙口口糧，沒有奶水，至少還有口吃的。孫媽我進了小姐家，是幸福的，雖說兒子沒有吃上我的奶水，可是，小姐家裡給我的薪水足夠家裡用度，兒子才會長大，才會有那麼好的一個身體。小姐，孫媽一直感念著老爺和夫人，更感念小姐把我當成親人一樣照顧。小姐。”說道這兒，孫媽哭了。

慧英握住孫媽的手，哭著說：“所以，在慧英心理，奶娘就是親娘。”說完，低下頭又看著懷中的女兒：“好女兒，娘不要給你找奶娘，你就一個娘，娘要好好吃好好喝，給你足夠的奶水，讓你吃的飽飽的，快快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