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並不肯透露自己的身份,但是以我的眼光亦可以看出他們是靈的身份。
十二人之中,以逢莆的外貌年紀最小約七、八歲左右,但已經有幾千歲了,這更讓我確定他們是靈。
‘你們為甚麼在這裡的?’我坐在奪命馬背上,和十二位靈閒聊著,而丹律恩就在不遠的前方找尋出路。
我們仍沒放下戒心,這一點相信十二靈也察覺到。
‘我們來凡世界來找您的,不過來到的時候感覺到這個森林有很重、但難以發現的氣息……怎麼說呢……總之就隻有我們才可以察覺到,連其他異能者都不能。’十二靈虛化了身影,羽蓮楹飄到我的右手邊,方便和我說話時對視。
隻有他們才能發現的氣息……?
我不由得問︰‘你們沒有用過火堆?’
羽蓮楹怪異地反問我︰‘我們身為靈的,怎會使用火堆?先不說我們來了不太久,而且我們不需要使用火來照明、取暖,就算要用,我們都可以直接使用異能啊。’
奪命馬、丹律恩同時驚嚇地停下來,我聞言也石化……第一次傳出鬨鬼是十一年前,但羽蓮楹他們才來了不久。
不是他們,而是另有其人?
‘怎麼了?有問題嗎?’身為隊中兩位謀師的語睿、湮癸首先看得出我們的反應,忙問著我們。
丹律恩向他們解釋了來龍去脈,他們立即緊張起來。
‘大人,我等十二靈可以住在庇恩玉佩內,圖騰對我等無效,請問大人可否允許我等進入玉佩內,以便貼身跟隨大人?’湮癸代表十二靈詢問我,眼神中隱含著著急的目光。
‘可以……但是為甚麼這樣做?’我見除了久風、久霜之外的十靈都化成一道光芒進入玉佩內,令玉佩邊緣的十二個細小洞鑲入一顆顆晶瑩剔透的透明晶體。
一件物品很罕有會誕生兩種意識,這種機會大約會百萬分之一……而久風、久霜就正好是百萬之一的兄妹。
這種情況就像人間分裂一樣,一個生命內有兩種獨立意識。
‘大人,當庇恩玉佩內最多可以容納十二位擁有不同能力、性格的靈,而那十二靈正是我們,可以令玉佩的功效增幅,但我和霜擅長的是攻擊係,這種情況下留在外保護您是最好不過的了。’
見其他人消失,久風和久霜也脫下灰白色鬥篷,前者露出俊秀的臉容,穿著普通的黑色恤衫、藍色運動長褲,腰間佩著一把銀銀光閃爍、帶有凜冽感覺的長劍。
而一頭雙平髻、長得脫塵的久霜身穿一件連身雪色裙,有一個粉紅色絲帶蝴蝶結的米白色腰帶係住腰間,以及身後長長的金色大弓,弓身刻有葉脈般的紋路,紋路不時有如水銀般的液體遊走。
我見他們仍沒有解釋緊張的原因,隻‘哦’了聲,沒多加說話示意繼續走。
看來十二靈的武器各自不同,先前亮出的是他們劃一的後備武器。
久霜、久風一左一右保護我,而丹律恩後居到後方,以防有人從後偷襲。我們不是不相信十二靈––由他們進入了玉佩,我們就已經相信他們,畢竟幽陽說話這玉佩有辟靈的效用,但十二靈泰然自若進入代表甚麼?代表玉佩也認可他們!
這真的是家傳玉佩嗎?看來,不是那麼簡單啊……
‘大人,走這邊。’前方濃霧越來越黏稠,久風催促我們走快點,抬手撒了雨紛般的水,仔細地看了甚麼,就飄在前方帶路。
久風時左時右地領路著,我大約猜到他在破陣,小心翼翼地踏著他走過的道路,閒來無事問久霜︰‘你們來到的時候有沒有看到樹靈?’
‘樹靈?大人,我們身為靈的,一定可以看見同類,但我們由進來到現在,都沒有看見甚麼樹靈在這個森林。’久霜露出好奇的模樣,加上十三、十四歲的外貌,有種令人憐愛的衝動。
‘啊?這就奇怪了……還有你們跟其他人一樣叫我恬笛吧。’我聞言,心中不安的感覺更強烈起來。
‘好的,恬笛!’久霜欣然回答,久風抽空回頭叫了我一聲,連玉佩的十顆晶體也亮起柔光,一會兒後又暗淡下去。
他們很珍惜每一個和我對話的樣子。
黏稠的霧氣漸漸變成黑色,我可以很清晰感受到自己緩緩生起一種負麵的情緒,像是氣憤、焦慮,但由於我有冥神穩如泰山的性格,頓時覺得很奇怪––就像自己平靜地看另一個人在憤恨著。
‘丹律恩、久風、久霜,這霧有點不對勁。’我出聲提醒三位死靈、靈,才發現奪命馬像被甚麼驚醒一樣,猛然渾身一震。
‘奪命?’我拍拍奪命馬的脖頸,然後一邊輕柔地撫摸著它的背,試圖讓它平靜上來,一邊回頭看看另外三死靈、靈的反應。
丹律恩臉色有點凝重,上前幫忙安撫受驚的奪命馬,而久風、久霜的臉色也不太好看。兄長代為解釋,語氣中帶著有氣無力︰‘這些霧氣有法術在內,會令人生起負麵情緒,連死靈都會受到一定的影響,下術者應該快要來到了。’
我聽著他的語氣,頓時吃了一驚︰‘久風?你怎麼了?’
久風沒有回答,似乎剛才說話已經用儘他的氣力,久霜全身發抖著無法出聲,前方的丹律恩回頭說︰‘剛剛用過量的“水探術”,加上長期活動沒有回到認可的物件內,有點吃不消吧?’
我低頭看看口袋內的玉佩,十顆晶體都暗淡無光,伸手撫摸它們可以感受到一陣平靜如休息的氣息,我首次命令兩靈︰‘回去玉佩內休息!這裡有丹律恩、奪命在,沒事的。’
久風、久霜相視一眼,歉疚地微微躬身,化光鑽入玉佩內,變成兩顆色澤灰暗的晶體。
‘啊啊……兩個笨蛋。’我無奈地一拍額,兩個不懂珍惜自己的靈怎保護我!
‘嗬嗬,可能太久找不到你的轉世,所以有點著張過度了吧。’丹律恩掩飾著眼中一閃即逝的不安眼神,笑著拍拍奪命馬的頭部,後者鎮定下來向丹律恩撒嬌。
我假裝沒看見他的目光,聳聳肩正想說甚麼時,丹律恩又再一次持劍備戰,這次的神情比麵對十二靈的時候還要嚴肅、慎重。
‘奪命,情況一危急馬上帶恬笛跑。’丹律恩用連係跟奪命馬說話,也讓我可以聽到。
周圍的氛圍凝重得彷彿可以凝固起來。
草叢堆前無聲無息、瞬間出現兩道人影。在我們還未能反應過來的時候,其中一抹人影衝向丹律恩,一把闐黑的匕首急刺向他,另外一抹較嬌小的身影身前飄起一本厚重的書本,頁數飛翻在某頁停下時,幾道奪目的冰箭鎖定丹律恩飛出!
丹律恩鬼魅般的速度擋下了匕首的急刺,明顯令使匕首者吃了一驚,後者迅速作出反應,手腕一轉用匕首另一麵有凹凸位如放血槽的位置卡住丹律恩的輕劍,等待後方的冰箭到來。
看到丹律恩好像不知情般,我不由得伸手一指冰箭,低聲喊出僅懂的法術之一︰‘返水咒!’
原本應該環繞、保護我的水被指揮著衝向包起冰箭,並高速磨擦著,在丹律恩兩人的半米前化成一團水團落在地上,見狀使匕首者向後一跳,回到馭書者的身前,丹律恩也同時回到我身前,兩方嚴陣以待。
‘咦!’馭魔法的那人轉過身麵對我,發出一聲驚異的叫聲,側頭跟另一人說了甚麼……
‘不是吧?對方又是我?’我脫力般用連係跟丹律恩、奪命馬說話。
‘恬笛,你試試去交涉一下,有我在放心。’丹律恩沉默了一下,提議般說,我應了聲,奪命馬乖巧地踏出幾步。
看到對方重新擺出攻擊姿態,我忙說話︰‘你們好,我是林恬笛,這位是我的死靈騎士丹律恩和座騎奪命馬,我們隻是想知道林中傳出鬨鬼的原因而已,請問你們是?’
‘……你們不是想收取樹靈?’使匕首者以低沉的聲音反問我們。
‘我們是剛進來不久,誤闖霧陣來到這裡的,樹靈們消失不見的原因我們也想知道。’我試著放輕著自己的語調,擺出迷茫的樣子。
兩人沉默了一下,收起各自的武器,使匕首者說話︰‘看來我們有點反應過度,對不。,我是冽,她是嫣,由於這裡十多年前出現一班想收取樹靈的人,舉辦祭祀儀式奉獻樹靈給他們的神,我們一群森林一族才會來到這裡保護樹靈,其他同伴在這個森林不同地方巡邏著,樹靈在集中地受我們保護。’
森林一族……源煬有跟我介紹過,此族其實是指在森林長期居住的一群人,而很愛每一座森林,愛得拚命去保護他們,稱做森林一族,比如精靈就是森林一族代表的例子了。
我這才有空打量兩人,使匕首的男子約三十歲左右,身形偏向削弱,笑起來有一種鄰居叔叔的和藹感覺,和剛剛使匕首時的冰冷完全不一樣。
而收起魔法書的女子精致得彷彿是娃娃一樣,身材玲瓏有致,雪白的肌膚不失健康膚色,雙眼是罕有的異色眼,右眼金色、左眼藍色,臉上掛著冰冷的淡笑,令人不敢輕易親近。
‘收取樹靈?’我一愣,樹靈有甚麼作用我不清楚,不過要收取樹中之靈,豈不是要把樹都要殺死?
‘說來愧疚,林中有近三千樹靈,在我們十一年前來到的時候已被收取百來隻,令百來棵樹死於非命,而且接下來每個月都會有十多名樹靈消失,但我們來了那麼久,都未能把那些人捉拿歸案,所以見到你們的時候,以為……’冽尷尬地聳聳肩,嫣表現出無可奈何。
我苦笑著,如此一來森林中鬨鬼的事件應該與我無關,隻是真的過於巧合而已。哪料到我正想問他們出路的時候,丹律恩走上前淡淡地問著︰‘沒關係。但兩位,你們認識恬笛?’
冽、嫣明顯錯愕,有一瞬間閃避我、丹律恩的目光,後者隨即反應過來,冷靜回答著,但語氣中有著拚命掩飾的心虛︰‘不認識。’
丹律恩以一種隻有最近他如我的聲音發出一聲冷哼,難怪他的,因為我也看得出嫣在說謊,不過我也沒興趣探究,直入正題︰‘你們知道如何走出霧陣嗎?’
‘啊……這個天然陣法形成條件很簡單,你們也發現到吧?霧氣中帶著法術的成份,不熟悉各種探路術的人很難走出這個陣法的…當是賠罪,我們帶你們出去吧?這裡是霧陣的中心,從這裡破陣,大約走二十分鐘就可以出去的了。’一提起陣法,冽就來了興趣,大方地領我們出陣。
‘那麻煩你們了。’我對嫣點點頭。
冽正想轉身帶路,一把塗滿墨綠色黏稠的箭矢受大力衝擊把他腳前的石塊炸成粉末,再直入泥土,而當事人冽則平靜地抬頭望向箭來路的位置,冷冷地取出匕首看著樹梢之間︰‘閣下,現身吧。’
距離進來森林沒有一小時吧?這是一小時內第三波攻擊了!這是怎麼回事?
‘恬笛,這波攻擊有置我們於死地的殺機,正好讓你試試神術、法術的效果。’丹律恩低聲跟我說,毫不在意地上前為冽擋下第二枝箭––死靈嘛,就算碰到有毒的箭矢又如何?
我在我方三人一死靈身上落上神靈加持,同時也拉起明顯不擅近攻的嫣上馬,而後者也爽快上馬,邊低聲喚出魔法書,素手一翻,魔法書立即打開並漾起一陣光圈再放大,把我方包起來,若隱若現的微光在圈內舞動著,一時間照亮了森林。
‘這魔法書是我的老師所贈的,名為“光漾”,書中記載的全部都是光、水係魔法,因此我主要屬於輔助行列,攻擊魔法隻有低級的才會懂。’嫣毫不在意地告訴我她的弱點,這點很奇怪……我猜他們不隻是單單認識我那麼簡單。
天啊,神、冥師有那麼多次轉世,究竟我的交際網是大到甚麼地步!
嗚,我不認識人家,而人家明顯非常了解我,這真的非常尷尬!
無閒讓我繼續胡想,一條大蛇突然從草叢撲出,體型雖大但速度絲毫不比丹律恩差。大蛇一到達光圈邊緣就被光圈炙傷了鱗片,微微烤焦的肉在大蛇移動的同時脫皮,一團草色的肉顯露出來。
‘……丹律恩,這可能是十一年前襲擊幽陽的那條蛇。’我以連係跟再一次擋暗箭的丹律恩說。
丹律恩驚疑地回應了我︰‘啊……如果這樣的話這條蛇就不能殺了……奇怪,這不是普通的青竹蛇來的嗎?怎會有二十多米長的?’
我哪會知道答案?所以也沒有答話,正好讓丹律恩專心擋箭––雖然他是可以一心多用……
丹律恩的首要任務很明顯是擋住暗箭,而大蛇被光圈阻撓了幾秒,冽也趁機會衝到它身前一揮匕首在蛇身劃下一道長長的傷痕,但未等冽取回匕首,大蛇恐怖的恢複速度瞬息把傷口愈合,匕首被肌肉卡著,完全拿不到出來。
丹律恩見狀,沒多加思索地衝前把卡著匕首的肉團以劍挖出來,血肉紛飛的景像令我心內一突,好你個丹律恩!想嚇死我對不!
丹律恩即時以連係察覺到我的驚慌,內疚地跟我說話︰‘對、對不起!恬笛!我一時忘記這世的你還未能適當這種場麵……’
‘沒、沒關係!’我強忍著吐的難受感,肉團飛出的幾秒影像一直在我腦中盤旋著,我不用看都知道我現在的臉色一定很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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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