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第一、二節課是文學概論,必修課,全班皆到。
頭一回,上課上到萬穀詩的心智圖隻有兩本書的名稱,方巧柔的筆記抄得亂七八糟,綾罌都有點猶豫這個錄音檔要不要保留。
第三、四節是現代文學概論,也是必修課,全班皆到。這位老師跟現代散文的老師是同一位,方巧柔等三位心下安心許多。
不料,這位老師才情超凡,散文、新詩在其講述下多采多姿,可是說起現代文學的歷史,方巧柔等三位都有點傻眼。不是沒內容,也不是不精彩,而是心智圖畫起來好幾張,筆記抄來卻不到半頁,連錄音檔都不確定管不管用。
太包羅萬象,太深入深出,然後講課音量異常小聲,也不知道是老師無心糾結於這滿紙渾蛋仗,還是麥克風實在太不給力了。
上了一個上午的課,美其名渾渾沌沌,近乎道之無有,實際上吃完午餐添了熱量後,三位仍是不知道這麼拚命地過完一個上午究竟是為了什麼,估計班上很多同學也有此感覺。
眼看著下午第五、六節是台灣文學概論,雖然選修,不過聽說班上很多同學都有選,也不知道到課率會不會因為上午的效應而大打折扣。
很好,果然,這位有痼疾在身的老師很辛苦地講完第五節,本來班上就稀稀疏疏的同學,第六節就消失了大半。
好不容易上完一整天的課,方巧柔感覺疲憊無比地回家。
綾罌選擇去旁聽左傳這門選修課,所以請萬穀詩陪方巧柔一起搭車。萬穀詩倒是有也好,無也罷,也不推辭。
「咦?穀詩妳不是有預選到修辭學嗎?」方巧柔一愣。
「無妨。」萬穀詩雲淡風清地說。
方巧柔想了想,也是,隻要萬穀詩想學,就一定學得會。而且如今翹課陪她搭車,不用想也知道是因為她被盯上,因此很有些不好意思,試圖換個話題緩和緩和一下氣氛:「方便談談為什麼來上學嗎?」
「朋友指點。」萬穀詩看向遠方的天際,儘管還不到下午四點,但是天光略嫌黯淡,肉眼看不出來的詭異,可瞞不過她。
「哦……」饒是方巧柔頭腦不錯,也想不出殭屍會有什麼樣的朋友,更想不出指點殭屍來學校念書是什麼樣的修行法門:「方便解釋嗎?」
「她說,這間學校的中文係,這屆的新生,有我該把握的機緣。」
萬穀詩的答案,讓方巧柔的心跳狂搶好幾拍!
那個所謂的「她」,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能夠讓存在超過一極年的殭屍都說該把握的機緣,究竟是什麼樣的新生?「她」究竟觀察這間學校的中文係究竟有多久了?一連串的問題,方巧柔都非常想知道背後的答案,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又害怕起來,一時半刻問不出問題,更不敢知道答案。
「妳,或許是,也或許不是。」萬穀詩看向方巧柔,空靈的嗓音這回沒有下達宣判結果,卻比直接宣判更震撼人心。
「會不會……會不會……」方巧柔絞儘腦汁,總算勉強組織了一句比較完整的話:「會不會是像綾罌之類的,來頭不小的呢?」
「來歷深淺,值得注意嗎?」雖是問句,卻比否定句更為有力。語氣一如往常的和緩,看似霸氣十足的語意,但又何嘗不是萬穀詩謙虛的表示。
「那『她』……還有再說什麼嗎?」方巧柔很想問的問題都沒問,隻是問一些周圍問題,連她自己都震懾於自己的驚駭。
「她說的話,我剛才說完了。」萬穀詩的雙眼難得和藹可親起來:「不用太緊張,她很和善,在她世界不犯規矩,沒事。」
方巧柔一愣,一時間不知道萬穀詩對「和善」的定義是什麼,更不知道所謂的規矩是什麼。不過,所謂在她世界,估計她還是一個世界的主宰,這來頭似乎可以很大,也可以很小啊。
「她有意收我為徒,但我婉拒。」萬穀詩看透了方巧柔的心思,所以淡淡地回答:「我死後,她教我八萬四千種成就殭屍之身的法門,我也都放棄了,自己琢磨出第八萬四千零一種。」
方巧柔腦袋空白,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她比妳還古……哦,久遠?」
萬穀詩點頭。
「為什麼妳拒絕了?」方巧柔滿臉不解。
「我要報仇,不能連累她。」萬穀詩搖頭,沒有表情的表情是感慨,卻也是一份解脫。
「所以隻要是妳自己報仇,一切就能跟她無關?」
「是。」
「其實妳並不笨,之所以沐月階段花萬元時間,隻是因為妳放棄了八萬四千種法門?」
「即便我選擇其中一種法門,也要一元之久。」
「那也節省了萬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啊!」
「普通殭屍沐月五百年,早慧的、有背景的不到十年。」萬穀詩指著自己淡淡地說:「我生前隻是普通女孩,並非修者,一切修行都在死後。」
如果在此之前,方巧柔已經對萬穀詩感到十二萬分佩服,那麼現在,這敬佩之意已經不是區區數值能夠形容了。
不過,如此算來,等萬穀詩能夠自由活動,也得摘星過後,兆元歲月過後仇家還活著嗎?
「在地獄。」萬穀詩明白方巧柔的心中疑問,所以回答。
「果然是惡有惡報!」方巧柔雙手一拍,笑了起來,不過聰穎如她怎能沒想到萬穀詩可能有的執念,於是神色一斂:「妳會失望嗎?」
「失望?」
「不能親手報仇啊。」
「獄卒將火叉遞給我,允許我了結這段因果。」
方巧柔又是一拍:「太有人情味了!那妳用了嗎?」
「我放棄。」
這句話才三個字,卻重重擊在方巧柔的心頭。
「他殺我,是為了煉製邪器。」萬穀詩一字一字清晰地說:「我殺他,雖能了結這段因果,卻不能斷絕他未來再練邪器、再胡作非為的可能。因此,我對他下了三道願力,或者說三道怨力。」
「什麼樣的願望?」方巧柔直覺認為怨力隻是萬穀詩的謙辭。
「誠心懺悔,地獄報儘後,轉世到有明師的國度,去償還其他的債。」萬穀詩仍是一字一字清晰地說:「不悔,不出地獄;轉世後再煉邪器,墜入阿鼻,直至三千大千世界再無邪器為止。」
說真的,方巧柔真的服了,看似萬穀詩不為自己出一口氣,實際上卻等於為許許多多的無辜眾生,包含自己,都出了一口惡氣!
如果對方肯改,這算是三個大願望;若是不肯改,這就是三個大詛咒!
就在方巧柔好奇對方究竟出獄了沒,與萬穀詩走過馬路過後,忽然間下起雨來,風勢強橫無匹!
雖然知道北部比南部多雨,但出門素來沒有帶傘習慣的方巧柔,這回可被雨給打矇了。萬穀詩雖然不需要傘,但是馬路也算公共場合,不想驚世駭俗的她從包包中拿出傘來,與方巧柔共撐。
不得不佩服遇過很多困難的萬穀詩,方巧柔一邊躲雨,一邊納悶著風怎麼這麼強,硬把雨都吹橫了,傘的作用竟然不大。雖然今天穿的是牛仔襯衫與牛仔長褲,一身濕也不至於透出多少春光,但是濕透而厚重的服裝,仍是讓方巧柔大感不舒適。
萬穀詩雖不在乎這點風雨,但她在乎的是忽然。
忽然起風起雨,太不尋常。
好不容易搭上公車後,方巧柔、萬穀詩幸運坐到位子。
當方巧柔正要開口牢騷幾句時,忽然耳邊傳來一陣恐怖的淒厲叫聲,嚇得她麵如土色!
但聞那聲聲淒厲叫聲,隱約中聽得出來是狗吠,但問題是哪有吠得如此恐怖的狗?萬穀詩的聲音似是空穀反射後環繞而歸,明明就在眼前聲音卻從遠方飄飄蕩蕩地傳來,可是空靈的音色,是秒殺無數聲優的好聽,哪像這些狗吠聲也似從深淵傳出,卻恐怖至極,活似臨死前的掙紮嘶吼!
聽似數量龐大,龐大到不知到究竟是要以什麼樣的數量當單位,但是一車之中人人歡笑,竟似是隻有方巧柔一人聽到而已,這實在太邪門了。
「守住心神。」
萬穀詩的動人嗓音,總算緩解了方巧柔頭疼欲裂的慘境,但那句話實在太短了,方巧柔巴不得萬穀詩繼續講話,講越多越好。
「相信護身符。」
被萬穀詩這麼一提醒,方巧柔忽然想到昨天見過守藏者,綾罌說那道仙氣能夠抵抗厲鬼層級的詛咒,自己是應該有信心,而不是害怕啊。
想通之後,方巧柔調節呼吸,閉上眼睛。看似是閉目養神,其實是不斷向自己身上的護身符祈禱。
在萬穀詩眼中,外求於符,終究不如內求於心,但是凡夫俗子能夠定下來澄靜其心,才能到下一步的安心。因此方巧柔日後造化如何且看日後,當下這關總是要先過了才行。
不多時,方巧柔感覺鏡腿不再傳來恐怖的狗吠聲,想是對方已經退卻,所以放心地打開眼睛。
沒想到,打開眼睛,透過鏡片看去根本沒有滿車的乘客,而是看到為數不知多少、形形色色各種品種、嘶牙咧嘴卻悶不作聲的狗,在方巧柔、萬穀詩的座位前後左右圍得滿滿滿,車內滿了不說,車外也看不到儘頭,嚇得方巧柔心跳狂漏好幾拍……
「犬雖百萬,能奈我何?給恁一個機會,退!」
這陣沉穩堅定的男聲閩南話透出寒意,甚至更多的是霸氣。
方巧柔聽了之後大生歡喜,果然,眼前九層金色毫光一出,化出通道,一身白裝卻又綻放金光的道士緩緩走出。
隻見這位昨天才見過麵的守藏神,或說守藏仙的道士擋在方巧柔麵前,雖然隻是站著,卻渾然不似站在行進中的車輛,而是站在萬古不搖的巔峰上,不再言而狂,不復動而傲。
對此,車內眾犬紛紛退出,無視物質阻隔的障礙,穿透而出,在外頭也隻敢怒視,半記吠聲都不敢出。
「哼,守藏者不守道藏世界,卻來守護一介女子,威風是挺威風的,但是也太過多管閒事了。」一陣陰惻惻而雌雄莫辨的詭異嗓音,也不知是從多遠的地方傳來,在半空中迴盪著。
「臨危不亂,猶能誦持一經一偈者,也受守藏者之守護。」
此言一出,莫說半空中傳來肆無忌憚的狂笑,就是連方巧柔本人都心虛到隻感汗顏。
臨危不亂?誦持一經一偈?彆說方巧柔,就是道士也得修多少年啊!
守藏者轉身,看著方巧柔:「誦持妳所知曉之道門典籍吧。」
「這……」方巧柔可急了,道藏的書背、封麵、封底還有看過,可是裡頭內容有哪些,自己可不曾翻閱過啊。
守藏者毫不理會半空中的狂笑,隻是堅持地把話重複一次。
要是背不出一點道門典籍,估計守藏者會就此離開,方巧柔絞儘腦汁,總算有點小收穫,但又不太有信心,弱弱地問了一句:「《清靜經》算嗎?」
此言一出,半空中的笑聲停了,隻聽守藏者緩緩地說:「《太上老君說常清靜妙經》,列於洞神部本文類,自是道門典籍。」
守藏者雖然麵無笑容,但眼神閃過一絲讚許,讓方巧柔更有信心一些,於是大膽地問:「我沒辦法背全部,隻有一部分,可以嗎?」
「哼,一部分的經文,也值得守藏者的守護嗎?未免可笑!」半空中的不屑言詞很是囂張。
不料,守藏者的口吻相當堅定:「能。」
方巧柔大喜,連忙背了起來:「內觀於心,心無其心;外觀於形,形無其形;遠觀於物,物無其物;三者既悟,唯見於空。觀空亦空,空無所空;所空既無,無無亦無;無無既無,湛然常寂;寂無所寂,欲豈能生?欲既不生,即是真靜;真靜應物,真常得性,常應常靜,常清靜矣。如此清靜,漸入真道,既入真道,名為得道,雖名得道,實無所得。」
守藏者點點頭:「爾雖不能誦持全經,但能記憶三觀法門、空無寂靜的境界漸次,也算是難得囉。」
「哼!如此經文,我能自頭至尾一字不差,那守藏者是不是應該幫助我而非幫助她呢?」半空中的陰惻嗓音很是怪氣,反駁守藏者的意思。
守藏者隻是冷哼一聲,轉過身去,雖然不動,但是給人一種隨時拔劍出鞘的緊張氣氛。
「重背一遍。」
萬穀詩忽然開口,驚得守藏者一愣,轉身回看。
方巧柔不解,但也聽話,正要開口重背時,萬穀詩說:「迅速,不用管字對字錯!」
萬穀詩一愣,旋即照辦,這回可背得飛快,幸好算熟練,沒錯字。
然而不像上次毫無動靜,這回背完,方巧柔周遭竟泛起淡淡金光,隱隱約約竟似是方才背誦出來的經文!
「定、靜、安、慮、得,是穩健的心法。」萬穀詩略一停頓,讓方巧柔消化後才下評價:「這次,算定。」
儘管不知道《大學》為何是修練的心法,不過出於對萬穀詩的信任,方巧柔也算是知道這回背誦肯定比上次更成功了。
守藏者一雙金瞳透射寒光,一會兒才收回,轉身不語。
一時間四方無語,氣氛凝滯,比車外的風雨更是逼人。
好一會兒,半空中那陣詭異嗓音才再度響起:「好,守藏者確定要保住這個女學生?」
「是戰、是和,在爾,不在吾。」守藏者傲然而應。
「哼,這樣就彆怪我無禮了!」
話聲方落,半空雷響炸響,眾犬騷動,吠聲如潮竟與雷響分庭抗禮!
守藏者拂塵一揮,本欲殺來的眾犬竟是連忙打住,紛紛後退,隻是前頭這麼一退,與後頭相撞,頓時撞眾犬大亂,百萬之眾原本的亂中有序,這回可亂到半分順序都沒了!
方巧柔看得傻眼,看向萬穀詩。萬穀詩並不說話,隻是平靜地看守藏者。守藏者並不在乎後方的目光,隻是輕喝一聲,清冽之意搭上再度揮舞的拂塵,前頭眾犬竟是再度退讓,中後段的眾犬被擠得亂吠一通,霎時間百萬之眾所形成的無形壓力再度銳減,連方巧柔也不再害怕了。
然而,正當眾犬猶疑萬分,不知該進該退之際,忽然半空中再炸雷響,一條玄黃交雜的快影忽然殺下,竟是欺近方巧柔頭頂半米之距!
萬穀詩冷眸一閃,正待出手之際,方巧柔身上的護身符忽然向上殺出一道金影,差一點就把快影劈成兩半!
差一點,隻是差一點!
金影若不及時殺出,不及毫秒的時間,絕對足夠快影把方巧柔爆頭。而玄黃交雜的快影若不及時閃躲,那金影之威也絕對無法招架。
隻是,差一點,就是差一點,有與無的距離很近,又很遠。
「回來!」
半空中的嗓音很急,少了幾分詭異,多了幾分害怕,讓方巧柔有點愕然。
不過更愕然的是,金影回歸,停在方巧柔的麵前,原來是一把金劍。儘管很小一把,約莫三寸,但是看得越久,越難招架,彷彿三千丈飛瀑的氣勢也遠不及它,頓使方巧柔心下安了大半。
至於閃過金劍的玄黃快影,在車外落定後,原來是一隻德國狼犬。
車子到站,看不到守藏者、眾犬的乘客們紛紛下車,紛紛過著普通人類預定的日常生活。
萬穀詩護著方巧柔下車,撐傘過了馬路。儘管眾犬未退,德國狼犬還緊緊跟著,但是守藏者就在方巧柔身後不急不緩地走著,眾犬除了被迫開道,隱隱保持圍攻之勢,竟也無可奈何。直到半空中再度傳出普通人類聽不到的聲響,要德國狼犬回去,眾犬這才隨著狼犬迅速散去,再也看不到蹤跡。
方巧柔鬆了口氣,回頭要向守藏者道謝,卻完全不見守藏者的蹤影,不禁一愣,回過神來小聲地跟萬穀詩說:「我都來不及說謝謝呢。」
「把《清靜經》全文背熟。」萬穀詩略一沉吟,才說:「認真研究,運用中文長才推廣經文。」
方巧柔點點頭,明白這才是守藏者的職責與心願。
向萬穀詩道彆後,方巧柔回到住處。
功課很簡單就能搞定,亂七八糟的筆記沒多久也處理完。本來,該是上網看小說的方巧柔,此時則是上網搜尋《清靜經》。
不過,眼尖的她注意到各版本的差異。
通同字還好說,並不影響文意理解。錯字也能透過比對看出,不難解決。但是,有的版本寫「動者靜之基」,有的卻是「靜者動之基」;有的「觀空以空」,有的「觀空亦空」;有的「真靜應物」,有的「真常應物」。後兩則幾經琢磨,還能有所取捨,但究竟是「動者靜之基」,還是「靜者動之基」,方巧柔一整個都糊塗了。
若以上文「夫道者有清有濁,有動有靜;天清地濁,天動地靜,男清女濁,男動女靜;降本流末,而生萬物」來看,各本皆無疑義的「清者濁之源」,下一句當是「動者靜之基」。
但是若以經名、經旨來看,全經談的是清、靜,且下文是「人能常清靜,天地悉皆歸」,則用「靜者動之基」來搭配「清者濁之源」,似乎更妥當。
饒是方巧柔也讀過不少書,可是哲學、思想方麵,終究是個外行,遑論研究宗教典籍了。
猶疑不決,不知孰是孰非,方巧柔一邊用e-mail寄今天的上課筆記,順便詢問萬穀詩這個問題,一邊上網搜尋相關資料。
在尚未收到萬穀詩的回信前,方巧柔看得眼花撩亂,有的網友讚成「動者靜之基」,有的網友讚成「靜者動之基」,都有理由,雖然有點出乎她的意料,但大致上態度相同,都認為自己對、彆人錯。
晚上,簡單幾樣青菜與白飯解決一餐,方巧柔迫不急待地上網看信箱。
果然,萬穀詩的筆記已經躺在收信匣,針對方巧柔的問題也有回答……
「本為流之因,末為降之果,不言『流本降末』,而言『降本流末』,則本末可換位,因果可互成,甚為明顯。因此,動靜彼此為基,此為彼之基,彼為此之基,非必一是一非,『清者濁之源』亦作如是觀。至於全經論清、靜二字,隻因世人但能求濁求動,不悟清、靜之法,是故說法者示現另一端。否則,大道一分為萬,萬合為一,相對二元,非絕對二元,故但求清靜者,便執於清靜,焉得真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