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寧很少自己外出的,謝山靜一怔,奇怪地問:「你到哪裡去啊?」
「吃個晚飯。」 金寧簡單地道。
謝山靜立即察覺到金寧有事隱瞞,頓時瞇起眼睛盯著他。金寧仍然一副不願多說的表情,過了片刻,謝山靜忽然恍然大悟,道:「你…和司徒夢行出去吃飯?」
金寧不出聲,他顯然不想謝山靜知道這件事,不過任他怎樣努力避開不去想,始終也瞞不過大名鼎鼎的首席神知者。
謝山靜「噗」一聲笑出來,道:「原來你…你答應和夢行約會,來換取她說服她老爸?真想不到你會犧牲色相!不過可彆亂對人說是我叫你這樣做,我沒有……」
金寧瞪著她道:「是你彆亂說。我隻答應和她吃一頓晚餐,沒有其他。」
謝山靜仍然「格格格」笑個不停,道:「偶然出去玩玩也不錯啊。夢行樣子不差,又喜歡你那麼多年了……」
可是男人和女人對於外貌的標準是不一樣的,金寧冷冷地道:「對我來說,長頭髮的女人才是女人。」
“彆這樣。她人其實滿好的,而且又是司徒夜行的愛女,如果你可以馴服她……」謝山靜嘗試憋笑道:「嘿嘿,總之你今晚穿得帥一點,彆老是穿泥土色。這是命令。」
其實金寧這樣做,完全是因為不想看見謝山靜煩惱,但謝山靜反而拿來取笑他,是很殘忍的行為。可是金寧又怎會生她的氣?
難怪在心鏡會中,流傳著這樣的一個說法。」金寧」兩個字是一個咒語,謝山靜每次有辦不到的事情,隻要大喊一聲「金寧!」,不論任何難題都會自動辦妥,神奇無比。不過這個咒語隻限謝山靜一人使用罷了。
可是有一個人,卻對謝山靜和金寧的關係感到十分不安。楊諾言有健身的習慣,這天他醒來得比較早,於是就到健身室做運動。心鏡會的健身室設備完善先進,各式器械都應有儘有,而且環境舒適豪華,就好像市麵上收費高昂的會所一樣。
楊諾言來到健身室,卻意外地發現有人比他更早,正是金寧。金寧躺在那裡舉一個超大的啞鈴,楊諾言對他點頭說聲「早」,微微訝異地想:「怎麼隻有他一個?山靜呢?」
金寧看穿了他的想法,冷淡地道:「我健完身就會叫她起床。」
由於時間尚早,健身室中隻有他們兩人,可是他們話不投機,楊諾言有楊諾言跑步,金寧有金寧鍛煉肌肉,好像互不相識一樣。楊諾言跑完步後就踏單車,金寧則練完胸肌練腹肌,再練二頭肌、三頭肌等等,兩人都感到氣氛有點不自然,但是誰也沒打算做些什麼來緩和。過了好一會,金寧便到更衣室淋浴。
恰巧楊諾言亦已經運動完畢,所以他也進入另一個淋浴間,整個男更衣室隻有楊諾言和金寧兩人,除了花灑的「沙沙」水聲外,甚麼聲音也沒有。
兩個男人淋過浴,幾乎同一時間「唰」聲拉開浴簾走出來。金寧看也不看楊諾言,沉默地穿回衣服後,便直接到謝山靜的房間去。楊諾言正想和謝山靜一起吃早餐,於是無視金寧厭惡的表情,厚著臉皮地跟在他後麵。
楊諾言當然早已知道,他們並不是睡在同一個房間。在心鏡會中,當一個成員升職為助手後,房間就會搬到主子的附近,方便助手隨時照顧主子的生活。
金寧的房間在謝山靜的房間對麵,與楊諾言的房間在不同樓層。可是他看見金寧連門也不敲就直接推門內進,然後順手關上房門,還是覺得很不舒服。
謝山靜的房間還放著一些兒時的玩意例如動物玩偶、洋娃娃等,雖然已經多年不玩,卻又不丟掉。其中有一隻像真度甚高的犰狳玩偶,金寧每次瞥到都覺得耐人尋味,他實在無法想像,一個怎樣的小女孩會放一個犰狳玩偶在房間。
謝山靜在睡夢中聽見金寧叫她,連眼睛也不願張開,迷迷糊糊地道:「多睡五分鐘。」
其實謝山靜每天都是這樣的,數分鐘過後,她的「人型鬨鐘」又響起來,這次她就會起床。
本來在她醒來後,金寧就會出去等她梳洗,雖說主子和助手關係親密是正常的事,但他們始終男女有彆,謝山靜又要洗澡,又要換衣服,金寧在旁邊的話諸多不便。
可是這天金寧卻擅自留在房間中,坐在她的沙發上等待,隨手翻閱她放在茶幾上的書本。謝山靜揉一揉眼睛,奇問:「你怎麼在這裡?」
「我不想看到楊諾言。」 金寧率直地道。
謝山靜一聽之下,便知道楊諾言正在房門外等她,睡意立即消失,頭腦完全清醒過來,本能地用手指整理一下頭髮。
金寧看著她的反應,故意問道:「還是你想我讓他進來等?」
謝山靜一驚,顯然不想楊諾言看到她剛睡醒的樣子,連忙道:「不,才不要呢!」
其實謝山靜這刻的樣子一點也不難看,比平常化著淡妝的時候,還要年輕和天真一點,至少金寧看著就覺得很可愛。可是女性總是害怕被人望到自己剛睡醒的樣子,特彆是心儀的男人。
謝山靜不再拖延時間,馬上起來洗髮沐浴,更衣化妝,也不覺得金寧坐在她房中有什麼問題。金寧在等待她的時候無所事事,翻完她的書,又打開她的抽屜檢查,彷彿一切關於主子的細節,甚至連她有多少雙襪子,或者是她哪一管口紅快要用完,金寧也要統統掌握。謝山靜像是對金寧的行為習以為常,隻顧自己梳妝。
楊諾言一直站在謝山靜的房間外,他看見金寧那麼久也不出來,已經好幾次想敲門,可是又怕謝山靜不喜歡,隻能心猿意馬地等候。大約過了半小時,謝山靜才和金寧一起走出房間。
楊諾言看到金寧的眼神中彷彿有一絲暗嘲,雖然他不認為謝山靜和金寧是那種男女關係,可是他卻相信金寧的舉動絕對是有意刺激他神經,不由得暗暗惱怒。
楊諾言在心鏡會中是炙手可熱的對象,他適齡、單身、有地位有頭銜,賣相討好,受到不少女生大獻殷勤,有的親手織圍巾帽子送給他,有的常常以想學習畫畫為由藉故親近,有的索性明目張膽地拋媚眼、送秋波……她們成熟的身材和媚惑的神態,足以令任何男人怦然心動,可是楊諾言想起心中真正喜歡的人,對這些引誘始終無動於衷。
與此同時,楊諾言開始展開一浪接一浪的淩厲攻勢,除了頻頻到神知者總部串門子外,更常常帶著彆出心裁的禮物,哄得所有人眉開眼笑。
本來在心鏡會中,不同部門的人基本上是不會進入另一個部門,不過楊諾言的司馬昭之心過於明顯,加上他人緣超卓,又是備受尊敬的預言者,所以大家都歡迎他來閒聊或小坐。
當謝山靜的工作沒那麼忙,加上金寧終於找不到藉口阻止的時候,她也會願意跟楊諾言到外麵吃下午茶。她對漂亮的茶座或咖啡室特彆有興趣,通常會喝杯咖啡,如果瞄到鄰坐的女孩子在吃一些小巧精緻的甜品,她多半也會要一件,彷彿想模仿社會上的女生。
不過他們每次外出也總有金寧在旁邊,這個問題又令楊諾言煩惱不已。
楊諾言和金寧的關係一直異常惡劣,金寧在人前也毫不掩飾對楊諾言的厭惡,常常在他發言後,發出不耐煩的」嘖嘖」聲,而楊諾言深信金寧在人後,一定會像個讒臣一樣,在謝山靜耳邊不停說他的壞話。
可是楊諾言不知道,自己也是低估了金寧。金寧怎會不明白謝山靜對楊諾言也有好感?心裡難受是一回事,他卻不願拿和謝山靜之間深厚的情誼去冒險。因為他深知謝山靜性格難以捉摸,一時暴躁易怒,一時卻溫馴可愛,儘管她平時好像對金寧和楊諾言的不和視若無睹,但難保哪一天又會覺得煩不勝煩。所以他雖然痛恨楊諾言,卻甚少主動在謝山靜麵前提起他。
心鏡會中真正公認的讒臣,其實是首席追蹤者司徒夜行的助手招敏嬌。招敏嬌是個濃妝豔抹的中年女人,臉上的化妝紅的太紅,白的太白,兩排假眼睫毛好像連睡覺也黏在眼皮上,笑起來脂粉會陷入臉上的皺紋中,不過最令人避之則吉的卻是她潑辣和長舌的性格。
在這段神知者部門與追蹤者部門關係日漸轉差的時期,招敏嬌常常仗著主子之勢,來到神知者總部找碴。
一眾神知者在工作期間聽到「咯咯」的腳步聲,不約而同抬起頭,果然看到招敏嬌踏著高跟鞋,穿著鮮豔的緊身衣服來到。在她豐滿的身材下,一圈小肚子展露無遺,臉上掛著極之虛偽的笑容,對謝山靜道:「山靜,我也不想的,隻是這個行動朝令夕改,我們追蹤者也是很忙的啊。」
謝山靜冷冷地道:「我以為部門間互相配合也是我們的責任之一。」
招敏嬌聽見她這樣說, 臉色一沉,隨即捏起可怕的高聲調,道:」唷,說話注意點,你不會想跟我吵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