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結婚後第二年年底,柳瀟瀟又給我打來了電話,我接了。
她笑著先開口,“沒想到你還會接我電話。”
我也笑,“為什麼不呢?”
她問:“你最近過的還好嗎?”
我說:“挺好,你呢?突然打電話來是有什麼事嗎?”
她說:“我要走了,去一個很遠的地方,想跟你道個彆,順帶提前說聲新年快樂!”
我也沒問她去哪兒,隻以為她要換個環境重新開始生活。
所以在這通電話的結尾我隻說了四個字,“祝你平安。”
後來我才知道,那年年底,她弟弟病情惡化,沒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在給我打完那通電話之後,她便自殺了,什麼也沒留下。
“祝你平安”這四個字,竟成了最大的諷刺。
得知她死訊的那一刻,我的心突然空空的,像少了一塊,柳瀟瀟這個人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我的世界中,甚至不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任何角落。
而這件事情的罪魁禍首,是我。是我把她徹底弄丟了。
在那不久之後,我就離婚了,帶著柳瀟瀟的骨灰,搬去了新西蘭,我準備在那裡養老。
我想起了曾經我們還在一起時的某段對話。
柳瀟瀟問我:“以後你想去哪裡定居啊?”
我說:“不知道,你呢?”
柳瀟瀟說:“其實我想去新西蘭定居,遺世獨立的國家,風景好氣候好,適合養老,不過如果你不想去我就不去了,我最喜歡的地方還是你的身邊,哈哈……”
我揉揉她的頭,笑著說:“那就去新西蘭。”
她撲進我的懷裡,說:“等我們有錢了就去。”
是了,那時的我還隻是一個身無分文,隻能給她補補課的窮小子,可她卻沒有嫌棄,義無反顧地喜歡上著我,甚至想好了我們的以後。
她是來不了了,但是我替她來了。
我站在新西蘭的海邊,把她的骨灰撒進海裡,其實這樣也算是來了吧。
我望著遼闊的海麵,冰冷的海水,甚至產生了想跳下去陪她一起的想法。
可是我不能死,我接下來的幾十年都需要贖罪,都要永遠活在回憶和痛苦中。
我看著手中一大一小的素圈戒指,把她的那枚扔進了大海,希望她在那邊能收到,重新戴好。
素圈戒指,代表純潔沒有功利的愛。
不曉得她知不知道我當初送她這枚戒指時的含義,她那麼笨,應該不知道。
我這一生騙了她三次。
前兩次說要娶她,沒娶。
第三次她問我,可曾對她有過片刻喜歡,我說從未。
我撒謊了,我喜歡她,不止片刻,而是一直。
從在工地上她走向我的那一刻,直到我將來死亡。
在這場計劃嚴密周全的複仇中,她是我唯一的變數,我愛上了仇人的女兒。
我仿佛又看到了最初見到她的模樣,一襲碎花連衣裙,高高紮起的丸子頭,五官精致動人,皮膚白的好像會發光……
她好像在和我揮手,說再見了林景。
我微笑道:“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