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家堡位於距洛寧城五裡的一個小山穀裡,三麵環山,隻有南麵一條蜿蜒的小道進穀,遠遠地,便可望見那叢生的綠林,鬱鬱蔥蔥,不由使人萌生入穀一見的念頭。但望穀容易進穀難,由於戚家堡的當家女主人,乃是武當無極神算夏士傳的獨生女兒,得其父真傳,天文地理,奇門遁甲,無所不精,為防閒人擅入,便在穀口設置了各式各樣的機關。單論這入穀小徑,便有木關,石關,八龍擎珠陣三個大陣,若無一定的術數及武功造詣,是絕對無法入穀的。
因此,晉陽王所遣的大軍也隻是堵在了入口處,不得入內。
戚允傑眾人隨後而來,遠遠地望見大軍堵在入口處,便拉了三人,向西麵拐去。那是戚允傑在一次午睡時發現的一條秘密小徑。那是條窄長的隧道,橫貫整座山,像是人工挖掘的,兩邊洞口均由破石衰草遮住,外人是不易發現的。
四人步履匆匆,直往西麵而去,忽而間,近旁的草木中陰風一拂過,皆是“簌簌”有聲。憑三人素來的江湖經驗,便知必定是事有變故,三人互看一眼,便徑自提了警覺。
而戚允傑卻是毫不知情,他見三人神情有異,正納悶間,卻聽得新暉道長向他移過一步,低聲道:“戚兄弟,小心!”
陰風陣起,草木搖動得更加厲害了。呼啦啦的,林鳥驚飛,人心也不覺涼了一截。這時戚允傑心中也明白了**分了,便警覺地靠近三人,緊緊地盯著四周。
忽然,一陣夾雜著泥沙的巨風襲過,戚允傑慌忙舉袖擋去沙塵,當他再度睜開眼時,卻聽得一陣輕響,透過迷亂的空氣,便見十來個黑衣人從一旁林內飛速踏草而來。一眨眼功夫間,便立到了四人麵前。不及回過神來,“嚓嚓嚓”幾聲,十來人幾乎同一時間拔出劍來,直直地指向四人,擋住了他們前行的去路。
緊接著,半空中人影一閃,雙躍下一個灰袍老者來,白發長須,卻是一臉不可遏製的怒氣。“歐瑞琛。”他撇眼冷冷地瞧著。
戚允傑正想問這些人是何來曆時,便聽得新暉慨歎道:“想不到這次竟是丁三當家親自出馬,看來我三弟的麵子還真是不小。”
“丁三當家?”戚允傑這才恍然頓悟,原來這老者竟是當今丁家的三當家丁家痕,相傳一把長劍無人能敵,江湖人稱聖劍無敵。
丁家痕麵無表情,淡淡地瞥了新暉道人一眼,冷冷道:“新暉道長,賀蘭玉璣仙派向來不問江湖事,這是我丁家與拂柳劍歐瑞琛之間的過節,道長最好不要插手。”
不及新暉道長回話,歐瑞琛便搶先道,“大丈夫做事,自然是一人做事一人當。素聞丁三當家聖劍舉世無敵,歐某正要一試牛刀,丁三當家不防就請出招吧。”
丁家痕冷冷笑道:“好,拂柳劍果然爽快!想當年曾與令師林崇坤有過一戰之約,所憾的是,林兄未戰而身已先逝,今日就由他的弟子來補上吧。”說罷,寬大的袖子一拂,伸手一抓,隻見得泥土“簌簌”而動,一截斷枝便飛躍而起,直躍入他的手中。
歐瑞琛見狀,便也拔出隨身軟劍,淩空一振,便成一把剛直的長劍。
“三弟。”新暉道長不放心地喚了一聲。歐瑞琛卻點頭示意他不必擔心,隨即便挺劍而上。一時間,劍光閃閃,林風應景而動,簫簫然寒氣逼人。丁家痕果不白負“聖劍無敵”之稱,一截斷木在手,卻似有如握太阿莫邪,一招一式淩利無比。他身影飄閃,劍影憧憧,招招勢若長虹,式式取人要害,令歐瑞琛目不暇接。幸好歐瑞琛的拂柳劍法也是絕妙之法。此劍法乃是劍癡林崇坤所創,二十年前曾也罷一時,一度與無敵聖劍齊名於世,但後來林崇坤隱退江湖,拂柳劍法便從此消逝,直至二十多年後,歐瑞琛的出現,拂柳劍方才重現江湖。
此兩套劍法雖然一度並稱,但歐瑞琛年紀尚輕,功力不到家,自然不及丁家痕的爐炎純青。二十招後,便已明顯不敵,丁家痕卻步步緊逼,意在取其性命。
隻見丁家痕身形一閃,一劍斜出,歐瑞琛慌忙揮劍擋開,身形未定時,卻見眼前灰影忽隱忽現,時近時遠,手中竹枝化作一道優美的弧線,直刺而來。
“天外飛仙!”歐現琛認得這是丁家痕無敵三式中的第一式“天外飛仙”,不禁愕然。“三弟!”新暉道長也是吃驚不小,提身便欲過來相救。未到之時,身側忽有人影閃動,一個黑影奮力地往歐瑞琛撞去,歐瑞琛一個踉蹌,便被撞出數丈之遠,驚愕間,他看到,那枝條直直地穿透了一個人的肩膀,那個人,是芮進。
丁家痕見刺錯了人,不覺懊惱,一用力便將枝條抽將出來,刹那間,鮮血直射而出,芮進跌倒在地,不禁低吟一聲。
“二哥!”歐瑞琛大驚失色,也顧不得站起身來,便就地爬了過去。“芮大哥!”戚允傑也匆匆閃身過去,新暉道長見狀,連忙從懷中掏出一個青玉小瓶,倒出一些雪白的粉末,一翻手便按在了芮進的傷口之上,一邊關切地問道:“二弟,你覺得怎麼樣?”
芮進微擰一下眉頭,強自笑道:“沒事,死不了的。”
歐瑞琛悲聲道:“二哥,都是小弟害了你,我――”芮虎臉一沉,“這是什麼話,難道我們不是兄弟麼?”
望著芮進蒼白卻是異常誠摯的臉,歐瑞琛的眼中淚光點點,戚允傑心中不由地一陣陣感動,明白這就是所謂的義氣,義薄雲天。耳邊又響起了丁家痕冷冷的聲音,“你們倒還真是兄弟情深啊!歐瑞琛,你既知喪親之痛,為何還要殺我瑁兒那般泯滅人性?”
一聽這話,歐瑞琛一改方才的感動涕零,驟然間一臉霜凍,冷聲道:“那是因為,他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