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瑞琛點頭道:“原來無字之碑乃是尊師所立,怪不得那日琪姑娘會如此生氣。”戚允傑則問道:“什麼是特殊情況?”韻婷道:“就是發生了危及賀蘭山生死存亡的大事,或是五年一度的兩宮比武大賽,除此之外,都算擅自來往,錯如違犯門規,要受嚴厲懲罰的。”
戚允傑道:“同一個門派,何必弄成這樣呢?”說著,他忽地壓低聲音,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情了?”韻婷搖頭道:“不知道。我那時剛剛入派,又隻有六歲,怎麼會知道師父她們的事情?”
歐瑞琛心想:“十年前,不正是大哥離開賀蘭山那年嗎?難道與大哥的離開有關?”歐瑞琛心中一沉,問道:“那除了令師和師叔,還有什麼人知道?”
韻婷道:“不清楚。筱師姐是不知道的,琪師姐不一定,清師兄和峰師兄也不一定知道。”忽的,她的眼神一亮,“我知道了,雯師姐一定知道的。雯師姐是師父和師叔最最倚重的弟子了,宮中的事情,一向都是由她掌管的,所以她啊,一定知道的。”
歐瑞琛道:“既然雯姑娘是宮中管事,那為何我們至今未得相見呢?”韻婷道:“因為雯師姐同師父他們一道閉關了。現在宮中的事情一切由琪師姐代管。”歐瑞琛會意道:“原來如此。”韻婷又道:“歐公子,戚公子,你們既是來避難的,不防就住在玉仙宮吧。不用急著尋五師叔了,待師父她們出了關,我幫你們去問。”歐瑞琛道:“如此先謝過婷姑娘了。
幾日來,玉仙宮單調清淨的生活可把一向浪蕩慣了的戚允傑給悶壞了。想下山逛逛,但又由於玉仙宮有明文規定,除非有師命,否則一概不得隨意下山。他也隻好自己找事情乾,先是將這玉仙宮逛了個爛熟,若問他,這玉仙宮有幾個花園,幾個石亭,幾個岔道口,他肯定回答得分毫不差。至於那些道士道姑麼,也差不多認了個遍,基本情況也摸得一清二楚。
玉仙宮執教的是兩名道姑,新暉道長的三師妹新晰和四師妹新昀。因此,玉仙宮明顯的是陰盛陽衰,十個人當中有九個是女的。而那少許幾位小道士,一例被那道經熏得木木的,平庸至極。而他戚允傑呢,向來不喜歡與木頭為伍,因而與他們沒什麼往來,倒是與幾位小道姑相處得相當不錯。
韻儀是一個蘋果臉,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的小道姑,她聽罷戚允傑描述朱時宣被打後的慘樣,笑得前俯後仰,差點把眼淚也笑將出來。戚允傑心想:“有這麼可笑麼?看來這群小道姑也是被悶壞了。”不由地,心中泛起縷縷同情。
韻恩則一拍桌子,道:“像這樣無恥的渾蛋,應該把他抓起來,然後在他臉上刺上‘渾蛋’兩個字,讓他見不了人!”戚允傑笑道:“好辦法!隻不過,太損了點吧。”韻和道:“不損不行,誰讓他打我們筱師姐的主意!要知道……”說著,她的聲音忽而一轉,問身旁的韻儀道,“噯,你說這件事,航師兄知不知道啊?”
韻儀道:“可能不知道吧。又沒人帶話給他。”韻恩道:“如果航師兄知道的話,肯定會找那個世子算帳的。”“對,對。打他個哭爹叫娘。”韻和、韻儀附和道。戚允傑見坐在他麵前的三個女子同伊敵愾的樣子,似乎對那所謂的“航師兄”相當推崇,心下頓生好奇,問道:“航師兄是誰?”
韻和一臉欽慕,道:“航師兄是二師伯的第二個弟子,但他的武功卻是弟子中最高的。就是我們玉仙宮的雯師姐也不是他的對手。五年前的大賽上,不出二十招便輸了呢!”韻儀則反對道:“那可不不一定,如果航師兄不用素環內經的話,那贏的一定是雯師姐。”韻恩道:“武功學了,當然要用了。雯師姐是打不過航師兄嘛!”
韻和道:“就是嘛,如果雯師姐打得贏航師兄的話,那我們這會兒早就搬到玉璣宮去了。”“你們怎麼能幫航師兄呢,這叫長他人士氣,滅自己威風!我說今年,贏的肯定是雯師姐!”韻儀有些氣囊囊了。
戚允傑見她們三個你一言我一語爭來吵去的,插不進話去。心想:“一個航師兄,韻航吧,一個雯師姐韻雯,是兩宮的王牌,看來是半斤八兩,不相上下。你們爭吧,爭吧,反正也爭不出個所以然來。不過這種吵鬨的氛圍,倒真是不錯,在這死氣沉沉的道觀裡,應該是難得一見的吧!嘿嘿。”戚允傑不由抿嘴一笑,剛笑至一半,便聽得一聲嬌斥:“這麼晚了,你們三個還窩在這裡乾什麼!”
戚允傑心下一驚,抬頭望去,卻見韻琪一臉嚴肅地立在門口,正冷冷地瞪著他們。“琪師姐!”韻儀三人像受驚的兔子一般耷拉著腦袋小心地站起來。“我們這就回去。”韻恩快速地說了一聲,便率先從門口溜了出去,緊接著韻和、韻儀也奪門而出。
韻琪瞪了戚允傑一眼,沒說什麼,便扭頭走了。戚允傑不滿她對師妹們的盛氣淩人,忿然道:“這麼凶?隻是代管嘛,就比我爹爹還凶,若真讓你管事,那還不把人給吃了。新晰道長可真是明智,沒讓她管事。但是話又說回來,誰又知道那個雯師姐說不準比她還凶呢!”
“瞎操心!又不關我的事!”戚允傑暗罵了自己一句,便起身關上門,再折過去關窗。一眼又看到了那月下冰山雪地上的仙姿弄影,輕巧而翩飛,飄渺而神奇,她一抬手一動足間的絕世風韻,牽引著縷縷的幽思,回旋反複,將這一身影深深地烙上了心田。
“如此絕妙的仙姿,我戚允傑何幸能得見之,隻可惜未能一睹仙容。若能一見,待日後回到家中,也可大肆宣揚一番。賀蘭遇仙記,豈不妙哉!”他神遊悠哉,飄飄欲仙,卻忽的被一想法驚醒,“這世間果有神仙乎?爹爹說過,所謂神仙鬼怪,均乃凡夫俗子臆造之物,實屬子虛烏有。我想也應該沒有。但——”他極目望向那仙袂翩翩的身影,自言自語道:“若此身影乃凡人,那該是多麼的超凡絕俗啊。”
他顧自感歎良久,忽然覺悟道:“是仙是凡,傻站在這裡是永遠也不可能知道的,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說走便走,他當下便輕手輕腳地出了門。他知道上雪峰隻有一條路,就是最僻靜,最無人至的那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