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逍遙垂頭喪氣地走出麵試大廳,第五次啦,這次李逍遙有點相信三八輔導員的話啦:一磚頭下去砸死十個人,九個是博士還有一個是研究生,你一個本科生算老幾。
開始李逍遙還有點不信,這下赤裸裸的現實把他打醒了:剛才的主考官看見他的簡曆之後連頭都沒抬,指了指招聘廣告上的“學曆研究生以上”就把李逍遙請了出去。
李逍遙連屁都沒放一個就走啦,實際上放也沒用。
李逍遙拿著簡曆走出大廳,人點兒背連喝水都塞牙,早晨天氣還好好的,不到下午就下起了瓢潑大雨,他有點沮喪地蹲在門口抽了根煙,偉人說得對啊,前幾次也許你不會成功,到後來你會慢慢習慣的。
大雨滂沱,路上的人很少,李逍遙饒有興味的看著幾十米開外同樣沒有傘但被淋成落湯雞的行人,心裡頓時感覺快意了許多……嗬嗬嗬,人受挫折的時候總要在心裡找點平衡的嘛。
這時在離李逍遙不遠的十字路口,一輛從南駛來的白色尼桑掀起一片水花,好像很急的樣子。
李逍遙沒閒心看這些,他考慮著接下來該怎麼辦。
創業?開玩笑,要錢沒錢,要人沒人,用臉創啊?李逍遙突然有種百無一用是書生的感覺。他有點茫然地抬起頭,呀的一聲,李逍遙好像被什麼東西蜇了一下。
他看見十字路口上一個十幾歲的男孩正往他這邊跑來,關鍵是男孩沒看見從南麵駛來的白色尼桑!
幾十米開外李逍遙看不見那男孩模樣,但那白色尼桑好像沒有要刹車的意思。李逍遙心裡飛快地思考著,救人?萬一被人冤枉了是撞人的怎麼辦,這年頭好心遭雷劈啊。見死不救?眼看著要撞上了……李逍遙不及細想,心裡想著死就死吧,一閃身衝進漫天的水幕裡。
李逍遙真的死了。
他剛剛衝進雨中,在白色尼桑快要撞上那男孩的時候一把推開了他,而他自己卻被撞飛了一人高。接下來的事情像所有穿越小說一樣,李逍遙看見一道白光,接著身體像是插上翅膀一樣,慢慢地升起,然後他在上麵看見從車裡急急忙忙下來一個滿臉橫肉的男人。
那男人一看見幾米開外的“李逍遙”躺在水裡,身上的血把旁邊的水都染紅了,一下被嚇得跌在雨裡。李逍遙看見這心裡稍稍安慰,看來這司機沒想跑,怎麼著也可以給家裡留一筆錢吧。
這時又從車裡出來一個女人,那女人看見李逍遙,趕忙攙起那男人,跟他說了幾句話,那男人身子一震,東張西望了一下,一看隻有那個被李逍遙推暈倒在地的男孩,一跺腳一頭鑽進車裡揚長而去。
李逍遙氣得一暈又死過去了。
“老馬,你看這人好像壽緣未儘啊”。一個牛頭人身的怪物跟另一個馬麵人身的怪物說著。
“是啊,好像是救人而死,這年頭好心遭雷劈啊。活著好好的救什麼人啊,人間那話咋說來著,老壽星上吊,嫌命長啊?嗬嗬嗬……”
說著兩人架起李逍遙就走。
隻聽牛頭說道:“老馬,聽說你老婆又給你生了個丫頭片子啊”。牛頭說完嗬嗬一笑。
馬麵一聽嗨得一聲歎:“誰說不是呢,你那老婆好啊,要麼不生,一生就生了個帶把的。嘿嘿,你那兒子我看著就喜歡,嗬嗬,怎麼樣,咱哥倆共事沒一萬年也有八千年啦,結個親家親上加親吧”。馬麵似是無意地說道
牛頭一聽心裡也頗有點自得,要說他這婆娘還真是沒浪費這寶貴資源,頭一胎就生了個帶把的,哪像老馬的婆娘一連八個,一水的丫頭片子,現在地府裡誰不知道老馬是丫頭專業戶。
牛頭好像是為難地道:“這個事嘛……我得跟我兒子商量一下”。
“看你那點出息,哪點像個老爺們的樣,要說你那兒子我是確實喜歡,你看前年洪判官要跟我結親家我都沒搭理他。怎麼樣?結了親家日後也有個照應”。
牛頭被他說的有點意動了,這幾年人類死亡率上升,逢年過節的閻君沒少收禮,整天臉上笑得跟朵菊花似的,連過年給他們的年終獎也比平時多了,兩家都殷實,也算是門當戶對。
現在又多了個無主的魂魄,陸判那裡不曾記錄在案,又可以在閻君麵前邀功了,上次放走鄭少鵬的事要不是陸判求情,說不準閻君怎麼懲罰呢。現在有了這個正好,嘿嘿。
“你聽見沒有啊,馬麵有點不耐煩,說道:“整天跟個老娘們似的,你看我在家想吃牛肉絕不做豬肉”。
“啥?你說吃啥肉?”牛頭一聽吃牛肉一把把暈倒的李逍遙扔在地上,開始對馬麵不依不饒起來。
“爹,”馬麵正要解釋,忽然一個聲音傳來,牛頭擺擺手表示不吃這一套:“彆叫爹,不說清楚叫爹也沒用”。
馬麵白了他一眼,指了指身後道:“老糊塗,是你兒子叫你呢”。
牛頭一聽是自己兒子,那張牛麵好像閻君的臉一樣,頓時變成金燦燦的菊花了。他轉過身來看著兒子,寵溺地道:“小偉回來啦,人間好玩嗎?有沒有人欺負你啊”。
原來過年閻君發了年終獎,兒子牛小偉又纏著自己說要吃人間的啃得雞,當時牛頭還想呢,雞就是雞,還分啃著吃、咬著吃啊,奈何兒子死纏爛打,老牛又心疼兒子就答應了。
一旁的馬麵看見人家父慈子孝的,心裡也隻有羨慕嫉妒恨的份兒。
“馬叔好,”牛小偉跟馬麵打了個招呼,就轉過身來跟老爹說話,牛頭帶著個菊花臉上下打量著寶貝兒子,滿心歡喜。“爹你還彆說這回還差點就回不來了呢”。牛小偉撒嬌道:
“怎麼啦?誰欺負你啦,”牛頭聽兒子說話緊張的上下打量。
牛小偉撥開上下亂摸的老牛手,說道:“爹,我不是好好站在這嘛,沒事啦。當時也不知道老龍王哪根筋壞啦,早晨還豔陽高照的,下午就下起了大雨。我本想去躲雨呢,誰知道一輛車跑過來差點就撞到我。幸虧有個人跑過來把我推走了”。
牛頭心驚膽顫地聽兒子講著事情的經過,牛小偉還不是神體,要真是撞上了可不就是回不來了?見兒子現在安然無恙,牛頭心下甚喜。
既然現在安然無恙,牛頭就擺起老爹的架子說道:“小偉啊,人間常說,滴水之恩,當還人家一大桶。你可記住了那人的模樣?日後我可以托陸判給他添幾年陽壽,也算報了這個恩德啊”。
一旁的馬麵看著牛頭的模樣心裡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心中隻想回去非得生個兒子不可。
牛頭還欲再講,誰成想其他二人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便咂了咂嘴知趣地閉上了。
三人正要準備回去,突然啊的一聲慘叫,牛頭和牛小偉嚇得一大跳,轉身看見馬麵嘴張得圓圓的,牛頭心疼兒子,說道:“老馬你瘋啦,鬼叫什麼?”
“人呢?老牛”。馬麵問道:
“什麼人啊?”牛頭不以為然道。
“人啊,咱來是乾嘛的?人呢,老牛你丟人啦”。
牛頭一拍腦門:“唉呀,咋把這茬忘了,人呢?剛才不是你攙著了嗎?”
馬麵翻了個白眼道:“我哪兒知道啊,不是你一直提溜著嗎?”
倆人商量不出個所以然來,便沿著剛才的路一路找回去。
李逍遙剛清醒過來就被牛頭一丟又昏過去了,現在隻感覺大腦昏昏沉沉的,剛坐起來揉揉腦仁,就聽見哎呀一聲,大牛同誌和小牛同誌好像撿到寶一樣趕了過來。
牛小偉一看見李逍遙脫口叫道:“恩人!”
大牛同誌也下意識的叫道恩人,叫完之後感覺不妥,但看見兒子已經搶到李逍遙身前,便和馬麵一起趕了過去。
牛小偉激動地看著李逍遙,李逍遙也激動地看著這三個人,哦,是兩頭牛和一匹馬,真的很激動。
小牛同誌高興地道:“爹,這就是我的恩人”。
李逍遙有點害怕地看著這三個生物。
老牛有點牙疼啦,看著小牛期待的眼神他頓時明白了一件事,牛不是亂吹的。馬麵看著眼前的牛頭強忍著笑意。
牛頭裝著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說道:“多謝小哥救了犬子,哦,是牛子。大恩不說謝謝,現在就請小哥繼續跟我們走吧”。
“不行,還不等李逍遙弄清現在是什麼情況”。牛小偉便喊道:
老牛牙更疼了,剛才那牛吹的太厲害,現在怎麼圓回來呢?牛頭強擠出一朵菊花,說道:“小偉啊,公是公,私是私。爹不能因為他救了你就徇私啊”。
“我不管,剛才爹說點滴之恩要還人家一大桶,現在又不救就是說話不算話”。牛小偉說著兩隻牛眼眨巴著要擠出幾滴眼淚”。
老牛有點心疼兒子,忙安慰道:“那爹爹跟陸判打聲招呼讓他下輩子當富翁怎麼樣?”
李逍遙正想說好的,被牛小偉一陣搶白一下整傻了。
隻聽牛小偉說道:“人家是為了救我而死,要是爹爹不救他我就代他去死”。
李逍遙心道:牛公子您是跟我有仇啊,還讓我回去受罪啊,那身體都撞成啥樣啦,指不定哪個重要的零件壞了呢,再回去我多虧啊。
牛頭看看兒子堅定的眼神,又看看李逍遙好像朝聖似的看著牛小偉,仔細一盤算除了少了一個向閻君邀功的機會外好像也沒少啥,一咬牛牙,衝馬麵遞了個眼神。
誰知馬麵好像老僧入定一樣正眼觀鼻鼻觀心。
牛頭見他沒反應朝他屁股上虛踢了一下。馬麵回過神來說道:“怎麼啦?怎麼啦?可以走了嗎?”
牛頭拉著他走到一邊,嘿嘿笑道:“小馬哥”。
馬麵一聽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忙道:“牛哥有話你說,小弟一定儘量辦”。
“嗬嗬嗬,也沒什麼。就是你家小五今年和我家小偉是同庚吧,你看是不是……嗬嗬嗬”。
“哦,這事啊,嗨,我家那小五是個驢脾氣,怕小偉不喜歡啊”。馬麵挺直腰板說道
“喜歡啊,怎麼不喜歡,牛脾氣對驢脾氣絕配啊。嗬嗬嗬……嗬……嗬”。
馬麵沒好氣地瞪了牛頭一眼,不過牛小偉那小子他是真喜歡,至於李逍遙嘛,本來生死薄上就不該死,陸判也不知道。現在給老牛一個順水人情,得個便宜女婿,日後老牛有這事還不對自己俯首帖耳?這買賣合算。
馬麵扣好自己的小九九,模仿閻君的模樣來了朵菊花說道:“好,你我好兄弟,講義氣,說其他的豈不是外道了”。
牛頭看他答應便試探地道:“馬哥真是義薄雲天,如此你放了這小子,到時小牛還不對你感恩戴德,那豈不是更好?”
馬麵一聽他讓自己一個人承擔此事,心裡暗叫一聲老狐狸,麵上仍笑道:“牛哥此言差矣,人間說君子不奪人所好,我怎麼忍心一個人專美於前,而讓牛哥在小偉麵前不為人呢,你我一起放了他,這樣豈不是兩全其美嗎?哈哈哈嗬嗬”。
“嘿嘿,”老牛見他識破自己心計,便也不再強求。
兩人會心一笑。頓時出現兩朵金菊,開得異常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