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人善可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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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寧縣護城河工程如火如荼的開始了,大清早,衙役就帶著大鑼四處通知,並說明此次是朝廷分配下來的事情,人人不但有餉銀可拿還管飯。

這下肅寧縣十裡八鄉沸騰了,天啊,什麼時候有這好事啊,不但給餉銀還管飯,這群升鬥小民習慣了朝廷貼個告示然後無償的拿著出頭去勞動,不挨鞭子已經能讓他們笑醒了。更何況是現在。

淩子昭大清早的便拿著一把鐵鍬去城門口報道,這時候的鐵鍬還很笨拙,足有十幾斤重,淩子昭扛著鍬便跟著人流去城門口。

一路上大姑娘小媳婦的來送行的,來看看有沒有合適對象的,還有趁著人流多故意往大姑娘小媳婦身上蹭擠神仙的。好不熱鬨。

這時候連平日裡規定極嚴不許自己閨女出門的老學究也放鬆了對女兒的管束,肅寧縣什麼時候有過這麼大的陣仗。

淩子昭顯然不懂得對沒有任何娛樂生活的古代人看一場猴戲就像過年的心情。對這一群去服役又興奮的像打了雞血的人們投出不解的眼神,

到了城門口,喧鬨的人群漸漸安靜下來了,隻見幾個衙役眾星拱月般圍著一個白胡子老者趕來,那老者年紀六十左右,但臉不紅氣不喘,淩子昭聽周圍的人議論才知道。

這是本縣魏主簿,魏主簿是個老秀才,考了幾十年沒有中舉,便在這縣裡托人謀了份主簿的差事,鐵打的銀盤,流水的兵。肅寧知縣換過一個又一個,但不管是誰當知縣,魏主簿還是屹立不倒。

此番不但是魏主簿主持此事,還有本地鄉紳的支持,魏良卿發動幾百個壯丁,還派出幾十名廚娘替壯丁們做飯,這回仁義鄉紳的名號可是沒人可以搶走了。

少頃,魏主簿拿著肅寧縣的花名冊坐定,衙役們自覺的維持著秩序,組織大家排隊,又是一陣叫嚷,你踩我一腳我撞你一下的。但看見衙役拿著水火棍過來,又都一縮脖子不吭氣了,一物降一物,這些衙役在這些人心中可是比縣太爺還威風的人物。

“李二狗”。魏主簿聲音中氣十足的喊道。

說著一個三十歲上下的漢子就揣著兩手趕來,淩子昭在人流中皺著眉頭,這時代都是什麼名字啊,二狗三牛的,愣是沒一個人名。不會還有叫狗剩的吧。

“魏狗剩”。魏主簿繼續喊道,隻見這會卻沒人去報到。

淩子昭跟著人們的目光茫然的看著周圍的人群,隻見一會人們的目光便集中在自己身上,淩子昭初時還不相信,但看見一個同村的,當時試試自己有沒有呼吸的那漢子也堅定的看著自己。

淩子昭堅定的跑過去報道了,心中隻道:“靠,師傅怎麼起這名?”

實際當時名字對普通的老百姓來說隻是一個代號而已。誰還會計較名字有什麼深刻的含義。再說古人都相信名字差了命硬,閻王爺不收,這種習慣直到解放時在存活率極低的民間還保持著。

魏老爹的小名就叫狗剩子,可年歲大了又不好直接叫狗剩子,便都叫他魏老爹。

魏主簿拿著花名冊,疑惑的看著淩子昭,問道:“你是狗剩子?”

淩子昭有點牙疼的解釋道:“嗬嗬,老先生誤會了,狗……哦,那是家師,家師年紀大了,不便前來,所以由小民代替”。

魏主簿見淩子昭說話時不卑不亢,答對得體,不禁多看了他兩眼,讚許的點點頭,說道:“嗯,後生可畏,這裡需要幾個管事,年輕人挺機靈的,就做個管事吧”。

一旁的衙役聽了趕忙拿著另一份登記的花名冊問淩子昭姓名。哪有放著官做的道理,淩子昭說了自己的名字,那衙役登記了淩子昭姓名,周圍一群人用豔羨又嫉妒的眼光看著淩子昭,隻怪自己老娘沒給自己一副好皮囊。

淩子昭在眾人羨慕的眼神中走到一邊,長長的人龍直到下午時分才登記完畢,淩子昭百無聊賴的看著擁擠的人群。心中一片茫然,看來今天是開不了工了。

城門內建著一片簡易的工棚,六個人一間,淩子昭雖熱是個小管事,但還沒到有獨立工棚的境界,也鑽到工棚裡休息。隻見巴掌大的地方放著六個草墊,幾個人正拿著破破的被子鋪著自己的窩。

淩子昭找了個沒人的草墊坐下,也不急著“鋪床”。徑自躺在那發呆,左近兩個漢子剛剛鋪好床鋪,正躺下來拉呱,說著明天魏府的丫鬟們要來做飯,說著說著話題就變了顏色,直到討論誰床事比較厲害。

淩子昭輕笑著搖搖頭,隻一會眼皮就開始打架了,一股倦意襲來,淩子昭在一陣腳臭味中慢慢合上眼……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矬子,敢管老子的閒事,活的不耐煩了”。一陣叫嚷聲響起,淩子昭皺著眉頭醒來。

隻見棚內伸手不見五指,不過淩子昭還是聽出來了那聲音是今天講“黃色小說”那家夥,淩子昭揉了揉眼睛,隻聽到啪的一聲,好像誰挨了一巴掌。

少頃,一個人抽泣的聲音響起,聽聲音那人年紀應該不大,那“黃貨”還不罷休,淫邪的笑著說道:“小兔崽子,看你長得細皮嫩肉的,要不老子疼疼你,先給老子哈哈雀?老子舒服了自然給你讓地方”。說完另一個“黃貨”哈哈大笑的附和著。

淩子昭實在聽不進去這汙言穢語,皺著眉頭哼聲說道:“還讓不讓人睡覺啊,有啥事明天在說”。

話音一落,隻聽那打人的陰陰的說道:“喲嗬,誰褲襠沒紮緊,又冒出來一個啊?我說老子今天怎麼眼皮老跳呢,敢情是你倆小子給仿得啊,呸,真他媽的晦氣”。說完又呸的一聲。

黑暗中,淩子昭仔細聽著那人說話,見隻有一個跟他一起來的人附和,來時看那倆人身材比自己矮了一頭,穿著隻是平常的人家,估計是那裡的地痞。

淩子昭心道:“今天忍了你,明天連頭都抬不起來,還讓另幾個人笑話。這種人像彈簧,你弱他就強,今天不教訓他,以後自己彆想消停”。

想罷把心一橫,估摸著那人方向,攥著拳頭就撞上去,隻聽啊的一聲,那人好似臉上受了一下重擊。

黑暗之中淩子昭聽聲辯位,不管三七二十一,拚命的揮著拳頭,另一個人想上來幫忙,但黑暗之中哪分得清誰是誰。挨打那小子見有人替自己出頭,本來心中還一陣竊喜,但見事情鬨大,也嚇得瑟縮在一旁不動了。

另外兩個局外人也卷起被子,躲到一旁幸災樂禍的聽著好戲,淩子昭心中一陣寒意,他本想挨打那人會過來幫幫自己,誰成想自己救他,他居然還能隔岸觀火?

淩子昭心中氣憤,隻是拚了命的揮著拳頭,口中發出一聲低吼,好似看到獵物的狼一般,那人本就沒有準備,又加上自己兩個人有恃無恐,哪知道黑暗之中讓淩子昭占了先機。

另一個人看不到,又幫不了自己多少,這“暗虧”是吃了個夠,淩子昭感覺自己拳頭上黏黏的好像有血,咬了咬牙又打了幾拳,便從那人身上下來,呼呼的喘著粗氣,咬著牙說道:“還有誰來試試老子的拳頭?”

眾人隻聽那人好似傻豬般的慘叫,和淩子昭野獸一般的吼聲心裡就嚇得毛毛的,一聽淩子昭來挑釁,想來是個練家子,都安分的躺在那。

另一個摸著自己的同伴,不知道不小心摸到哪引得又一聲低叫。那人重重的哼了一聲,淩子昭聽到啪的一聲,那人低吼了聲:“慫包”。便翻個身不說話了。

不一會,淩子昭聽到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想是那人已經睡下了,淩子昭暗暗呼了口氣,摸著自己的拳頭,為防他們偷襲,淩子昭睜著眼睛癡癡的看著眼前的黑暗。

突然之間,胸中升起一陣豪氣,想到如果自己今天不打那人,那麼明天會怎麼樣呢?那另外兩人肯定會看不起自己,恐怕那挨打的小子也會看不起自己。

惡人還需惡人磨。要想在惡人中生存就必須比他們更惡。無論現在還是後世。

生存的法則都是一樣的,弱者從來需要的不是同情,而是讓他們站起來的脊梁,沒有挺身而出反抗暴力的勇氣,無論在哪永遠是弱者。

就像是兩國之間一樣,如果一個國家用妥協換取短暫的和平,那麼換來的隻是更多的侵略,因為從你妥協的一刹那你就把自己國家的軟弱暴露在敵人麵前。隻有以牙還牙,以血換血。讓敵人怕你,從而畏懼你,敬畏你,讓他從一直餓狼變成一隻羔羊。不如此不足以捍衛和平,不如此不足以守土安民。不如此不足以讓後世不受欺淩。

大清早,淩子昭被一陣嘈雜的鑼聲驚醒了,儘管昨天精神上高度集中不讓自己睡著,但是還是不知不覺的睡著了,好在那人沒有趁夜偷襲自己。

淩子昭醒來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昨天自己打的那人如何了,昨天也是手太狠了,無論在後世還是如今,淩子昭從來沒有這麼酣暢淋漓的發泄過。

後世軟刀子殺人讓你防不勝防,真正心黑的惡人從來都是笑的,如今那個“惡人”正在笑。對著淩子昭笑。

淩子昭不知道他有幾分誠意,但伸手不打笑臉人,看見那被自己打的青一塊紫一塊的臉,淩子昭還是略帶歉意的一笑。心裡暗暗提了份小心。

再一看昨天幫他出頭的那小子,那小子真不帥,兩隻眼睛精明的轉著,看起來有點猥瑣,看見淩子昭正看他,有點不好意思的彆過頭,又偷偷的看著淩子昭神色。

淩子昭看著帳篷裡的氣氛有點不對,隔岸觀火的那兩人看自己的眼神也略帶點敬畏,淩子昭剛想拿起衣服穿,那被淩子昭打的漢子就笑著拿起淩子昭的衣衫遞過來。

淩子昭微微一愣,看那人神色,心中微微一動,不禁在心裡感慨道:真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啊,人不狠,立不穩。古人誠不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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