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月再遲鈍,也慢慢覺察到了劉恩辭對自己的疏離,但她並不知道這二人發生過什麼,也隻能沉默不語。
好不容易到了李府,劉恩辭率先跳下了馬車,卻不像之前那般主動來抱她,而是向隨從低聲吩咐了幾句。
李明月探出腦袋看了看跑遠的隨從,正視著劉恩辭,慢慢說:“你好像很討厭我。”
劉恩辭沒想到她會有如此覺悟,說出這句話,雲淡風輕地說:“李小姐何出此話?”
“因為,你救我更多的是出於道義,而並不是情義。”
“哦?李小姐這樣認為嗎?我一向秉承以人為善,以義為先的原則辦事,其實很多時候,道義和情義都是源於善和義,對我來說,沒什麼分彆。”
李明月聽著這四兩撥千斤的說話技巧,索性厚著臉皮說:“那你為什麼不直接將我抱下去送回我家,還巴巴地讓你的隨從去報信。”
劉恩辭掩住嘴角,輕咳了幾下:“李小姐怕是誤會了,原本唐突小姐實在是沒有辦法的事,現在有更好的選擇,何樂不為呢?”
李明月正要再說話,就聽得一陣喧囂傳來,尋聲看去,就見一老一少兩個女子攙著一位老婦人,在一堆丫鬟仆人的簇擁下走了過來,正是李明月的繼母、妹妹和奶奶。
李明月的繼母和妹妹在看到她的瞬間產生了一絲驚訝和慌張。
而老婦人一見到劉恩辭,就一疊聲地道謝:“真是多謝三皇子將我這不成器的孫女送回來,一路辛勞,還望三皇子不嫌棄寒舍鄙陋,到裡麵小坐片刻。”卻是一眼都沒看李明月,李明月也不生氣,隻是吃了一驚,這位竟然是三皇子!!
劉恩辭施了一禮,笑道:“李夫人有禮。送三小姐回來實屬舉手之勞,也並沒有費什麼事。不過,我就不進去坐了,改日李大人在家,我再到府上拜訪。”
說著又轉頭看向了李明月:“隻是,李小姐受了一點小傷,還需好好靜養才是。”
老夫人又是一陣道謝,還遣了兩個丫鬟走上前來,將李明月攙下了馬車。
劉恩辭最後看了眼李明月,向眾人告了彆,也不坐馬車,徑直上了隨車而行的一匹高大健壯的白馬。
李明月衝著他的背影輕輕說了聲謝謝,也不管他聽見與否,由丫鬟攙著一瘸一拐地向內院走去。
這大小姐竟然會說謝謝,真是稀奇。劉恩辭笑了笑,也沒做多想,便揚長而去。
李明月將自己從頭到腳洗了一遍,又按照郎中的吩咐上了藥,終於抵不住又累又困,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隻是這一覺,睡的並不安穩,前塵往事一股腦湧入夢裡,一會兒是自己拍戲的點點滴滴,一會兒是自己刁蠻任性囂張跋扈的模樣,兩個李明月的過往,仿佛紐股糖般雜糅在了一起。
李明月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擦黑了。她回憶了一下自己的夢,恍然大悟,百思不得其解的謎團,終於解開了。
原來這個世界的李明月竟然是那樣的…自幼喪母,於是父親續了弦,剛開始一切相安無事。再後來繼母又生了和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於是,有了利益衝突,一場不見刀子的戰爭開始了。表麵上,繼母是疼愛她的,對自己的親女兒嚴厲,卻凡事順著她,慣著她,她做什麼都是對的,尤其是做了壞事和錯事,更是會得到更多表揚,漸漸養成了李明月囂張跋扈任性妄為的習慣,惹得彆人厭惡不已,最後甚至連自己的親奶奶都不願意理她了。
李明月心裡歎息一聲,這不就是捧殺嗎?這一招真是惡毒。既然這樣,那這次這件事會不會也跟那兩個惡毒的女人有關呢?想到她們在家門口見到自己時的反應,李明月越發狐疑起來,隻是,凡事得有證據才行啊。
“小姐,這是老夫人讓我給你送晚飯。”一個丫鬟清脆的聲音打斷了李明月的思路。老夫人?沒想到,老夫人看似冷漠,卻還是惦記著自己的,也是,畢竟是自己的親孫女,再厭惡也不至於完全不關心,看來,自己和奶奶的關係也不是不能挽回,既然這樣,那麼…明天就去給奶奶請早安吧!
她抬起來,看了一眼暗沉沉的天空和上麵零星的幾顆星星。繼母和妹妹,不就是會做戲嗎?在爹爹和奶奶麵前一副賢良淑德的樣子,背地裡卻是毒如蛇蠍。要說演戲,自己可是專業的演員,怎麼也不能輸給她們不是嗎?李明月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喃喃自語道:“李明月,你放心,我會為你報仇的。當然,也是為了我自保,有些事必須要去做。”
做什麼呢?第一步,當然就是好好地用心地把老夫人哄好。
濃密微翹的睫毛的了幾下,那美麗動人的大眼睛緩緩睜開。李明月沒有起床,看著周圍這一切陌生中又漸漸熟悉,可腦海裡那大都市,熟悉的一首首動聽的歌聲,伴隨著燈火輝煌的吵雜還是熱鬨?記憶裡熟悉的人兒不知都如何?應該都以為自己死了吧!
轉眼這寂靜的府邸,也許古代人的生活都是安靜的,斑斕不禁的一場場心裡格鬥,然後心機是活下去的唯一條件。李明月沒有經曆過古代女子的生活啊!隻是現在的她彆無選擇了。
望著一旁坐在桌子旁捧著臉,眼睛恍惚,桌上的她的衣服已經亂七八糟,發現旁邊有針線包才明白她在做什麼。李明月輕喚了一聲,一副心不在焉的媛兒。
卻隻聽見“哦”了一聲,雙手離開臉頰卻開始收拾頭發,待覺得整理好才一身紫裙緩緩走來,“大小姐,有何吩咐?”
李明月交代服侍她更衣,卻發現媛兒從櫃子裡拿來一條藍色碎花裙,不經意間皺了皺眉,也許是原來的大小姐喜歡。
癟癟嘴還是穿上了,但是再穿上繡花鞋她還是忍不住開口:“媛兒,以後平時我就穿白色一群多一些,然後藍色和綠色,就比較少。而且我不太喜歡碎花裙,你沒事整理一下櫃子吧!”然後走到梳妝台,媛兒開始給她梳理頭發。看著鏡子裡的容顏,李明月的心波瀾不驚,既然已經來到了這個未知的世界,可自己終歸要活下去,而且活的自己喜歡快樂的模樣,突然好似豁然開朗了許多,梳妝完拿起古代女子必背<女兒紅>開始一點點閱讀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李明月口好乾,輕喚媛兒:“倒杯水給我。”隻是不見人影,又喚了幾聲媛兒。
無奈自己起身倒了杯水喝。繼續閱讀起來,隻知道古代女子沒有權利,可原來還有那麼多規規矩矩給勾勒。也是女子在木蘭才站起來嘛!可是到現代女子和男子的懸殊還是有。
日子就這樣簡單著,想必也是很好,靜靜地看著花開花謝,等待自己的良人,然後依偎在他肩膀,一起共享時光。還可以服侍棲下兒女。
“大小姐,用餐了”這時媛兒端來飯菜,是一條清魚,一碟青菜還有一個銀耳蓮子湯,李明月不禁想告訴媛兒自己的喜食愛好。
用餐時,發現越來越涼了,外麵風聲呼呼而來,喚了幾聲媛兒都不見人兒,沒辦法自己走屋裡,打開櫃子卻眉頭緊鎖,那衣物顏色還是都摻雜在一起。而且上麵的一條碎花裙好像還是新做的呢!
李明月翻著櫃子裡她的衣服自言道:“不是交代媛兒把衣服從顏色上分開了嗎?呃,還說了我不喜歡碎花裙。”手握住那碎花裙越握越緊。
“媛兒,你剛在做什麼?沒有聽見我叫你嗎?”李明月看見媛兒進來,她喝了口湯,拿起筷子吃了起,可還是言語道。
卻看見媛兒抬眼看了一眼自己,然後撅起嘴說:“小姐,我在外屋啊!在打掃,然後就去給小姐準備餐食了。”那聲音裡沒有好似沒有一絲懼怕,而且好像在看右邊思考著言語。但卻不緊張害怕。李明月還沒有言語,緩兒卻又開口:“小姐我去給你鋪床。”
李明月越來越疑惑不解了,這個時代不是都應該叫奴婢嗎?滿懷疑惑的躺在媛兒鋪好的床上,卻發現裡麵還有一件昨日的內衫沒有拿走。突然越發頭痛起來。
仿佛間,看見兩個很小很小的女孩,一個身著華麗的紫裙,而另一個著泛黃的紅色婢女衣服。那婢女站在後麵滿心歡喜,小姐在樹下歡快的飛舞著,一會摘下一朵花給婢女,然後看著婢女又是喜歡又是害怕的低著頭,那小姐突然說了句什麼?
婢女不再動聽話的看著小姐給她戴上那菊花。然後手被牽起來,倆很小的姑娘在樹下舞動起來。很是開心。
慢慢地畫麵在變動,小姐在亭子裡練琴,畫畫,那婢女在一旁看著,還是不是誇讚兩句,小姐還會把畫好的畫給她看。然後時光不停在走,小姐和婢女一直一起在長大,婢女還是一直跟在小姐後,小姐看書,她在旁邊研磨,還不時言語,小姐越發美麗動人,在給小姐梳妝,婢女會不自覺抬眼說句然後低頭,那小姐卻轉身握著她的手說句話,然後婢女快樂的給小姐梳妝。小姐的烏黑長發被盤的襯得小臉越發惹人憐愛。
然後兩人走在路上婢女會時不時跳到小姐前麵,小姐倒還是滿懷笑容看著她。然後小姐在桌子上趴著看書,那婢女卻坐下來,一本正經的拍桌子說話。隻是那小姐沒有什麼責怪言語,倒聽起她的話。時間走得貌似好快,倆小女孩慢慢在畫麵裡越發亭亭玉立,小姐和婢女倒是還在一起,可不在是一前一後,小姐吩咐婢女時,她還會了撒嬌,有時癟嘴,沒有了小時候的唯命是從的感覺。倒是小姐還是那般對婢女如同姐妹。
可李明月怎麼覺得那婢女媛兒不再像以前一樣了!對原本的那個她放縱無理,而且畫麵裡還不在服從安排,工作也不怎麼做。媛兒看原來的大小姐的眼神從前是那般敬重關愛,慢慢那眼裡多了些,好像多了些不滿了!
李明月腦子混亂起來,如果說從小一起長大,而且小姐又是那麼的喜歡照顧,還有點寵愛與她。那麼媛兒應該對她百般服從。而且什麼都已小姐為中心吧!怎麼看來畫麵裡的小姐就如現在的她一樣,媛兒倒像起了主子,交代的事愛做就做,不做也有理由呢?
努力回憶起看過的古代故事或電視劇,這樣的橋段,奴婢對主子不忠心,是主子把她寵的太狠了嗎?李明月搖搖頭,這在這樣時代被發現主子隨時可以處以死刑。而且各種死法,也不犯罪沒人追究。而媛兒沒有絲毫的害怕,還可以在主子麵前噘嘴,那麼她的背後一定有人撐腰,會不會就是想害她的人呢?
李明月突然感覺這古代的平靜是陰險的掩蓋工具吧!隻是這裡的女子隻能用陰謀策略。表麵卻還是波濤不驚,還要各種演戲,不過李明月慧心一笑,她可是一良好的演員。雖沒有演過這種古代劇,可每天都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親身體會,就讓自己自由發揮吧!
再見到媛兒時,看見她有些欣喜。李明月慧心一笑問起“媛兒,發生什麼了?你一臉笑意”
那媛兒倒沒有看李明月收拾著說:“小姐,蘭兒和一個婆婆爭起來了,為了誰去掃外院。”李明月看向外麵樹葉飄落的越來越多,天氣越來越寒冷起來了!回過頭說:“還在吵嗎?要不我去看看。”
聽了大小姐這語言,媛兒馬上開口聲音還大了一倍的說:“小姐沒事了,你是要罰他們嗎?雖說吵嘴不對。可他們已經有人去掃院子了,你就彆惹了我們奴婢們的樂趣嘛。”說完還是繼續打掃,也沒有看向李明月尋問她結果。那麼媛兒是知道自己不會去嘍。
李明月抿抿嘴,看了幾眼外麵庭院還是開口:“媛兒,小姐這兩天吵你,你彆生氣。你也知道,我們從小到大都在一起,小時候你就和我親近,什麼都與我傾述,我也對你知無不言,你不喜歡什麼就不做,喜歡呢你就隨意。你可彆生我的氣了”說的仿佛那眼裡看見的原來小姐與媛兒的畫麵是李明月親身經曆似。
或許停了有一段時間才聽到媛兒回複著:當然知道小姐對自己的好啊!怎麼會生你的氣呢?而且我為什麼要生氣啊?然後彎下腰收拾著嘴裡還在苦口婆心教導小姐做事要小心,顧全大局……
明明白白的看清了媛兒的心理想法。李明月走向琴旁坐下,那開始憎恨般慢慢討厭,緊接著還無奈的眼在她的心裡落下了根,隻是不知道原來的大小姐知道這些心理又是如何的糾結難受?深宮彆院終是這般複雜!
李明月開始觀察媛兒的一舉一動,發現她上午還會在院裡活動,一到下午就會抽空離開她的彆院一會,然後總是高興的回來,可有奴婢問還笑著說在街市上到了些奇怪之事。不過她手裡拿的東西不是街市上賣的。
待到媛兒出去,李明月也偷偷在後麵跟著,媛兒好像也在躲人,一直走偏僻一點的路。路過小湖還看了看四周。她趕緊躲在牆後,看媛兒走進亭子停了下來,才開始緩慢前行。慢慢地李明月聽見了媛兒的聲音。
那般驕傲的說:“……放心吧!她對我信任極了,什麼都聽我的,前幾天還紅著眼給我道歉,唉,真沒嫡女大小姐的樣子”那話語裡最多的是看不起的惡心勁。
李明月纖細的五指緊握在一起,竟敢這般侮辱你的主子。還是對你這般好的主子!努力看了一會,發現媛兒見得是李藍雨。原來媛兒早就和李藍雨勾搭在了一起,那麼自己那天的遭遇,會不會和她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