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父親，當時也是我讓林楓去找您說的。那其實是我的想法，不是林楓的。”

“我知道。”

撲哧！

就在李林楓和王菱筠一問一答說話的時候，原本聽得入神的葉子衛突然笑出聲來，隨即知道了不對，趕緊用手捂住嘴，但還是沒止住笑意。

捂住嘴巴的手下麵，還伸出舌頭做了一個鬼臉。是衝著李清幽的方向。

“小蓧蓧，這回我可知道你的底細了，看我以後怎麼取笑你。李清清，還不如叫李清醒呢。”

葉子衛的心裡是這樣想著的，所以才笑出聲來。不僅是臉上笑著，心裡也在笑著。笑得柔情蜜意。他深為自己能夠抓住李清幽的一個小辮子感到欣喜不已。

徐一媛及時地用眼神警告了一下葉子衛，並沒有說話——這個孩子，就是不成熟，這種時候怎麼能笑呢。對自己的兒子葉子衛認識得極深刻，透徹的徐一媛，自然之道葉子衛笑出聲的原因。

但這也太不是時候了。

葉子衛的父親葉雲軒則是笑笑，沒有說話，算是遮掩過去，並沒有什麼更多的表示。張家的張建輝和夫人陳慧，因為事不關己，也就更不會有什麼表示。

隻是陳慧瞟了一眼自己的兒子張雲飛，看到的是張雲飛一張深沉的臉，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看不出什麼情緒波動。就好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或者是他什麼也沒聽見。

“這才是清幽應該選擇的男人。”

陳慧心裡暗暗點頭，為自己兒子的表現深感滿意。

倒是當事人李銳品並沒有表現出不愉快來，而是含笑看了看葉子衛，看著他伸手捂住嘴，衝著李清幽做了一個鬼臉。也看著徐一媛用眼神製止住自己的兒子。

就像一個真正慈祥，從容的的長者，看著自己犯了點小錯誤的晚輩。臉上滿是包容和寬厚，這讓剛才一陣緊張的李清幽輕鬆下來。

“清幽這孩子，人是爹媽生的，卻長相像她奶奶，性子，像我。”

話題重新回到李清幽身上，大家的目光也聚集到了李清幽的身上。在大家的注視下，原本性格大大咧咧，並不像一般女孩一樣矜持、內斂的李清幽，也不禁羞紅臉，微微垂下頭。

不得不說，李清幽的確是個與眾不同的女孩子。

皮膚白皙，細嫩，卻也有著年輕人特有的粉紅膚色，兩者相襯，更顯得臉上有一種健康的活力，和普通樣貌秀美的女孩子不同，李清幽的臉上除了精致的五官外，還有一種由內而外的活力，一種油然而生的氣質。

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看得出來，雖然是宴請賓客，李清幽也還是素麵朝天。素顏的李清幽還能有這個膚色，可就不是簡單的一句“年輕人身體好”可以解釋的啦。

五官精致，一張櫻桃小口，點綴在白裡透紅的臉上，嘴唇微紅，嘴角微微上翹，很是有一番風情。下巴不尖，呈現的是一種圓潤的形狀，和櫻桃小口配在一起，倒很像是一個蛋卷冰激淩的樣子。

眼眉都是微彎，兩邊的眉毛都是緊致地貼在眉骨上，沒有絲毫的鬆散，眼睛很亮。雖然是被人注視，顯得羞赧地低下了頭，但還是能看得到眼睛裡的光芒，眼神有力，專注。

在眼睛的下麵，小巧的鼻子呈現一種有趣的弧形，隨著呼吸，微微起伏著。更顯嬌俏。

麵頰圓潤，臉的兩邊像發育良好的蘋果一樣飽滿，紅潤。整張臉上，除了微微前突的腦門之外，都是那麼妥帖，完美。

身上穿著的，雖然隻是一條世麵上常見的裙子，穿在身上，妥帖，襯托著李清幽玲瓏浮凸的曲線。這裙子雖然並不廉價，但以李家的身份和資產，這樣的裙子也還是遠遠算不上奢華。這昭示這的是李清幽身上的那種樸素。對於一個身在富貴人家的女孩子而言，這的確算是很可貴的品質。

更重要的是，坐在一幫身穿華服，衣冠楚楚的富商，和富商子嗣的身邊，衣著樸素的李清幽，卻依舊顯得那麼自然，沒有半分的不安。好她一樣的還有一個人，是李清幽的爺爺，李銳品。

“這是一個好姑娘。好女孩。”

陳慧的心裡由衷地讚歎道。

“不是長相，容貌，是整個人的氣質，氣勢。這才是配得上我們家雲飛的女孩子，也才是能夠讓雲飛真心投入地接受的女孩子嘛。”

陳慧的眼睛裡充滿了愛憐，毫不掩飾的愛憐。隻是她沒有注意到，同樣愛憐的眼神，也出現在了徐一媛和王菱筠的眼睛裡，和她們的心裡。

和陳慧不同，王菱筠和徐一媛的眼睛，做了一次快速的交流。一種彼此間心照不宣的交流。

“子衛，你是從小和清幽一起長大的，你告訴李爺爺，清幽是個什麼樣的女孩子呀？”

忽然間，話題扯到了葉子衛的身上，而且是一個敏感的話題，是讓一個人，去評價他喜歡的人。

徐一媛悄悄地舒了一口氣，這一點她早就預料到了，李銳品邀請了張家和李家的人來，可不單純是為了給自己的亡妻做什麼忌辰。是要考察兩個潛在的孫女婿人選——張雲飛，葉子衛。

既然是考察，那詢問兩個人對於李清幽的看法，態度，就顯然會是其中的重要一環。

這些答案，可是徐一媛和葉子衛認真應對過的，徐一媛肯定自己的兒子是成竹在胸。

“清幽是一個好女孩。”

葉子衛幾乎是脫口而出。在座的人，除了張雲飛，都笑了。這個回答，如果是一個十歲的男孩子脫口而出，大家就會說這是童言無忌，但是，由一個二十歲的大男孩子說出來，就有些傻氣了。

這不是葉子衛犯傻氣，這可是葉子衛的母親徐一媛經過認真的思索之後才給出的答案。一句清幽是個好女孩，就相當於開篇詞，開篇詞就是要主題明確，又要直奔主題。讓聽者，對接下來的內容感興趣。

接下來，李銳品肯定是要問：清幽是個好女孩，到底好在什麼地方呢？

果不其然。

“怎麼個好法呢？你具體說給大家聽聽。”

“清幽聰明，漂亮，雖然有的時候搞怪，但人還是很善良的。”

徐一媛懸起來的心，稍稍可以放下一點了。她精心準備的教誨，總算起了作用，葉子衛說得不錯。王菱筠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徐一媛能夠給葉子衛那些精心的教誨，王菱筠有一半的功勞。

王菱筠以李家兒媳婦的身份，仔細給徐一媛分析過李家家主李銳品的喜好，憎惡。沒有王菱筠的裡應，徐一媛就不會有那麼好的外合。王菱筠希望葉子衛成為自己的女婿。

這不僅是因為和徐一媛的私交，作為一個母親，王菱筠很清楚，孩子的婚姻和生活，和自己無關。王菱筠嫁入李家，親眼看到過丈夫李林楓的父親，自己的公公李銳品，用家長的威嚴和地位，一次次地脅迫自己的丈夫改變職業選擇。

王菱筠雖然嘴上不上，還勸慰自己的丈夫理解李銳品的苦心，但是心底裡，對於這種行為是深惡痛絕的。所以，她也絕對不會用同樣的方式去要求自己的女兒。

這個原因是張雲飛。王菱筠不喜歡張雲飛，這個三十歲的年輕人，雖然能力出眾，卻沒有那些富貴人家紈絝子弟身上的各種毛病。王菱筠了解過，張雲飛是一個嚴格自律的人，所有的興趣，都放在經營家族生意上。不是不流連，是從涉足風雨場所。

這同樣是很難得的。

但是張雲飛身上的那種商人氣息，那種對結果和目的的追逐，是王菱筠極度厭惡的。這可能還是受到了公公李銳品的影響。

葉子衛不同，這孩子雖然稍顯羸弱，也不夠陽剛。但他不會有那些唯我獨尊的心態，也不會強迫清幽去做什麼。對於王菱筠來說，這就是她希望自己的女兒得到的。

“還有嗎？”

李銳品繼續追問，很像是一個父親在考察自己未來的姑爺，迫切地想知道未來的女婿，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女兒的。這個工作本來應該是由李林楓來完成的。

“清幽成績很好，善於學習，和周圍的人相處的人家關係也很好。很有人緣，而且不管是男生，女生都喜歡和清幽交往。因為清幽不像一般的女孩子一樣小家子氣，也沒有那些家庭背景優異的女孩子身上常有的公主病。清幽很獨立，遇到什麼事情，想到的都是自己解決，自己解決不了，也會停下來，想一想，再試試。不會輕易就放棄，這種品質，這種氣質，很難得，很可貴。”

葉子衛逐漸放鬆下來，說話也自如多了。對於李清幽，他可以說是如數家珍。兩個人相處了二十年，葉子衛對李清幽情根深種，對於李清幽可以說是比對自己還要了解。

這是在李家，葉子衛是在回答李家家主李銳品提問，如果是換個地方，提問的人換成李清幽自己，葉子衛能說上三天三夜，還不重複。他能做到，因為這些話，早就在他的心裡紮根，說過無數遍。有很多話，還是葉子衛為自己向李清幽求婚的那天準備的。

那是葉子衛最期待的一個時刻。

說完，葉子衛驕傲地看向李清幽——看，我了解你吧。說的都對了吧。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在李清幽的臉上，葉子衛卻沒有看到慣常的那種俏皮神情，看到的是一張神情有些凝重的臉。葉子衛感到很奇怪。

“爺爺問這些乾嘛？這些，他可比子衛還要清楚呢？”

李清幽的心裡，意思疑惑浮上心頭。

說到對李銳品的了解，比起母親王菱筠，從小是由爺爺李銳品帶大的李清幽，可要深入得多。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

“子衛說的這些都是清幽的品行。清幽的品行，我是有自信，因為清幽是我一手帶大的嘛。”

李銳品適時接過了話題。

“我們李家，到了清幽這一代，雖然已經算得上是衣食無憂，生活富足，但李家人從來不敢忘了自己出身貧苦，也就絕對不敢鋪張浪費，更不會追求奢華。那不是李家的傳統。幾位來的都是客人，我說的話不是針對你們，是教導清幽，要明白奢簡之間的關係。希望大家明白。”

“是爺爺，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清幽不敢忘本。”

這句話讓在做的人都有些尷尬，因為是來赴宴，張家的人和葉家的人穿的都是正裝。以張家和葉家的身份地位，經濟實力，正裝自然不會是簡單的禮服。這顯然是和李銳品尚儉戒奢相矛盾的。

隻有一個人例外——張雲飛。

“幾位長輩，我理解李家爺爺說的奢簡，並不是指在穿衣，飲食，乘車上戒奢從簡那麼簡單。李家爺爺說的話，是在提醒自己，成功的時候要謹記自己不名一文，失敗落魄的時候，不要妄自尊大，目中無人，心中無他。能做到這一點的人，才能夠正確地審視自己，就算是有一天再次失敗了，也不會被徹底擊垮，還能夠再站起來，找到新的巔峰。成而不自傲，敗而不自卑。才能由敗而勝，盛而不衰。李家爺爺，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

在尷尬的氣氛中，又是張雲飛站了出來，打破了沉默。這番話，說得極好，鞭辟入裡。

張雲飛再次搶了葉子衛的戲，為自己贏得了讚許。

不愧是張家年輕一輩的佼佼者，看問題的深度的確是異於常人。

“子衛對咱們家清幽，認識得很深呀。”

沒想到，李銳品卻並沒有接這個話題，更沒有回答張雲飛對錯的提問，直接又把話題重新拉回到了葉子衛的身上。

剛才被張雲飛打斷了以後，略一愣怔，然後氣鼓鼓的葉子衛，趕忙接口繼續說道。

“是的，李爺爺，我從小就和清幽認識，是和清幽一起長大的。我清楚地知道清幽喜歡吃什麼，喜歡聽什麼音樂，喜歡誰寫的書，喜歡看什麼樣的電影。還知道清幽喜歡的體育明星。清幽所有的秘密，我都知道。包括哪些女孩子的小秘密。”

說著話，葉子衛已經站了起來，麵色潮紅，進入一種演講的狀態。來到李家之前，母親徐一媛就和他認真地交流過，告訴了他七月二十一日的重要性，也幫他分析了李家在這個日子邀請張家人和葉家人到李家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