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她歸家之時欽天監監正來了,回想剛剛蘇老夫人與小丫鬟耳語,蘇敏玥猜測到幾分玄機,挑眉看向蘇老夫人,現出一抹壞笑來。
蘇老夫人收到蘇敏玥的目光,回身不自在,端正身姿,清了清嗓子,朝依舊站在廳堂中央的蘇伯倫道:“還不請許大人進來。”
小斯看向蘇伯倫。
蘇伯倫才是定國公府一家之主,即使老夫人發話請人進門,有國公爺再場,還是要問問家主意見。但見蘇伯倫點頭示意,“請許大人進來吧。”
小斯應了一聲“是”,向後退了三步,轉身一路小跑。
不多時,還是方才那位小斯,引著一位身著道袍的年輕術士進門,那術士賊眉鼠目,看一便知不是良善之輩。
術士進門,禮數周全,跪地叩拜李長玨,“臣許汝,拜見晉王殿下。”
李長玨見到欽天監監正,明顯未將此人放在眼裡,需扶的禮節省去,冷漠道:“起吧。”
許汝起身,俯身行禮拜見蘇伯倫,接著是蘇老夫人。老夫人見到許汝,就跟見到救兵一般,臉上笑意無痕,眼中笑意不掩,偷偷給許汝使眼色,目光瞟向客座之上的蘇敏玥。
蘇敏玥一看這情形,就知道兩人串通好了計謀,等著她上鉤,她豈是爾等眼中隨意拿捏之輩,挑眉回看蘇老夫人。
蘇老夫人迎上滿帶挑釁的目光,心虛之下癟嘴閉氣,收回目光,替兒子問那許汝:“不知許大人今日過府,有何貴乾?”不是很客氣的言語,將兩人關係拉開距離。
作戲作全套,許汝亦是恭敬回道:“舉國皆知許某官拜欽天監,平生沒有彆的本事,占星卜卦從未失手。”說道這兒,故弄玄虛頓了一頓,看向在場之人。
但見蘇家母子點頭是以肯定,就連李長玨也點了點頭。
許汝對此很滿意,接著道:“許某昨夜觀星,見蘇宅上空有災星隕落,國公府今日必有災禍降臨,許某特來告知。”
蘇伯倫驚詫:“災星?”
李長玨氣憤:“災星!”
蘇伯倫很是惶恐,遂問道:“不知許大人口中災星所指何人?”蘇家人口眾多,不問清楚如何處置。
許汝沒有回答,目光卻看向蘇敏玥,而蘇敏玥似是在聽說書先生將故事一般,無動於衷,老神在在,逍遙快哉。
李長玨對於蘇敏玥的態度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問世間有幾人能做到臨危不亂,不是傻子,那便是運籌帷幄。
蘇伯倫有些為難,因為許汝口中的災星不是彆人,正是他的親妹妹蘇敏玥,剛剛認親,繼而反口將人趕出家門成何體統?此事若是傳出,恐要遭人詬病。
“既然是災星降臨,我蘇家自不會讓其入門。”老夫人忽然開口,說的義正言辭,大義滅親的姿態拿了出來,“我蘇門上百口,不能因一人遭災遭難。”
蘇伯倫看向蘇敏玥,想從她的眼神中看到一絲恐懼,勾起他的憐憫,至少可以哭上一哭,哪怕假哭也好,他也有了保全的理由。
可是蘇敏玥怎麼會哭,怎麼會怕,她嘴角勾笑,問道:“你看我乾什麼?許大人不是說了嗎?災星入門,蘇家今日必遭浩劫,還不將許大人趕出去,多待一時,禍大一翻!”
皮球踢回去,災星的帽子反扣回去,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眾人萬萬沒想到,一介小女子,腦子竟然這般好使。
“你……”許汝氣得吹胡子瞪眼,指著蘇敏玥怒道:“災星就是你,你還敢給本官扣帽子,真是膽大妄為。”
“放肆。”欺負他媳婦兒,李長玨不乾了,開始拿權勢欺壓許汝,隻聽李長玨怒道:“許汝你不要恣意妄行,小小占星官,膽敢編排未來晉王妃,可知這是何等大罪?”
許汝聽聞晉王妃頭銜,腦袋嗡嗡想,怎麼會惹到晉王妃呢?今日蘇老夫人求助,讓他編排一個小姑娘,沒說這人是晉王妃呀,不然給他十個腦袋,也不敢隨意編排。
晉王李長玨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殺人如麻,落到他手裡,不死也要脫層皮,想想都滲人,許汝“撲通”一聲跪地,伏地求饒:“晉王殿下息怒,臣不知姑娘是未來晉王妃,不是有意為之,隻是,臣昨日占星,卻有其事……”
縱然闖下禍事,他也不能出爾反爾,他能說自己占星占錯了嗎?那不是砸自己招牌,他還想保住頭頂烏沙。
李長玨怒氣更甚,抬頭看向蘇敏玥,蘇敏玥朝她莞爾一笑,給了李長玨一個激勵的眼神,四目交彙,交流就此達成一致,那便是整死許汝這人。
無聲商討過後,李長玨質問跪在腳邊之人:“蘇姑娘說災星是你,你可有辯解之詞?”
聽到這話,蘇敏玥差點氣傻了,剛喝到嘴裡的茶噴了出來,噗了麵前的蘇伯倫一身。還以為這小子是個聰明的,一口茶的功夫,這是反水了?出口的話,怎麼聽怎麼像幫著欽天監監正的呢。
李長玨知道自己說錯了,朝蘇敏玥無奈一笑。
許汝接下李長玨問話,回道:“晴天白日何談災星隕落,再說臣不是蘇門之人命星無論如何也落不到蘇家來,即便臣是災星,也不會是蘇家的災星。”
李長玨不知如何反駁,還覺得許汝的辯駁很有道理。
蘇敏玥見李長玨不頂事兒,自己把話接過來,當下懟了回去,她朝許汝道:“許大人都說了,晴天白日沒有星辰隕落,那你談什麼災星隕落蘇門?半夜三更人們入睡,誰會半夜串門?難道你說刺客?”
蘇敏玥感覺自己說偏了,話語稍遲,思忖片刻,繼續道:“哎,我說你是不是半夜來我蘇家觀星了?不然你如何得知災星深夜隕落於我蘇家?”這回可算把話題引到正道上了。
算計人這個事兒,真的不是件容易的活,自己差點失手,此時有點心疼起李長玨,難為人家正人君子了。
李長玨征戰沙場,拚的是真刀真槍,這種小人行徑,估計他也沒有乾過,算了,還是她親自上陣,不信弄不死許汝這等小人。
許汝隻覺自己掉入陷阱,頭暈目眩,膝蓋發麻,沒有及時接上話。
李長玨見許汝遲遲不答,算是默認了,開口道:“許大人深夜私闖官宅。”轉頭對蘇伯倫道:“定國公理應報官,將夜賊捉拿歸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