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汪水泊(1 / 1)

瘋花斜月慕蟾宮 小腦斧 2561 字 10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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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涼如水,泠泠地撒了滿地。走在前往即墨鎮的小徑上我越發覺得冷,攏著衣服都抖如篩糠,隻能將大富摟到懷裡當暖手之用。不過狼犬體型不小,拖抱著走不了幾步我就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累的呼哧亂喘。大富這時候也在張嘴哈哈吐氣,我摸了摸它的腦袋歎了口氣。

果然還是沒有經驗的錯,我不曾想到帶水袋出來,走了這麼大半夜的路,連接掉獸坑與狼群鬥惡犬,真正是人仰狗翻,口乾舌燥了,我遂決定去找些水來。

可是四顧了一圈,這麼個時辰這條路上前不著村後不挨店的就是連個人影子都沒有瞧見,小徑邊的密林裡倒是顯見的蟄伏了些什麼東西,但是有了捕獸坑前野狼群那個事情,我便是無論如何不敢進去的。

於是,我隻得帶著大富再度趕路了,想著回頭到了即墨鎮尋個茶寮再做打算。豈料不過走了沒兩步,大富突然停下了腳步,雙耳機敏地豎了起來。

在我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它突然一扭頭往旁側密林躥了進去。

“大富!”我抱著包袱追了沒兩步,突然就有些畏懼起來。

可是大富還在悉悉索索往前走,我實在無法丟下它不管,一跺腳一狠心,我當即攀著旁側半人高的枝葉上了樹。在樹下走可能遭遇野狼猛獸,那我就換條道,想來也不是什麼為難的事情。

打架鬥毆的功夫我學的不到家,要說移步換影、來去無蹤可能誇張了點,但是總歸逃命開溜的保命的技巧還練得不錯。況且在枝椏間跳轉也算登高望遠了,又映著明亮的月色,我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那汪波光粼粼的水泊。

找到水了!

我和大富一人一狗歡欣雀躍,各自撲到那水泊邊去。我剛剛掬了捧清水欲喝,猛然發現大富這隻狼犬居然縱身躍入了那泊水塘子裡撲騰。想著它這一路過來的風塵仆仆,我也就不打算入口了,隻默默將兩手夾雜了血汙的土豆泥清洗乾淨,就著月色掏了新的土豆出來預備搗爛了換用。

這功夫,聽著後頭密林幽深之處乾枯枝葉被踩踏的聲音。我悚然回頭的同時,大富也撒了滿身水花子跑到了我跟前。

皎潔的月光下,林中暗影裡慢慢透出了一個兩腳獸的輪廓,然後眉目清俊的少年臉龐露了出來。想來少年也不防此處有人,看到我的瞬間麵上竟是顯出了幾分驚慌之色,甚至有掉頭就跑的動作。

“莫慌!”我也不知道打哪生出來的心思,出聲喚住了他。

少年扭了頭看我,“你是何人?”

“我……哎,不對啊,我是何人與你何乾啊?”我突然反應過來,這處水泊又不是私家宅邸,怎麼能容他無禮質問。於是,我挺了胸膛,朗聲道:“此路是我開……呸,此路便是大道通天人人待得,我緣何要搭理於你。”

說完之後,我便不再理會那少年,徑自開始搗鼓土豆,預備換用。

大富這時候約莫也嗅出來這人無甚危險,也自尋了處乾燥的石頭握著閉目小憩起來。我眼角餘光瞥見那少年僵持站立了片刻,就往水泊邊去了。隨即嘩啦啦水聲響起,我下意識抬了頭,跟著看到那少年手臂處一道寸許長的猙獰傷口,在他白玉般的臂膀上異常刺目。

此時我自己手掌上的傷口已經都糊上土豆泥重新包紮好了,眼下還剩了一坨,垂眸忖度了片刻,我終究還是難以抑製我爹爹遺傳給我的古道熱腸,助人為樂精神,衝那少年喊了聲,“喂,我這裡還有些土豆泥,可以給你用。”

“不用了。”少年拒絕了我的好意。

心頭火起,我自水泊邊站了起來,也不屑再去看他與大富道:“走了!”

狼犬撇了撇耳朵,自地上站了起來,隨即再度一往無前踏步在前引路。我歸置了包袱,跟在它後頭離開了那處水泊地也離開了那個古怪的少年。

所以話本子說得好,這長得小白臉的男人斷然無一人靠得住。想到這裡我便益發擔憂起尚憶知來了,勢必要儘早將我那香囊穗子交到他手裡以便於睹物思人。

於是這剩下的路上,我便走的格外精神奕奕。到達即墨鎮的時候,天剛泛魚肚白。城門未開,倒是旁側的一個茶寮開了張。我忙不迭進了裡麵去,結果小二哥竟虎著張臉過來用布巾趕客,呼呼地直往我麵門上掃。

“小店做生意的,要等開城門去外頭坐等去。”

我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衣著,不怪人家懷疑,昨夜裡在那捕獸坑摸爬過一遭我這身上也就泥猴一般了。於是,我當即掏了兩個銅板出來,“我是來喝茶的。”

看到銅板,小二哥當即換了笑臉,顛顛過來問安,“這位小爺你是想要什麼茶水?”

我摸了摸頭上揪著的發髻,沉著臉斜睨了他一眼,道:“我是小姐。”

小二哥一愣,謔謔笑起來抬手自臉上抽了下,看不出幾分歉意的笑,“得,這位小姐,小的眼拙沒認出來。您要用什麼茶?”

我還想再說什麼,旁側坐著的人群裡有輕笑聲入耳。我抿了抿唇,擺手算了。最後讓他們隨便上了壺清茶,本來我這一晚上乾渴,此時茶水上桌來不及等晾涼我就灌了一大口,結果被燙的夠嗆,於是不得不慢慢晃著茶盞一點點的喝。

此時日頭尚早,茶寮內除了我之外還有兩個穿綾羅的生意人,湊著耳朵悉悉索索地說話。我本是無意偷聽,隻想著喝飽茶水後趴著眯一會。

結果就在這當口《雲舒卷》三個字再度湧入耳內,我一時警覺起來。摸了包袱裡的那柄短劍,正待細聽,旁側突兀地傳來了器皿碎裂的聲音。看著散在腳邊那一攤粗瓷碎片,我驚跳起來。

很顯然,它曾是一個杯子,和我麵前的是同款。而方才握著它的是個俊秀的少年,著一襲秋色窄袖深衣,烏發用同色發帶數起,袖口衣襟間皆有素色刺繡。我覺著眼下盯著看他多兩眼並不是因為他的外貌,全是因著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是了,這少年就是幾個時辰前我在水泊邊遇到的那位,而我因為背對著他並沒有留意到對方是何時踏進這茶寮的。

原本臥在旁側休憩的大富也意識到了現下裡詭譎的氛圍,跟著警覺的原地立了起來,脖頸上皮毛豎起擋在我跟前發出了危險壓抑的咆哮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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