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辰景極力保持鎮定,卻還是掩飾不住麵上的驚異,“墨水可否給我看看?”
花想容笑了笑,“墨水不易攜帶,因此並沒有帶在身上,不過公子若是有興趣,小女明日就可以將墨水帶給公子過目。”
正在交談之時,茶樓外忽然亂了起來,有爭吵的聲音傳來,兩人不約而同的向外看去。
一見之下,花想容的目光頓時淩厲如刀,垂在桌下的雙手緩緩握緊,指甲刺得掌心微痛。
爭吵的兩名婦人之中,有一人正是奪走她兒子的相國夫人陸錦詞!
“大家來評評理,這衣服明明是我先定下的,今日不過是來取貨,這位夫人瞧著好看要強行買走!這是什麼道理!”那婦人多半是沒怎麼見過相國夫人這般不講道理之人,被氣得不輕。
陸錦詞一向霸道慣了,想要的東西還沒有得不到的,怒火騰的竄了上來,說話都忘了過過腦子,“我可是出雙倍的價格,也不算虧了你!”
婦人冷笑了一聲,轉向駐足的路人說道,“大家看看,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這不是擺明了的仗勢欺人!”
陸錦詞的話本就不中聽,市井百姓最為厭惡的就是仗著有點財力就目中無人欺淩弱小之人,再加上那婦人幾句話煽動,她當即犯了眾怒,七嘴八舌的指責咒罵鋪天蓋地的湧了上來。
養尊處優的相國夫人幾時吃過這樣的虧,陸錦詞一時間麵紅耳赤,咬了咬牙,猛的從懷中拿出了相府腰牌舉過頭頂,冷聲喝道,“睜開你們的狗眼看清楚,我堂堂相國夫人不過是想要一件衣服,輪不到你們這些賤民說三道四!”
相府腰牌可不是開玩笑的物件,眾人紛紛住了口,噤若寒蟬的跪倒了一片,生怕這位身份尊貴的夫人降下罪責。
先前那與她爭吵的婦人也不例外,一聲不響的跪在了她的身前。
陸錦詞恢複了往日的高傲,睨了婦人一眼,“現在還要和我搶那件衣服麼?”
“民女不敢。”婦人恭敬答道。
“哼。”陸錦詞冷哼了一聲,滿意的勾了勾唇角,“算你識相。”
說罷,她轉身登車揚長而去。
眾人這才紛紛站起身來,心有餘悸。
過了半晌,這件事才算徹底過去,市集恢複了先前的熱鬨。
“公子,不知您對小女的紙張筆墨可有興趣?”花想容收回了目光,自顧自的重新倒了一杯茶,淺笑著問道。
“姑娘有什麼條件,儘管開口。”褚辰景是果斷之人,這等擺在眼前的商機不可能放過,即便是開出天價他也會考慮接受。
“隻要公子借小女幾個侍衛做件事,小女便將製作紙張的方法雙手奉上,分文不取。”花想容抬眼,正色說道。
“你要做什麼?”褚辰景眉心微皺。
“剛剛那位相國夫人仗勢欺人,小女很是看不慣,想打她一頓出出氣,不知公子是否應允?”花想容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說出的話簡直無法無天。
褚辰景吃了一驚,啞然失笑,思慮片刻後點頭應允,轉頭招呼了一聲,便有三個便裝打扮的侍衛走了上來。
“你們隨這位姑娘走一趟,無論她說什麼,你們隻管配合。”褚辰景吩咐道。
“是。”三人領命。
“公子爽快。”花想容放下了手中茶杯站起身來,滿麵笑容的讚道。
“姑娘莫要食言就好。”褚辰景眉梢輕挑。
若是能得到紙張的製作方法,於青國的發展百利而無一害,隻是毆打相國夫人一頓這般舉手之勞的事情就能換來如此巨大的利益,他根本沒有拒絕的理由,何況相國夫人仗勢欺人,也的確該教訓一下。
然而兩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是,先前與相國夫人爭吵的婦人不知何時也來到了茶樓之中,將二人剛剛的對話儘收眼底。
她不動聲色的品著茶,目光幽深。
小巷中。
陸錦詞坐在轎子裡仔細品鑒從婦人手中搶來的衣裙,越看越滿意,這麵料可是上品中的上品,難尋得很。
忽然,轎子停住了。
她眉頭一皺,揚聲問道,“怎麼了?”
沒有人說話,幾聲有人倒地的悶響和忽然落地的轎子算是回答。
她猝不及防之下被摔得不輕,正要破口大罵,轎簾忽然被掀開,一個大布袋兜頭罩了下來。
“什麼人竟敢對我對手?你們知道我是誰麼!”蒙在口袋中的陸錦詞被人硬生生從轎子中拉了出來,她心中驚怒,厲聲喝道。
依舊沒有人說話,回應她的隻有毫不留情的拳打腳踢。
不知過了多久,陸錦詞尖利的哀嚎逐漸變得奄奄一息,花想容費了不少力氣才壓製住自己想要當場將她打死的衝動,見差不多了便示意侍衛們停手。
幾人來得毫無征兆,走得也悄無聲息,蒙在口袋中的陸錦詞兀自蜷縮著顫抖了半晌,才意識到已經沒有人在毆打自己了。
她猛的掀開口袋站起身,看著身邊昏死過去的轎夫與侍衛,怒火衝天,不顧身上的疼痛,咬著牙踢向幾人,邊踢邊罵道,“廢物!都是廢物!快給我起來!”
幾人這才逐漸轉醒,一見夫人凶神惡煞的樣子,紛紛叩首請罪。
“夫人恕罪,那夥賊人武藝高強,我等實在不是對手才會如此……”其中一人小心翼翼的說道。
“廢物!相府養著你是做什麼的!區區幾個小賊都收拾不了,府門前看家護院的狗都比你強百倍!”陸錦詞罵著,一腳踢在他的肩頭。
然而那侍衛連晃都沒晃一下,反倒是她自己牽動了腰傷,一時站立不穩,慘叫一聲倒在了地上。
眾人連忙圍過來攙扶,看她滿身傷痕不用問也知道大家昏迷的時間裡她遭受了什麼。
“夫人,不如您先回府醫治,再派人徹查此事,那夥賊人想必還在京城。”一人提議道。
陸錦詞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回府。”她在倒吸涼氣的間隙中惡狠狠的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