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如海穿上了戎裝,再不是花染香昔日看到的那副紈絝模樣,身材臉蛋自是沒話說,那雙眼睛還是一如既往的銳利,仿佛要洞穿一切的銳利。
雲如海餘光隨便往花染香這邊一掃,花染香整顆心都揪起來了,倒不是她發花癡,而是慶幸,慶幸自己沒成功的嫁過去,要是嫁過去了,和這廝待在一起,成天沒事研究來研究去的,想想都心肝顫。
偏偏這廝的眼神就是不肯繞開,直接從餘光變成直視了,足足在她臉上停留了半盞茶的功夫,盯得她手心都快出汗了,那道視線才移走。
花染香一顆快跳到嗓子眼的心,總算是歸了位。彆過臉去,不知何時君文氏已經站在身後,眼神又殺了過來,臉上是意味不明的神情。
花染香覺得自己快窒息了,一個是昔日的真夫君,一個是今朝的假婆婆,一個在路途遙遠的邊城,一個在窮鄉僻壤的村子裡,這兩人八竿子都打不著的關係,卻在此刻連成了一條線。
總算,四道強光從她眼前散了,又各自糾纏在一起,君文氏已經換上了笑容,招呼起來:“雲少爺來了,覺得今年的糧食產量怎麼樣?”
雲如海笑笑,視線又作死的移到了花染香的臉上:“這麼多如花似玉的小娘子為此操勞著,產量能不好嗎?想必滴出來的汗都是香的吧。”
說完貌似無意的往花染香身邊靠了靠,似乎是在嗅她身上是不是真有香味。
花染香趕緊跳腳躲開,心中惡寒,這人還真是本性難移啊,即便是換上了軍裝,也遮不住那骨子裡的放浪形骸。頓了頓,驀地心裡一驚,他這是在試探自己嗎?還是對所有長的好看的姑娘都這樣?
隻是居然敢在君文氏麵前這麼說,要讓婆婆怎麼想她哦。果然,那邊君文氏的臉一下子黑了。
雲如海見狀笑的更歡:“哈哈,難得今天本少爺心情好,開個玩笑。”轉身朝田地後麵的林子喊,“阿阮啊,你這是真不準備出來了?要是今晚回不去,你是不是還準備睡馬車?”
花染香表示一點也不好笑,不過他在喚“阿阮”?,那語氣聽起來像是在喚自己夫人一樣。嗬,雲家還真夠迅速的,她這來王家村才幾天時間,雲家就又尋了份新的親事了?!不管了,總之彆在她這裡糾纏,彆去研究她就行了,她是真的有點做賊心虛啊。
花染香長籲一口氣,就看到雲如海所謂的阿阮終於出來了,還蒙著麵,她不禁暗想,君文氏還說自己做戲呢,眼前這位才是真的裝腔作勢吧。
不經意的對上雲少夫人的眼,忽然心裡產生奇怪的感覺,這人,她是不是在哪裡見過?她看到雲少夫人也是一驚,瞳孔明顯睜大了,正準備開口去問,雲如海卻搶了先。
“喲,我家阿阮怎麼還把臉給遮住了,這不像是你一貫的風格啊。”
“咳咳,風大,太陽大。”雲少夫人有點顧左右而言他,輕輕的吐了幾個字,小眼睛卻是滴溜滴溜的四處亂轉。
“也是,這鄉下地方的,怕是曬壞了,是我考慮不周,少夫人若不嫌棄,去我家坐坐吧,我讓我家兒子把那天井裡的西瓜撈上來給您吃著?”君文氏向來熱情好客,伸手就想去扶那少夫人,誰知後者卻是像被開水燙了手,嚇得連忙躲開,一下跳到雲如海身後去了。
雲如海好看的眉鎖緊了,他家阿阮今天的表現有點失常,平時跟自己大大咧咧的,怎麼今天倒矜持起來了。
君文氏伸了一半的手停在那裡,真叫一個尷尬,隻得自己找個台階下:“哎,瞧我,一熱情就忘了自己的身份,就我這雙糙手,剛割完稻子,也沒洗洗,怎麼好去扶少夫人呢。”
不僅雲如海覺得怪異,花染香也覺得,那少夫人的舉動她看在眼裡,躲開婆婆的手不是嫌臟,倒像是怕婆婆這個人,所以才不敢讓對方靠近。這種神情動作,就好比自己怕雲如海認出來是一樣的。
隻是,那少夫人做了雲家的媳婦,養尊處優,邊城和王家村又隔了十萬八千裡,雲如海也不可能每次都帶她出來,那麼,她為何會像躲瘟神一般的害怕君文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