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月國,怡軒府。
源源不斷散發熱燙之氣的天空下。
一位身穿淺碧色衣裳的纖細女子此刻正直挺挺地躺在冒著熱燙氣息的青石琉璃地麵上,一動不動,那白皙到甚至有些透明的額頭上不斷流淌著的鮮血,一點點染紅了原本一塵不染的琉璃地麵,場麵看起來是那麼的觸目驚心。
仿若真的已經沒有了呼吸……
可是在場的數十位奴才們卻沒有一個人關心這女子的死活,橫豎不過一個瘋女人,他們甚至都暗戳戳地期盼著她死很久了罷,省得老是惹太子爺不快,殃及他們這些池魚。
“太子爺,她……莫不是真的斷氣了吧?”
這不妙啊,萬一皇上怪罪下來……
太子南宮軒身後的一個小太監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接著深吸了一口氣,走上前一步,開口對站在女子正前方的年輕男子提醒道。
“嗬,斷氣了?你見著了?”
眉梢一挑,一身寶藍色長袍的年輕男子,將拇指上的扳指一轉,輕瞥了一眼地上躺著一動不動的女子,下一秒卻隻是不屑地冷哼了一聲,眼底深處飛快地閃過了一抹濃重的厭惡。
怎麼?
這個差不多跟他糾纏了前半生的女子,這就斷氣了?死了?
他倒是想呢。
腦海之中不由得回想著這麼多年來,這女子對他的苦苦糾纏,南宮軒的眼底深處更是閃過了一抹嘲弄。
“奴才不敢!不過……太子爺……”
噗通一聲跪下,小太監見自家太子爺這般反應,竟不知他的意思,臉上閃著為難之色。
“怎麼?這點子小事,難道還得要本太子親自出手處理麼?”
南宮軒眼睛一斜,周身釋放的危險氣壓讓人的心底泛起一絲涼意,更是讓小太監的身子跟著抖了幾抖。
“奴……奴才這就去通知慕容大將軍府的人過來領人!”
小太監顯然是被嚇得不輕,立馬連聲應道。
不過這也難怪,任誰整天被這樣一個傻子糾纏著,卻又始終無法擺脫,恐怕都會心情煩躁吧!
隻是……這傻子,傷成這樣,當真還活得成麼?
想到了這裡,小太監低下的眼角餘光還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好似沒有氣息的女子一眼。
得了,不管是斷氣了還是還剩一口氣,她都不能死在怡軒府,得趕緊找慕容大將軍府裡麵的人接走才成。
這就算是要死,也萬萬不能死在這個地兒啊。
雖然目前來看,太子爺才是皇上麵前最得寵的皇子,不過其他皇子們也不差啊,這樣一來,太子爺更是要小心謹慎一些才最為妥當。
一點岔子都不許有的。
若不是有這麼一層顧慮在,太子爺也不必忍受她這麼多年了不是嗎?
“太子爺,二皇子來了。”
一個侍衛疾步走了過來,半膝跪下對南宮軒說道。
“你們處理好,本太子去前廳了。”
南宮軒微微皺眉,看了一眼一副半死不活模樣的女子,隨意交代了這一句,便轉頭頭也不回地快步離去了。
對於這位二皇子,哪怕是身為紫月國太子的南宮軒也是向來都不敢怠慢半分的。
沒過多久,慕容大將軍府得到消息,自然是立馬派人將生死不知且依舊昏迷著的女子帶了回去,甚至連詢問一句的勇氣都沒有。
正值六月的盛夏,正午時分,明晃晃的太陽高高掛在天空的正中央,空氣之中缺少水分,顯得異常的悶熱,炙熱的陽光曬得人渾身都發懶起來。
紫月國慕容大將軍府之中,前後兩進的院落裡,一切視線之中的裝飾都中規中矩,庭院異常寬敞,甚至還有秋千和碧色的池塘。
而就在抄手遊廊的旁邊,一個穿著琥珀色褙子,一副標準仆婦打扮的中年婦人,正偷偷側耳,從側房東廂的紗窗外,聽著室內的動靜。
“這逆女!簡直是胡鬨!還有你!彆人也就算了,你這做母親的怎的也這般疏忽,沒有好生看好她?怎麼就由著她又跑去怡軒府鬨事了?若是死了也便罷了,鬨成這番模樣,讓整個慕容大將軍府蒙羞不說,怕是傳揚出去,也是整個紫月國裡所有人茶餘飯後的笑柄!”
怡軒府,乃是紫月國前不久晉封的太子,南宮軒的府邸。
一臉英氣的中年男子顯然是被氣壞了,手指因為氣憤止不住地顫抖著,隨後更是一把將手邊的白瓷盞用力地從炕桌上揮了下去,隨著“啪啦”一聲,有瓷器清脆的碎裂聲霎時響起。
所有人的心都跟著一抖,窗子外麵偷看的婦人更是嚇得散去了。
“老爺,舞兒的情況你也知道,她也不是有意的……”
妾氏李氏看著躺在床榻之中,生死還未可知的女兒一眼,心裡也不好受,難得回嘴了一句,隻是聲音細弱如蚊呐,輕到聽不見。
“混賬東西!若不是她巴巴跑到怡軒府,她會落得如此下場麼?太子早就交代過,大婚之前,都不想看到這混賬!是她不守信用,巴巴跑過去自找羞辱在先,我又能如何?”
紫月國大將軍慕容子銘用力狠狠拍了一下炕桌,恨鐵不成鋼地指責道。
聽著他這惡狠狠的聲音,李氏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伺候在一旁另外一個穿著綠色衣裳的小丫頭,也隻管低著頭看腳尖,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老爺……不如我們去求求皇上,將舞兒和太子的婚約取消了吧?”
李氏想了想,暗自咬了咬牙,開口提議道,一貫懦弱的眼眸深處更是難得地染上了一抹堅毅之色。
從前的小打小鬨也就罷了,從前她的舞兒每次回來身上都帶著不同程度的傷痕,她也可以不計較,但那都是在不危機舞兒生命安全的前提之下,如今太子居然鬨到這般不顧及舞兒生命,將她傷到這般淒慘的地步,她無論如何都不能再睜隻眼睛、閉隻眼睛下去了。
對方是紫月國的太子又如何?舞兒也是她最心愛的女兒啊!
“胡鬨!婚約是皇太後金口玉言定下的,豈是想取消就取消的?”
慕容子銘皺眉,看著李氏的眼神也是越發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