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紅很是嚴苛,她見沈知雨終於踏上正軌了便添加一些彆的內容。這當花魁哪裡隻是琴能拿得出手那般簡單呢?還有許多要學的呢,這一段時間沈知雨可有的苦頭吃了。小桃紅除了逼著沈知雨練聲音與琴技,首先要教的就是妝容。
這一日,小桃紅用手指勾著沈知雨的下巴她仔細端詳這沈知雨的麵容。沈知雨的五官不錯,柳葉眉,杏眼,瓊鼻,一朵櫻桃唇,讓人忍不住含在嘴中,可是這樣的容貌也不過是一個中上水平。小桃紅看著沈知雨問:“你素日是怎麼化妝的?化給我看。”
沈知雨有一些疑惑了,不過還是拿著胭脂和粉照做了,隻見她先鋪了一層粉,然後將胭脂用掌心暈開,便敷在了兩頰處。隨即用黛筆粗略地描了一下眉,然後抿了一口脂紅。小桃紅看到這簡易的桃花妝冷笑一聲:“你還真是不會打扮自己,好好的底子竟然這樣糟蹋了。你真以為你適合桃花妝麼?”
沈知雨聽到這話有一些意外了:“怎得不適合了,這桃花妝很多女孩都化啊。”
“那又如何,不適合你就是不適合你不是麼?你的皮膚本來就好,為什麼要弄這麼濃的粉還打那麼濃的胭脂,還有,你為何選擇了卻月眉?明明你更適合小山眉不是麼?至於這脂紅,你為何要用這種顏色?”小桃紅拿著脂紅在沈知雨麵前晃了晃然後丟進了匣子中。小桃紅看著沈知雨那一臉茫然的模樣便無奈搖了搖頭:“你在家是不是很少化妝?”
沈知雨不好意思地垂下了頭,雖然她開著胭脂鋪子,可是那也是已逝母親的產業,她從小隻愛看些兵法史書還真的很少舞弄這些脂粉。這一個妝容還是雲彩靈教與她的,世家女子聚會時大多女子都是這等妝容她便也沒在意。沈知雨點了點頭:“我很少化妝,到了宮中,宮長夜說更喜歡我素顏的模樣。”
小桃紅聽到這話冷笑不已,素顏的模樣,這話說得當真是可笑。這妝麵本就是讓女人更美的,何談是一種偽裝了?就算是絕色美人,雖不會因為未施脂粉少幾分顏色,但也會因為脂粉多幾分光彩。這沈知雨要麼不化妝,要麼就將自己化成了一張大眾臉,這樣隻會讓宮長夜更早膩味她。這雲彩靈恐怕很早就在打這個傻子的注意了,這個傻子比尋常女人更有主見一些,可偏偏敗在了一些細枝末節上。
小桃紅輕笑一聲,她讓阿尋給沈知雨淨了麵然後指著自己道:“你看我這妝如何?”
沈知雨看著小桃紅,隻見那粉紅的眼妝讓她的眉眼更加的柔媚精致,也不知道她抹了什麼脂粉,隻感覺這細滑的皮膚就是她本身一樣。沈知雨不會弄脂粉,可是這麼近的距離還是能聞到小桃紅身上那清甜的芍藥香,很是自然,讓沈知雨產生一種麵前這人就是芍藥花化成人性的精怪。她那額間的牡丹瓣襯得她更加柔媚動人,這女人的妝容柔媚精致,偏又自然看不出有施脂粉的痕跡。沈知雨輕啟朱唇:“自然是好的,不過不仔細看,真看不出來你化妝了。還有你身上的香味是怎麼來的?”
小桃紅聽到沈知雨這樣問便笑了,她讓夏蘇拿過來一鼎香爐,還有一籃子新鮮的芍藥花瓣。沈知雨有一些好奇,便見小桃紅將一片花瓣放進了香爐之中,清甜的香味直接竄進了沈知雨的鼻中:“好香啊。”
“這是在室外,若是在室內就好了,隻要你堅持一個月,那皮膚上就會沾上這味道,就連流出來的汗都是這個香味。”小桃紅笑吟吟地說。
沈知雨聽到這些直覺得這女人當真是麻煩,哪裡比得上軍營簡單?可是想到了小桃紅的話,便按捺下有一些煩躁的心思,跟著桃紅學起了製香和弄脂粉。許是女人的天性,她很快便樂在其中了,這之間也與桃紅的關係近了不少。
一日天氣正好,沈知雨在室外練習著琴,她揉了揉有一些發酸的手腕,轉眼便看到了小桃紅醉臥在石椅上,那芍藥花撒了她一身,臉頰上的酡紅與那豔紅的芍藥相得映彰。有美一人醉花間,當真是一景。沈知雨見阿尋手上還抱著她的披風,她便站起身來為小桃紅披上。沈知雨將披風披上後又重新坐回了琴座上,她問阿尋:“桃紅姐姐偶爾會喝醉麼?”
“桃紅姑娘體質陰寒,每三日便要飲一壺藥酒暖身子,以往他都是喝完了回房睡的,沒想到今日她喝了那酒直接就躺下了。”阿尋笑著說。
沈知雨聽到這話蹙起眉頭,這小桃紅喝藥酒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可是這樣失態還是頭一遭。,不過她很快站起身來:“不好,你快請方大夫。”
“怎麼了,姑娘?”阿尋有一些不解了。
“快找方大夫,不要問了。”小桃紅喝酒的樣子她也見過,臉沒有這麼紅,這女人斷不會因為一壺酒直接倒了,說不得這女人喝的藥酒與什麼相衝了。沈知雨連忙將小桃紅抱到了自己的房中。此時小桃紅的臉顯而易見地腫了,就似一個發麵的饅頭,又紅又腫。這一個紅包子似的模樣怎麼也看不出來這女人曾經是名動一時的花魁小桃紅了。
方懷仁很快就到了,看到那躺在床上的發麵饅頭,他便看出了端倪,不過穩妥起見他還是把了脈他確診後道:“遇到了一些發物,我去開藥吃上七天就好了。”
沈知雨點了點頭,方懷仁留下藥方就走了。此時的小桃紅終於醒轉過來,她隻感覺到了麵上癢,不過她知道自己不能去抓,自己賺的是皮肉錢,靠的是這一張臉吃飯,要是毀了,自己也就離毀不遠了。
麵上是又乾又癢,喉嚨也似被火燒著。更不要說眼睛了,那就是跟沾上了漿糊一樣怎麼也睜不開來。不過她的意識還是清醒的,若隻是芍藥花,她斷不可能會這樣。能讓她成這樣的隻有牡丹花了,她的弱點鮮少有人知道,想來想去隻有身邊的細作了。
“我究竟是怎麼了?遇到了發物過敏了”小桃紅連眼睛都睜不開,不過還是用沙啞的聲音問沈知雨。她很清醒,這樣的家夥一日不除,那麼她一日便不安全。
“是的,不過派人去看了,那就是芍藥叢沒有讓你過敏的發物。”沈知雨將自己的疑問委婉地提了出來。
“知道,身邊的人暗害我罷了。”小桃紅漫不經心地說,那語氣好似這事情就是尋常事罷了。
“你就不會生氣麼,畢竟是身邊人?”沈知雨見到小桃紅這模樣不由得心疼起來,她想到了雲彩靈。被親近的人背後捅刀的疼痛她起身感受過了,那滋味實在是太疼了。
“生氣,不,一點兒都不會,身邊這個禍害必須清掉。”小桃紅冷笑一聲道。
“這樣看來你已經有了答案不是麼?”沈知雨笑著道。
“夏蘇!”小桃紅用肯定的語氣說著一個人的名字。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麼打算如何處置她呢?”沈知雨笑著問。沈知雨不是傻子,這個局太明顯了,若是小桃紅有一絲不清醒,怪罪到她頭上,恐怕兩人的關係就要徹底毀了。
“處置她?”小桃紅搖了搖頭,“莫要想得太簡單了,肯定背後還有花招的,你可想看一出好戲呢?”
沈知雨見小桃紅這般冷靜,便笑了:“被親近之人捅了一刀子你還能如此鎮定,桃紅姐姐你當真是讓我佩服。”
“桃紅姐姐?”小桃紅聽到沈知雨這樣喚她,她便笑了,“我可不敢認你這樣的妹妹,太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