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看過來,段離塵遙遙的舉了一下茶盞。“南小姐整人辛苦。”
聽到他的話,南靈笙的臉色分外精彩。看來他是什麼都看見了。真是無巧不成書,怎麼每次都能被他看見?無奈的翻了翻白眼,抬眼望天片刻之後才離開。
窗邊之人抿了口茶水。清澈的眸中劃過一絲笑意。
兩盞茶的時間之後。南靈笙推開茶樓雅間的門,這茶館從外麵看起來與平常茶樓沒什麼兩樣,可進來之後卻彆有洞天,尤其是這雅間各種風格皆備。
比如這墨竹雅間裡,一應的裝飾物。都是與竹子有關的。此時的段離塵身著墨色繡雲紋錦袍,銀色雲紋流光溢彩,彰顯低調中的奢華。他隨意地坐在紫竹編製的軟榻上。悠哉悠哉的品著香茗。
“王爺好興致。”
南靈笙也不客氣,在他對麵坐下。取過茶杯溫杯倒茶。湊在鼻尖輕輕一嗅。
“黃山雲霧茶是好茶,可惜這水差了點。”
段離塵偏頭看著她品茶的樣子。劍眉挑了挑,還從沒有一個女子可以在他麵前這般自然,再看她喝茶的動作,很是柔美,尤其是初聞茶香眉目舒展的那一刻。
“比不上南小姐的興致好。”清冷的眸有意無意的瞥向窗外。落在那條小河之上。“這可不是南國侯府的後院啊,南小姐當真以為大涼沒王法了嗎?”
果然不好對付呀!
南靈笙心中哀歎一聲。麵上卻不動聲色。支著頭似笑非笑的看著對麵的人。一雙妙目在他身上轉來轉去。
“王爺今日是給我講道理嗎?”
說著她擺出一副您請,我洗耳恭聽的樣子。倒是讓段離塵忍俊不禁。
“本王隻是覺得,為這等小事勞心傷神不值得。”
兩人你來我往,不亦樂乎。南靈笙揉揉額頭。偏頭間,透過對麵的窗戶正看到一個不大的芙蓉酒家。微微一愣,忽然想起一件很久之前的事情。
再看段離塵看似漫不經心的在這裡喝茶,其實視線時不時落在那酒家之上。頓時明白了過來。這個時候這兩兄弟就已經鬥的這般激烈了嗎?這樣也好。
她一笑,突然道“王爺,這是在守株待兔嗎?”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段離塵握著茶杯的手不由得緊了緊。看上她的眼光晦暗不明。
這一語雙關的一句話分明是知道了些什麼。一個對麵的女子依然神色淡定優雅品茶,好像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微垂眼睫,慢悠悠為自己續上一杯茶。
“本王更喜歡撒網捕魚。”
聽出了他話語當中的試探。南靈笙很是自然的甩了甩手。將視線落在那酒館之上。像是呢喃般的開口。“莫要竹籃打水才好。”
段離塵目光一沉,薄唇緊抿。凝視著她半邊臉頰。目光閃動間不知道在想什麼。南靈笙轉過頭來與他對視。一個坦坦蕩蕩清澈見底毫無心計。另一個閃爍如同繁星晦暗不明。
片刻之後。段離塵仰頭將茶水飲儘。精致的白瓷杯脫手而出。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落在窗外。
“我府上還有事就不打擾王爺了。”
南靈笙悠然起身,淡淡施禮。含笑退了下去。緩步在繁華的大街上。對麵就是那家芙蓉酒樓。不自覺的停下腳步。
“小姐,王爺,他沒有怪罪吧…”菱悅想了一路,最終還是擔憂詢問。
榮安王冷酷無情,上回願意幫助小姐。已經是萬幸,這一次被他撞見這樣的事情。倒真不是什麼好事。
“無妨。”
南靈笙心不在焉的淡淡回了一句。今天過後,那人感激自己還來不及呢。這件事算是還他上次的人情好了。
“小姐,那我們現在是回府麼?”
“正好午間了,用完飯再回去吧。”
說完她轉身進了對麵的酒樓,有人臨街的雅間坐下,隨便點了幾樣小菜。
菜剛上齊的時候她看到有一隊人馬衝進了芙蓉酒樓,裡麵乒乒乓乓之聲在這裡都能聽到,片刻之後,那隊人馬出來押著幾個人揚長而去。
這個地方她依稀記得是段嶼君的一個秘密據點,當年段嶼君被人追殺,就是靠著這個據點才逃過一劫。
今天看段離塵在這裡等著卻遲遲不肯動作,想來是得到了什麼消息又不敢確定,所以才來看看,根據前世的記憶,這次一定是竹籃打水,沒有得到任何把柄。
雖然不知道這裡麵到底是做什麼的,但知道,隻要斷掉了這裡,就是切斷了段嶼君的一條生路,心中不由大為暢快。就連胃口都好了許多。
“回去吧。”
看著段離塵出了茶樓,南靈笙也起身下樓,今天的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這個時辰…應該也有人在家等著自己了。
那輛簡陋的馬車等在下麵,短短一個早上的時間,流言蜚語已經傳遍了街頭巷尾,路過之人無不頻頻側目,但有些讀書人,義憤填膺的指責南國候。
南靈笙倒是很是自然的踏上馬車,無視這些蜚短流長一聲令下揚長而去。
馬車還沒有停穩,管家就匆匆跑上前來“小姐可算回來了,老爺正在大廳等著呢,臉色不是特彆好。”
“我知道了,多謝管家。”
其實管家用詞已經很委婉了,南國侯的臉色何止是不太好,簡直就是黑雲壓城了,額頭之上冒著青煙,好像下一刻就要雷霆大怒。
他原本正在喝茶,借助茶水強壓下火氣,看到南靈笙走了進來,以及那沒事兒人般的神色,心中怒火頓時一發不可收拾的噴薄而出。
“你做的好事!還不跪下!”
咣當一聲,青瓷茶盞被他重重往桌子上一擱,一身大喝,如同悶雷一般在耳邊炸響。
南靈笙十分茫然的望著他,不明所以的開口“父親,女兒做錯了什麼嗎?”
好像沒有吧!
南國候一手指著她,氣得渾身顫抖,偏頭好像要找什麼東西,可最終還是變成一聲怒吼。
“外麵的留言怎麼回事?”
怪不得他要發如此大的脾氣,今日上早朝的時候還沒什麼,可是回來的時候都快被唾沫星子淹死了,更有甚者向他指指點點,說什麼的都有。
同路的官員看著他的臉色都變了,就差戳著他的脊梁骨罵他寵妾滅妻薄帶嫡女了!這些留言敢說不是她傳出去的?
聽到他的質問。南靈笙更是滿臉的無辜和委屈“什麼流言我不知道…我不過出門一趟,並未惹什麼是非…”
她這般死不認錯,南國候更是氣得七竅生煙,騰的站起身來到她麵前。
“你還狡辯!”回頭指著隨從,怒聲道“說給他聽!”
“是,老爺。”隨從輕咳一聲,不自然的開口“外麵到處在傳,南國候寵妾滅妻,薄帶嫡女…”
南靈笙恍然大悟,張大了嘴巴,一雙明媚的眼睛瞪得老大,極其驚訝的樣子。
“這…哪裡傳出來的謠言…”說話時她偏頭看向身邊的小丫頭。
小丫頭頓時明白過來,上前稟報“小姐,奴婢剛剛就聽說了,隻是沒敢向你提這件事。”
“實在是咱們出門時那輛馬車太破了,怕是被人誤會了吧…”
“哦~”
經過小丫頭這一提醒。南靈笙恍然大悟,走到自己父親麵前,一臉委屈。
“父親,我正想說這件事情呢,今早出門,管馬車的管事說沒有多餘的馬車給我了,就隨便找了一輛,我覺得也無所謂,就出門去了,沒想到竟然會變成這樣…”
這會兒子,她倒是一臉我錯了的表情。軟聲道“父親息怒,是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