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初與君相識(5)(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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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阿若死了,在她與二哥成親的第二日,在去皇宮的路上,用刀自儘了,直到皇宮,才被人發現,她就躺在轎子裡,嘴角含笑,手裡握著一支簪子,陛下大怒,又讓人將她抬了回去。

當我知道阿若的死訊時,已經是晚上,下著雨,雨越下越大,我來到大哥屋前,大哥已經穿戴整齊正要去找阿爹,我擔心著二哥,心中慌亂不已,我真的未曾料到,阿若會死,那樣溫柔的女子會死。

明明她可以成為陛下的妃子,一生榮華富貴。

或許,這就是她的命!命啊,多麼簡單的一個字,仿佛就概括了人的一生,其實,當我無法逃避時,便隻能用“命”作為借口。

我甚至顧不上拿傘,冒著雨走到門前,我隻想去見見二哥,雖然我不知道他在哪裡,可剛打開門,我就見到二哥直直地站在大門前,他一身白衣,手裡拿著匕首,腰間卻彆著一支簪子,我認得,那是我送給阿若的簪子,二哥說阿若佷是喜歡。

“二哥。”我小心翼翼地喚一聲,生怕嚇著他,更害怕他不會理我,我不知他在這站了多久,他的身上早已濕透,他垂著腦袋,幽幽地說道:“第一次見她,我便喜歡她,爹最疼大哥,事事要我以大哥為榜樣,真的,從小,爹和大哥便是我心中最偉大的人,我敬愛他們,我認真讀書,努力習武,射箭射到手指都破了,直到我遇到了阿若,也唯有她,唯有阿若最懂我,她彈琴,我舞劍,我讀書,她便為我打扇,她煮的茶總是苦的,她說她喜歡喝苦茶,可我卻覺得很甜,她是我用生命珍愛的人啊,可是她死了。”

二哥抬起頭,我這才發現,他的眼裡,沒有哀傷,沒有痛苦,沒有不甘,沒有憤怒,有的隻是絕望,鋪天蓋地的絕望,好似一攤死水,隻剩下了平靜,他說:“我們才剛剛成親。”

“二哥。”

“若初相見,便不相念;若初相念,便不相會;若初相會,便不相愛;唯有不愛,才有不負,黃昏都已去,何苦情切切?”二哥說,“花開花落終是散,雲卷雲舒也是散,世上再無一杯茶,會這般合我心意,而這杯茶,竟是被我的親妹妹親手毀掉的,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是你的二哥。”

“二哥?”我好像是明白,可又不是很明白,我知道阿若在二哥心中的分量,可我與二哥血脈相溶,我是他的親妹妹啊,為何隻為了一個女人,二哥會變成這樣。衣裳濕了,心也濕了。

二哥從腰帶間抽出簪子,他的目光落在那簪子上,微微一笑,卻比哭還要難看,他說:“阿若總說初雪最是善良可愛,可她至死都不知,我這好妹妹最是自私惡毒,我竟如此愚蠢,竟會相信一個自私惡毒的人,終是我的愚蠢害死了阿若。”

“二哥。”聽著二哥的話,我隻覺得心痛。

“孟初雪,你怎麼能這般惡毒?我以為你是真心地祝福我與阿若,可是,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麼對我,你的所作所為,讓我惡心,讓我恨不得,恨不得……”

我震驚極了,這些事我並不想讓二哥知道,我甚至想一直瞞著他,可他還是知道了,我不知道他是從何處知道的,可我知道他恨我,恨不得殺了我,最後,我隻能小聲辯解一句:“二哥,我都是為了你好。”

“孟初雪,你真當我是傻子嘛,你不願意入宮,便算計著要我娶公主,如此一來,阿爹便不會再逼著你,可是,我對你不好嗎,從小,我便寵你,疼你,你要什麼我都給你,你有錯了我便替你頂著,而你卻這樣對我,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啊?”

“二哥,我是有私心,即便你和阿若姐姐成了親,你們也不會幸福的。”我了解阿爹,即便阿若嫁了進來,也隻會受苦。

“你錯了,我和阿若會很幸福。”

許是我離開的時間久了,又許是我們談話的樣子被下人瞧了去,阿爹阿娘和大哥都來到了門口,大哥瞧著我一身濕淋淋的,眉頭便蹙了起來,我衝他搖搖頭,他這才望向了二哥。

大哥大概還從未見過如此狼狽的二哥,二哥向來愛乾淨可現在的他,濕透的衣裳上全是泥土被衝去還留下的汙垢,長發更是貼在臉上,淩亂不堪。

阿娘眼裡含著淚,她捏了捏阿爹的衣袖,阿爹這才說道:“既然回來了,便進去吧。”

“丞相大人,丞相夫人,今日雲若是來感謝各位多年來的養育之恩,”二哥跪在地上,重重磕三個響頭,“阿若死了,孟初宸也死了,他日相見,我便隻是阿若的夫君慕雲若。”

“逆子,你為了一個女人,連親爹親娘都不認了嗎?”

“我與阿若已成親,我是她的夫君,”他握緊手中的匕首,“我的妻子,便是用這把匕首自儘的。”

阿娘急了,她喊道:“宸兒,我去見過若兒姑娘,我很喜歡她,怪隻怪你們之間沒有緣分,你舍得娘親嘛,舍得你從小疼愛的妹妹嘛?”阿娘知道二哥最疼我,阿娘肯定是想著,二哥為了我也會留下來,可我知道,疼我愛我的二哥死了,被我害死了。

二哥依舊是跪著的,他淡淡地說:“是我不好,是我執意要娶阿若才害死她的,我們每一個人的手上都沾著她的血,我無法原諒自己,也無法原諒你們,你們是我的親人,你們給了我生命,養我,育我,我無以為報,可是,我的阿若死了,我欠她的,你們欠她的,阿若明明不堪受辱而死,可到頭來,卻成了勾引陛下,試圖刺殺陛下而被誅殺,如今的朝堂之上,皇上昏庸無能,朝臣助紂為虐,這樣惡心不堪之地,我再也不想踏入。”

一番話,我真的聽懂了,我想大哥肯定也聽明白了,不等阿爹有所表示,二哥拿起劍,決然迅速地斬下左手無名指和小拇指,地上都是鮮血,又被雨衝刷乾淨,阿娘直接暈了過去,我望著二哥,不,是煥然一新的慕雲若,他站起身來,失魂落魄般往前走著,他的手指滴著血,滴在地上,很快就融進了雨裡,我已經分不清那是雨還是血。

這雨連下了三天,自那以後,我再也未曾見到二哥,他消失了,我再也沒有一個疼我的二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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