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太後有一瞬間的怔愣,回過神來道:“免禮,齊王怎麼會在此處?”
“回母後,兒臣聽聞禦花園的紅梅開了,而母妃生前最愛紅梅,所以兒臣便來看看,不曾想險些衝撞了母後,望母後恕罪。”蕭淩低眉順眼地說道,聽起來再誠懇不過了。
墨瑤撇開頭冷冷一笑,狐狸的話豈能信得?
蕭淩說的母妃乃是先皇的惠妃,生前最是喜愛梅花,聽他如此說,太後也不好說什麼,隻擺擺手,言道:“無妨。”
蕭淩又上前一步,揖著手對蕭棠拜了一拜,麵上含笑地問道:“臣弟還沒有恭喜二皇兄平安歸來,想必二皇兄此番在外受了不少苦,如今安然得歸母後也不用日夜牽掛了。隻是二皇兄啊,日後便是為了母後著想,二皇兄也要照顧好自己啊,萬不可再以身涉險讓母後憂慮了!”
他吧啦吧啦地說了一通,聽起來言辭間淨是對蕭棠的關心,倒也不乏有些挑撥的意思。墨瑤輕輕皺了皺眉,而蕭棠愣愣地聽著,待他說完後好半天才回道:“哦。”
如此回答聽起來很是敷衍,氣得蕭淩幾乎要咬碎了牙,他強忍著怒氣,眼眸一轉,將目光放在了墨瑤身上。因她一直低著頭,是以蕭淩並沒有認出她是誰。
蕭淩裝出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仿佛調侃般地問道:“這位姑娘怎麼從未見過,可是二皇兄的心上人?”
蕭棠點點頭,一本正經地回答道:“正是。”
墨瑤也不言語,隻緩緩抬起了頭,一雙澄澈的眸子略帶嘲諷地看向他,蕭淩頓時便白了臉,墨瑤?!她怎麼會在這兒!
“這位……這位姑娘看起來……有些麵善啊!”蕭淩臉色蒼白,看著她冷漠的臉,隻覺得胸膛裡猛然生氣一股火來,就是不知是妒火還是怒火了,說到最後幾個字時已然有些咬牙切齒了。
他僵硬地扯出一抹笑來,壓著嗓子問道:“敢問姑娘芳名,家住何處?本王瞧著似乎在哪裡見過你呢?”
墨瑤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屑道:“民女墨瑤,家住臨淇縣,自幼未出過方圓五裡之內,怎會與齊王殿下見過,殿下怕是認錯人了。”
一派胡言!蕭淩努力克製住到了嘴邊的反駁,臉上的假笑幾乎要撐不住了,他咬緊牙關,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來,“似姑娘這樣的美人讓人見之不忘,本王怎麼會記錯呢?”
墨瑤冷哼一聲,譏笑道:“那民女就不得而知了。”
見蕭淩一直糾纏著墨瑤,蕭棠不悅地上前一步將墨瑤擋在了身後,瞪著眼睛怒視著他,“瑤瑤說沒見過就是沒見過,你怎麼那麼多話!”
蕭淩暗中攥緊了拳頭,臉色有些發青,一旁的太後也心中不快起來。自蕭棠癡傻後,她一直為蕭棠的終身大事而苦惱,大臣家的女兒自是不願意嫁給一個癡傻之人的,而外麵來的那些個實在是不如人意。她早就不奢望蕭棠娶個名門閨秀了,隻希望他能找到一個他喜歡而又能真心待他的人,好好的走完這一生便也罷了。
到如今蕭棠癡傻已有六年了,一直不曾見他親近過哪個女子,而今好不容易出現個墨瑤,不僅知書達理生的也是傾國傾城的,最主要的是她能誠心與蕭棠相處,她也樂觀其成,可蕭淩這是什麼意思?!
太後沉著臉,輕咳一聲拉回了幾人的注意,“哀家乏了,回宮吧。”說著她側目看了一眼蕭淩,意有所指地說道:“這天寒地凍的,齊王若是賞完了花便回府吧,彆凍壞了身子。若是實在喜歡這梅樹,到彆處尋了幾棵栽到齊王府便是了,隻是這宮裡的卻是無論如何你也不能動的!”
蕭淩隻當沒聽出她話裡的敲打之意,仍舊乖順地回道:“兒臣謹記母後教誨。”
太後點點頭,神色緩和了一些,“你知道便好。”說完便出了梅園,墨瑤自是也跟著走了。
待眾人都散去後,蕭淩再也忍無可忍,一拳砸到了身側的梅樹上,惹得樹身一晃將枝頭的白雪抖了下來。
蕭淩死死地盯著梅園的大門,目眥欲裂,氣得渾身直哆嗦。
我看上的人你也敢動,蕭棠,你個傻子憑什麼!
“不要太得意,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你生不如死!”蕭淩收回手來,惡毒地低喃道。
回到景泰宮中後,太後又拉著墨瑤與蕭棠小坐了會兒,便讓他們回去休息了,墨瑤則將蕭棠帶到了她的住處。
這一路上蕭棠都悶悶不樂的,平日裡對她有說不完的話,今天這一路上倒是一句話也沒說。墨瑤不禁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見他拉著一張臉,臉色臭得很。
“怎麼了,不高興嗎?”
蕭棠頓住了腳步,臉上淨是委屈的神色,“瑤瑤,你是不是認識蕭淩?”
墨瑤笑著看著他,這家夥怎麼有點像是……吃醋?!不不不,他而今隻有三五歲幼兒的心智,怎麼會知道什麼是吃醋!
“怎麼突然問這個?”
“我不高興!”蕭棠拉著她的袖子,眼裡隱隱閃著淚光,“在梅園裡,蕭淩他看你的目光我很不喜歡!”
墨瑤從袖袋裡摸出一塊酥糖喂到他嘴裡,笑著捏了捏他的臉,“他可能認識我,可我不認識他,還有啊,你今天在梅園教訓蕭淩的樣子可真好看,彆不高興了。”
蕭棠猛然紅了臉,揪著自己的衣角不吭聲了。墨瑤領他進了內室,將脖子上帶著的吊墜取了下來,微微一用力便將那顆珠子捏碎了,中間漏出一枚黑色的藥丸來,正是當初墨玠豁出命去才配齊了藥材做的醒靈丹。
墨瑤哄著他將那丹藥吃了,至於效果如何,還得慢慢觀察。
吃了藥沒一會兒,蕭棠就嚷著困了,又賴在這裡不肯走,墨瑤無奈,勸解道:“這是宮裡,不是在靈蛇穀,人多嘴雜的,我們得注意一下。”
蕭棠有些不高興,眼巴巴地看了她好半天,見她沒有緩和的樣子,就耷拉著腦袋神色懨懨地偷眼看了看她,“那,那要是我們回了王府我可以留下來睡午覺嗎?”
“可以。”
“我去跟母後說,我們收拾收拾回王府去。”
蕭棠說完就要往景泰宮跑,被墨瑤一把拉住了。墨瑤哭笑不得地看著他,“便是回王府也不急於一時,太後如今在休息,我們還是不要打擾的好。”
“那好吧,那等晚些時候我再去說。”
好不容易將蕭棠哄去自己的寢殿休息,墨瑤倒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了,明明很困,可就是睡不著,而睡不著的時候就容易胡思亂想。一想起之前蕭淩在穀裡的點點滴滴,再看看今日他這幅小人般的嘴臉,墨瑤明白,今後有得忙得了!
蕭淩回府後把自己關在房裡,將屋裡的東西砸了個乾淨。他雙眸猩紅猶如泣血,看著一片狼藉的屋子,怒喝一聲,充沛的內力將滿地的碎物全都衝擊到了門口。發泄出來心中的怒氣後,他喘著粗氣厲聲喝道:“來人,將李泰給本王找來!”
門口伺候的小丫鬟怯怯地應了一聲,一溜煙地跑了。
李泰聽說齊王找他,絲毫不敢馬虎,立刻放下手裡的活計趕到了靜雲園,一推門驚見門口的一堆碎物,嚇得瞳孔一縮,撲通一聲跪在地稟道:“奴才李泰見過齊王。”
蕭淩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目光冰冷,“本王問你,刺殺睿王的那日你可知道他身邊有個模樣俊俏的女子?”
“聽、聽線人說確……確實有個女子,看起來與睿王關係甚為密切……”李泰跪在地上哆嗦著回答,身上冷汗直冒。
“混賬!”蕭淩一甩袖子,淩厲的內力將他掀翻在地,氣得麵目都有些扭曲了,“即是知道為何不報與本王知曉?”
李泰縮著身子抖得像篩糠似得,說話都帶著顫音,“奴才……奴才知錯。”
“本王這次先留著你的狗命,你馬上去給本王辦件事,若是再有差池,本王就將你剁碎了喂狗!”
“是。”李泰猛地哆嗦了一下,跪正身子等著他吩咐。
蕭淩舒了一口氣抬手按了按眉心,冷然道:“你馬上帶一隊‘影子’前往上次找到本王的山穀裡調查,看看那裡是否有人居住,另外聽說睿王是在臨淇行宮後麵的林子裡找回來了,你再去那林子裡查一下是否有什麼可疑的地方,一有消息立刻來報,記住,一定要秘密行動,若走漏了風聲……”蕭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淡漠的神色仿佛在看一個死人,“不僅你要死,本王讓你全家給你陪葬!”
“奴才定為王爺辦好此事!”李泰恭敬地給蕭淩磕了幾個響頭,躬著身子退了出去。
看著李泰匆匆離去的身影,蕭淩冷冷一笑,眼中滿是怨毒,他低喃道:“蕭棠,你既然動了不該動的人,那你就要付出代價,墨瑤,你注定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