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棠冷著臉走到墨瑤身側,與她並肩而立,微微垂首看著哭得梨花帶雨的溫芷蘭,不帶一絲感情地問道:“溫小姐,本王的馬車傷著了你,稍後本王會遞折子進宮請禦醫為你診脈,隻是在此之前,本王想問問溫小姐,因你之故而使馬車迫停,驚擾了本王該當何罪?”說著他抬眼掃了一下她身後的雅雯,劍眉微皺,“本王前來與你賠罪,你的侍女辱罵親王,該當何罪?”
墨瑤一怔,麵帶驚疑的看著他,這是……蕭棠?
溫芷蘭聞言霎時白了臉,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嘴唇哆嗦著道:“王……王爺……”
“這位便是睿王,當今聖上的胞弟。”右奕上前對蕭棠施了一禮,麵帶玩味地“提醒”了她一句。
睿王?溫芷蘭呆呆地看了他一眼,睿王不是個……傻子嗎?怎麼現在……
溫芷蘭癱倒在地,麵比紙白。周圍看熱鬨的百姓也不敢再馬虎,呼呼啦啦地跪了一地,高呼道:“參見睿王,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平身。”
眾百姓站起身來,再也不敢多嘴多舌,有些個圍的近的,悄悄往後退了幾步。
蕭棠往前走了一步,溫芷蘭隻覺得那步伐好似一把尖刀,正紮在她心口上,疼得她有些顫栗。
蕭棠輕輕勾了勾唇角,笑得很是溫柔,隻是眼裡的冰冷令人心顫。他麵帶不屑地看著溫芷蘭,薄唇輕啟,朗聲問道:“右奕,依照律法,辱罵親王該當何罪?”
右奕微微躬身,抱拳答道:“按律當斬。”
“治下不嚴該當何罪?”
“下屬涉罪輕者,主人罰銀若乾,重罪者主人擔罪責一半。”
溫芷蘭聞言抖成了一團,連如何言語都忘了。雅雯更是撲通一下跪了下來,痛哭流涕道:“奴婢……奴婢有眼不識泰山,還請王爺恕罪,王爺恕罪啊,王爺……”
雅雯哭啼著膝行上前,伸手去拉蕭棠的衣擺,卻被右奕一腳踢翻在地,他按住腰間的利劍,冷喝道:“大膽,退下!”
蕭棠看了一眼被她抓皺的衣擺,眼裡泛起一抹怒意,他冷冷一笑,言道:“雖說不知者無罪,但你到底冒犯了本王,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右奕,掌嘴三十。而溫小姐,你治下不嚴,本該當一半罪責,念在溫尚書的麵子上,便罰你在此地跪上一個時辰。”
溫芷蘭跪正了身子,戰戰兢兢地說道:“臣女……謝睿王殿下開恩。”
蕭棠嗤笑一聲,“若有不服,回府後便可告知溫大人本王仗勢欺負了你!”
“臣女不敢。”溫芷蘭急忙給他磕了幾個頭,栗栗危懼。
“回府。”蕭棠冷漠地說道,而後拉著神色怔愣的墨瑤轉身就往馬車上走去。
墨瑤感覺到他握著自己的手有些顫抖,不禁側目看了他一眼,見他眉頭緊皺麵色發白,看起來很難受的樣子。
“蕭棠!”墨瑤低呼一聲,不禁扶住了他的胳膊,攙著他上了馬車。
一到馬車上,蕭棠便一頭栽在了車廂裡,雙眼禁閉,臉色蒼白,呼吸急促,身子還輕微的顫抖著。
幸好如今是寒冬,太後為了保暖讓人在馬車裡鋪了厚厚一層絨毯,才不至跌傷。
墨瑤急忙在他身邊跪坐下,將他攬在懷裡,麵色焦急地拍了拍他的臉龐,“蕭棠,蕭棠你怎麼了?”
“瑤瑤……”蕭棠費力地睜開眼睛,原本總是含笑的眼睛也失了神采。他靠在墨瑤的肩頭,緊緊地抓住她的手,呢喃道:“我頭疼,瑤瑤……”
墨瑤無措地抱著他,“頭疼?好端端的怎麼會頭疼?”
忽地,墨瑤心裡一驚,昨日她給蕭棠吃了那顆增長靈智的丹藥,原以為要過些時日才能見效果,可看方才蕭棠訓斥溫芷蘭的模樣,哪裡像個癡傻之人!現在他嚷著頭疼,莫不是那藥出問題了?
不,應該不會,墨玠的醫術她清楚,若是這藥有問題他不會讓她給蕭棠吃的,可看蕭棠這個樣子,好像難受得緊,她又不會醫術,這可怎麼辦!
墨瑤咬了咬牙,一把掀開帷簾,衝走在前頭的左奕喊道:“左奕,快,馬上回府!”
墨瑤聲音裡的驚慌讓左奕一驚,當下便猜到是蕭棠出事了,急忙催促手下策馬急行,匆匆往王府趕去。
蕭棠隻覺得太陽穴處一陣陣抽疼,疼得他想打滾,想撞牆,但墨瑤抱著他,他又不敢亂動,隻好咬牙忍著。他身上的冷汗猶如水洗般浸透了衣服,墨瑤抓著帕子不停地給他擦拭額上的冷汗。
漸漸地,墨瑤覺得懷裡緊繃著的身軀放鬆了許多,她側目一看,見蕭棠臉色緩和了些許,緊皺的眉頭也鬆開了,呼吸也平穩了,似乎是睡著了,她這才鬆了口氣,不過眉目間仍是一片憂色。
終於,馬車穩穩地停在了睿王府門口,墨瑤怎麼也叫不醒蕭棠,隻好讓左奕將他抱了進去。
墨瑤麵色沉重地坐在蕭棠床前,對左奕吩咐道:“左奕,你趕緊進宮去見皇上,請名太醫來府為王爺診脈。不過為免太後與皇上憂心,你就說是我病了,王爺才讓你來請禦醫的。”
“是。”
左奕是暗衛,武功高強,沒多久就拎著一個年過半百、慈眉善目的老禦醫回到了王府裡。
“墨姑娘,禦醫請來了,這是方禦醫,平日負責給王爺看診。”左奕將手裡拎著的禦醫放到地上,對墨瑤說道。
“方禦醫,”墨瑤站起身來,將位置讓出來,對方冶點頭見禮,“快來看看睿王,他忽然說頭疼,而後便昏睡不醒了。”
方冶在床側坐下,眯著眼仔細地給蕭棠把脈,一隻手抿著山羊胡,墨瑤在一旁緊張地看著。
半晌,方冶收回手,笑眯眯地對墨瑤說道:“姑娘請放心,睿王並無大礙,隻是當初睿王大病傷了腦部經脈,此番情緒過於激動以致氣血上湧,身子一時吃不消罷了,睡一覺也就好了。”
墨瑤點點頭,精神放鬆了許多,“無事便好,可需開藥?”
“不需用藥,隻要以後注意,切勿讓王爺大喜大悲即可。”
“好,我記下了,左奕,代我送送禦醫。”
待禦醫走後,墨瑤讓涼秋取來了濕帕子,輕輕地給蕭棠擦了擦汗濕的額頭。
墨瑤在床邊守了他半下午,眼看著都要吃晚飯了,蕭棠還是一點清醒的跡象都沒有。她想了想,雖然方禦醫說過他無事了,可她還是有些不放心,便寫了封信將蕭棠的情況詳細說明了一下,而後用靈術結出個靈鳥來,將信送去了靈蛇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