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所謂幸福(1 / 1)

他生莫作有情癡 優優 3971 字 8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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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最近可是因要成婚而緊張了?”清浣輕歎一口氣,不再過多地追問,僅將寄清漣引出屋子,領她回房用膳。

夜色悄至,那天空被潑灑成墨的漆黑顏色。月華尚未皎皎,朦朧之間依稀可辨認的是映於地麵的婆娑樹影。清風拂過,攜來晚間特有的寒意,使寄清漣不禁打了個寒顫。模糊之間,獨清浣手中那盞紅彤彤的繪梅燈籠散發出溫暖的光。隻不過這微不足道的光輝在冷風的侵蝕下若隱若現,讓人平添哀愁罷了。

寄清漣的腦海中一片混亂。這一下午的所見所聞,事件的疑點以及對未來的茫然一同攪在一起,整個世界對她來講重新成為了混沌的一片。

她並沒有在意清浣問了什麼問題,隨意嗯了幾聲了事。感受到她的敷衍,清浣也索性當她是婚前緊張,安慰了幾句便不再多語。

對寄清漣來說,這簡直是再好不過了。剩下的路途裡,她愣愣地跟在清浣的後麵,追逐著那渺茫的燈火,一言不發地思考著自己的問題。

“嘭!”神情恍惚間,寄清漣絲毫沒有注意到前年的清浣早已停了下來,重重的摔在清浣的後背上。“姑娘可摔痛了?”踉蹌幾步,清浣也在驚嚇之餘穩住腳步,扶出一臉心有餘悸的寄清漣,關切地詢問,眉宇間是說不出的擔憂。

“我還.....”看出清浣對自己的關懷,寄清漣內疚不已,正勾起溫和的微笑想要寬慰她,一道熟悉的婦人身影從自己的房內疾步走出。

來人正是自己的乳母郭嬸。她囑托下人備好完膳後親自等了寄清漣好幾個時辰卻沒發現她人影,又擔心她是在府中走丟,這才又派清浣去提燈尋她。前前後後苦等好長時間,才盼得這小祖宗回來,語氣裡難免得多了幾分抱怨的意味:“哎呀呀,姑娘這是怎著魂不守舍的?就快大婚了,還弄成這副狼狽模樣。女人家還是小心點好。”

寄清漣臉上的笑容尷尬地掛著,一邊的清浣倒是很平淡,鞠了一躬,向郭嬸問候過便提燈走了。

郭嬸看著寄清漣生疏的樣子,搖頭歎著氣,上前摻著她,將她帶入屋內,她一邊走,一邊在寄清漣的耳畔嘀咕些瑣事,語氣卻緩和了些:“唉,姑娘。將軍大人走後,你的日子就沒有好過的。好不容易覓得一樁好親事,也該是你揚眉吐氣的時候啦,何苦如此愁眉不展……”

聽著她的碎言碎語,寄清漣也不回答,隻是垂著頭,認錯般跟著她步入屋內。

一踏入屋,食物的香氣便伴著陣陣暖意包裹住了疲憊而寒冷寄清漣,也使她意識到自己腹中空空,饑腸轆轆,一雙本來毫無聚焦的眸子也自覺的在屋內尋找起飯菜來。

她已經開始熟悉屋內的各種陳設,所以不難發現那雕花木桌上的幾盤精致的糕點,與那氤氳出霧氣的紅豆粥。一整天由於思考所帶來的疲倦驅使她毫無形象地狼吞虎咽起來,惹得一旁地郭嬸直歎氣,兩瓣唇又毫不停歇的開合起來:“唉.....姑娘,想當年你溫文爾雅知書達理,現在確實如此粗魯的樣子,這樣嫁出去可怎麼辦啊……眼看著婚前禁足的時日就要到了,姑娘你還是沒有一點危機意識......到了娘家的你,可是肩負著......”

剛將一塊藕香糕塞入口中,打算全程無視郭嬸的寄清漣忽然一頓,糕點差點噎在她的喉嚨中。在郭嬸無奈的目光之下,寄清漣還不雅觀地灌下了大半茶壺的水,瞪起一雙錯愕的眸子,驚呼:“什麼?這裡還有婚前禁足這樣的習俗?”

她本想趁著還在將軍府的時候極力排查各項紀錄呢!這消息便如晴天霹靂般,把她對婚前生活的最後安排方式擊得粉碎。

同樣驚詫的人還有郭嬸。她瞪起眼睛,音調於不自覺間抬高:“姑娘不知道?為了表示女方對男方的忠貞,女方在婚前是要被禁足在自己的屋子裡,沒有許可的情況下連丫鬟之類的下人是不被允許隨意進入屋內的!姑娘你也不應該不知道這些富貴人家的講究的,你這究竟是......”

沒有理會又抱怨起來的郭嬸,寄清漣放下了手中的吃食,咬緊了嘴唇,眼神極其陰鬱地注視著前方。

計劃不如變化來得快,看樣子她隻能被鎖在自己的小屋裡了。

接下來的幾天,寄清漣一直被勒令呆在房間裡,悶悶不樂地在時光飛逝中等著自己的婚期越來越近。雖然整個大晉的女子最夢寐以求的事情就是嫁給晉王爺,仿佛那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事情,可她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在此期間,晉王爺的母親——李娘娘也曾象征性地來探訪過,同樣無法理解她的消極。在她的看法中,女人的一生就應如浮萍般,隨著家族的河流漂動。每每向寄清漣問話,她也隻是歎氣,但李娘娘仍不曾多抱怨。

寄清漣的思想不似古時女子般陳舊。愛上一個人不一定是為了他的地位或是財富、相貌或是權利。她與這晉王爺素不相識,先不提在與之成婚後,他能不能好生對待自己,寄清漣與他根本就沒有感情的基墊,由此說來,又怎能幸福呢?

可惜,誰都不懂她內心無奈。穿越到了另一個世界,她不能夠貿然反抗以提早自己的死期,可按部就班地依照著女主的生活方式過活使他感到痛苦與壓抑。丫鬟在私下裡談論著她俊美的新郎,華麗的刺繡婚服與昂貴的嫁妝,李娘娘更是沒辦法理解她如此走運卻始終不露出半點興奮勁來。

自打禁足開始後,她索性整日將窗簾死死拉上,不大於外人交流。下人詢問她可有想要的物什,她也隻是歎著氣說沒有。有的人說她是急著成婚,故作矜持而擺出一副拒人千裡之外的做派;有些人則說她是被臟東西奪了魂,在會在麵對如此完美的婚事之下依舊唉聲歎氣。

到了最後,她索性一聲不吭,以免外人的流言蜚語再次席卷整個京城,畢竟連姨娘們都過來冷嘲熱諷,指責她如此喪門隻會使將軍府衰敗地更快。無奈之下,她閉上了嘴巴,全心全意思考著詭異的賬本,卻隻留下兩眼鰥鰥的疲憊。

這日,她一如既往百般無賴地依在自己的小床上,思索著自己的婚事,人生。更多的,則是那一摞賬本。陽光透過繡蝶水痕細紗窗簾,慵懶閒適地灑在她身上。她乜斜著眼睛,觀摩著那精致的繡花,試圖把大腦放空休息一會。金子般絢爛的光一點也沒有讓她感覺到暖意,反而讓她覺得刺眼,她疏懶地眨眨眸子,想要換一個姿勢繼續歇息。

忽然間麵前的光影被擋住了大半,她的半個身子也被遮在這影子之中。困惑地抬起頭,看向來者的輪廓。她總覺得這人型好生眼熟,卻總想不起是誰來。

那人先是靜悄悄地站著,似是看她有所動作,得知她沒睡,便小心地扣了扣門。

“姑娘,是我。”

哦,她想起來了,這人便是清浣了。

隻不過清浣也是知道她被禁足在屋內,輕易是不會進到過來打攪她的。此番是不是有什麼急事?

正胡思亂想著,清浣倒是又開了口:“姑娘,清浣見你這幾日總是不快活,怕是您惦記著上次的書目。清浣不大識字,但還是將姑娘您那日看過的幾本書籍拿了過來,供姑娘來消遣。姑娘,我現在將這門打開,你可萬萬不要想著逃出來。你若是答應我,我便把這書籍給你,成不?”

寄清漣興奮不已,不由得一個激靈站起身。怎料這動作幅度太大,驚嚇到了門外的清浣,令她一個趔趄差點栽倒在地。

“好清浣!快快將賬....書籍給我遞進來!這幾日可苦了我啦……沒有書閱讀,覺得整個人狀態都不太好。”害怕自己的一驚一乍使清浣起疑心,寄清漣可以說是口不擇言的急切呼喚,隻不過她聲音被刻意壓低了,以防多事之人聽見,又鬨的滿城風雨。

原本狐疑的清浣聽了她這話,覺得此事不假,心裡頭倒是安定下來了。她拿起偷來的鑰匙開了鎖,慌慌張張地將賬本塞進寄清漣的懷中,小聲關上門,認真鎖上,又安安靜靜地去了。留下寄清漣激動而迫不及待地繼續翻看那張本,認真分析起來。

雖然目前對於這奇怪的開銷,她還沒有什麼頭緒,秉著排遣無聊的原則,她將這賬本的進賬與之處分彆按照時間排好序,在一個一個重新提筆寫在謄抄在宣紙上,並且每一筆錢都注明了用途。她對這件事還沒有什麼頭緒,所以抄抄賬本竟成了她唯一能做的事情了。不過這賬本抄的也快,她很快又回到無所事事的狀態,於無奈中等待著婚期的降臨。

她試圖分析賬本,將其中的數目相加,把時間儘量去和一些重要事件聯係起來,卻依然沒有進展和突破。也許自己的腦袋隻適合跟死人打交道?她很惡趣味的想。也是。來到這個世界後,她真正的長處很明顯毫無用武之地。誰會允許一界女子去接觸屍體呢?

想到這裡,她的心情又糟糕起來。

時光流逝地飛快,若梭一般瘋狂地穿行。寄清漣在賬本的背麵空白處記錄著“正”字,一筆一劃間短短十幾天也就那麼過去。她愈發愈安靜,每天把自己的臉深深地埋在被子中間,放緩呼吸的速度,因為她也知道,自己是有多麼的緊張,她害怕自己因為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而失控崩潰。

麵對李娘娘的詢問與安慰,她除了表示感謝什麼也說不出來。畢竟李娘娘也不懂這心思細膩的姑娘怎麼淚汪汪的。她越是描述著婚禮準備上的細節,寄清漣就越是長籲短歎。麵對著李娘娘強製性的追問,她也打不上什麼話來。死死閉著嘴,要麼是麵無表情,要麼是於眼底泛上晶瑩的淚花。

這樣的日子有持續了沒多少天。

某天清晨,她睡眼惺忪地從床上醒來,發現站在床頭的是本不該出現於禁足期間的郭嬸,正喜氣洋洋地望著她。

然後她立馬就明白了。

禁足結束,大婚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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