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岩的臉色有片刻的扭曲,但想到秦總特助的話,他瞬間打了個寒噤,避重就輕道:“好了,簽完合同趕緊去拍定妝照。”
見導演臉色難看,不想多說,江怡隻能在確認了銀行卡號無誤後,先簽了這份處處透著古怪的合同。
導演也簽完字後,江怡收好合同,就跟著導演助理去了化妝室。
化妝室裡早就有化妝室在等,江怡在椅子上坐好,化妝師就捏了把江怡的臉,驚歎:“彆看現在都流行少女肌,你這樣的嬰兒肌才是真難得,能掐出水似的,又軟和又有彈性。”
化妝師看著和江怡年齡相仿,左耳打了一排耳洞,綴著五顆光澤順滑的黑珍珠,襯得他耳骨更精致。
哥哥的左耳也打了耳洞,江怡勤工儉學了大半年,又攢了一年的國獎獎學金,才湊夠買鑽石耳釘的錢。
隻是耳釘沒送出去,哥哥卻已經失蹤了。
“皮膚好都不用上濃妝,簡單打個底再上個妝,也不怎麼傷膚質。”男人讚不絕口,恨不得江怡的皮膚長在他臉上。
上妝就用了快兩個小時,足足換了六次妝容,才定下來用上官清兒剛進宮時的妝容,恬淡舒雅,一顰一笑間都可見少女的天真靈動,又不失大家閨秀與生俱來的貴氣。
男人嘖嘖了兩聲,又挑了身桃紅色的長裙給江怡。
江怡抱住衣服就進了換衣間,這身長裙是宋朝宮中女子的服飾,大襟邊,無帶無扣。長裙袖口寬大飄逸,對襟上繡著芍藥,裙擺處是金線織就的牡丹,貴不可言。
鏡中的江怡臉色平靜,眼波無瀾,卻生生被襯得明媚端莊,縱然不笑卻也勾人。
也許是她的下巴小巧,也許是她的眉眼生得漂亮,也許是她的氣質出塵,顧琛回過頭的這一瞬,滿心都以為這是剛從古畫中走出的美人。
他不由自主的放輕了呼吸,生怕一口氣,就將這美人吹跑了。
這一晃神,顧琛就鬆了手。
玉簪摔碎在地,四分五裂。
江怡笑了:“你的化妝技術真是爐火純青,我都快認不出自己了。”
臉還是這張臉,化妝隻是錦上添花而已,顧琛回過神,眼裡多了什麼情緒,卻很快掩飾住了,讓人看不真切。
他隨手扔了碎玉,又挑了墨玉簪為江怡盤好頭,將整套麵首都給她仔細佩戴好。
江怡隻覺得腦袋都沉了,她勉強認出男人梳的朝雲近香髻,發絲分股擰盤,在頭頂交疊,端莊中透著靈動。
發髻中光是玉簪就用了兩支水色上乘的墨玉,江怡不僅咋舌,這製作是難得的精良,一改近期古裝劇潦草的風氣。
但無論導演如何用心,還是投資商舍得砸錢。
可徐少會捧自己?
昨天的不歡而散還曆曆在目,江怡自嘲的笑了,她一個光腳的怕什麼穿鞋的?
走出化妝間,江怡的氣質陡然發生了變化。
王岩正在調試鏡頭,卻心不在焉的,憂心忡忡。
上官清兒可是整部劇的靈魂人物,雖然戲份少,但演不好同樣會毀了一部劇,浪費心血。
王岩捏了捏隱隱作痛的眉心,剛一抬頭,卻猛然愣住了。
一抹纖細的身影邁著蓮步走近,隻一眼便讓王豔心口悸動。
是了!
就是他心中的上官清兒!
烏發高高綰起,膚質瑩潤白皙,隱隱有流光在她的臉上流轉,眉眼間有股壓不下去的貴氣和疏離,薄唇不點卻紅,說是傾國傾城也不為過。
隻是可惜,入戲不深,演技恐怕還得細細打磨。
與其等她蛻變,不如趁她實力不夠,將人直接送上秦總的床豈不是更好?
江怡站在鏡頭下的那一瞬間,感覺到了無數目光掃了過來,有好奇、有驚訝,但更多的還是冷眼。
拍定妝照的背景選在了皇宮正殿,導演坐在大臣上朝時站定的地方,椅子很高,剛好卡在主演和配角之間。
江怡看了眼金碧輝煌的正殿,目光最終輕輕落在了女主演夏染身上。
夏染的扮相是皇貴妃,她站在皇位的下首處,正紅色的長裙拖曳在地,梳了很高的飛天髻,金玉麵首將她點綴得雍容華貴。
她微微含笑,俏麗生豔,生生壓過一眾群芳。
江怡曾聽哥哥提起過這位童星出身的一線當紅花旦,他們原本會有廣告方麵的合作,可現在哥哥失蹤了,夏染卻沒有絲毫關心。
處處透著怪異,就像是……刻意避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