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吃了好久,在這麼長的一段時間裡,請注意,尚梓寧就沒有停過筷子,不能這麼說,因為尚梓寧有時候不用筷子,她直接用手的,所以準確的說是,尚梓寧從來沒有停過嘴巴。
最後酒足飯飽的時候,寧王爺和丞相大人帶著兩個孩子送走了皇上,接著丞相和徐錦棠也走了。
寧王爺回頭一看,就看到尚梓寧已經又回到飯桌上,抓到桌上殘留的美味大吃一通。寧王爺1心裡既有無奈,又有心疼,他在尚梓寧身邊的座位坐下了。
唉……阿寧到底這十年受了多少苦,是不是她從來都沒有吃飽過,那阿寧的師父人好嗎,對阿寧好嗎?寧王爺心裡這樣想,忍不住鼻尖一酸,要是阿寧師父對阿寧不好,那他的阿寧簡直太可憐了。
尚梓寧因為吃的太快了,所以一不小心嗆到了,寧王爺忙給尚梓寧遞水,還給她順著後背,道:“孩子,慢點吃。”
尚梓寧對著寧王爺嘿嘿嘿傻笑了一下,又埋頭喝燕窩湯。
寧王爺在一旁跟她說話:“孩子,這十年你過得不好嗎?你師父會不給你飯吃嗎?”
尚梓寧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猛點頭,道:“過得是不怎麼好,師父不會不給我飯吃,因為十年了,我和師父的飯都是我燒的,所以我要是沒有燒飯的話,我們兩個都吃不上飯,最不好的是,師父從來不讓我吃葷,不給殺生。”
寧王爺聽著尚梓寧的悲慘遭遇,忍不住心疼,道:“那你師父對你好嗎?這十年他會罰你嗎?”
尚梓寧想了想這又快卻又慢的十年,在腦海裡把太華仙人重新回憶了一遍,她這師父其實一身臭毛病,也曾經對她不少責罰,她本來也是想好好說一通太華仙人的壞話的,後來她發現她根本沒有辦法說太華仙人的壞話,反而突然覺得他這個人很好,雖然平時壞了點怪了點,但是好歹他真的教到了尚梓寧真本事,想象一下,如果太華仙人不嚴厲一點,或許她學不到今天這樣的本領。
所以尚梓寧竟然酸酸的笑了:“我師父啊,他雖然脾氣壞了點,但是人很善良,也很厲害,他教了我很多東西,每次他罰我,也是因為我調皮搗蛋,他是出於想把我教好的心才會罰我的,但是每次他罰我的時候,都在旁邊看著我,有時候他比我還辛苦!”
寧王爺看出來了尚梓寧臉上的心疼,看得出來尚梓寧還是很在乎她的師傅的,所以才會說著說著眼眶就濕潤了。寧王爺笑了笑,雖然尚梓寧這十年受了不少的苦,但是他看到了這個孩子真正的長大了,或許這點苦,是值得的。
“你想念你師父了吧?”寧王爺問。
“怎麼會!”所以說尚梓寧跟太華仙人很像呢,連死不承認這一點都像得很,就算自己心裡很想念自己的師父,可就是不願意說出來,即使這種想念已經明明白白表現在了臉上了。
寧王爺看著口是心非的尚梓寧,也沒打算非要她說出口,他還有事情要做,“阿寧,走,隨父王去看看你娘親吧。”
尚梓寧一想,對啊,回來這麼久了,還沒有去看看娘親,這樣真是太不孝順了,娘親會不會怪她啊,心裡想著就隨寧王爺去放娘親的牌位的房間了。
路上正好碰上了一個丫鬟,寧王爺問了丫鬟尚青城去了哪裡,給母親上香兩個女兒一個也不能夠少,丫鬟說郡主去王妃的房間了。
寧王爺心裡默默的給尚青城點了點頭,老大就是老大,真的很懂事,沒有讓他去喊,自己就主動去給娘親上香去了。
尚青城給母親上了一炷香,她跪在地上,給母親磕了三個響頭,說:“娘親,阿城回來了,阿城來看您了。”
也許小的時候她不懂事,不理解母親的不容易,不理解什麼是難產,什麼是死亡,隨著她慢慢的長大,她明白了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上有多麼不容易,她的生命已經不單單是自己的了,更是母親的,是母親用自己的生命換來的她的生命。所以,從她明白這個道理的那一刻起,她就發誓,她一定要好好愛惜自己的生命,愛惜母親的生命。
“娘親,今天我撒謊了,皇叔要給我賜婚,但是我不喜歡棠哥哥,我隻是把棠哥哥當做一個大哥哥看待的,所以我對皇上撒謊了,娘親,我做的對嗎?我是不是很自私,是不是很傷父王和棠哥哥的心?”尚青城還在為白天的事情糾結著,她總是這個樣子,總喜歡把責任都攔在自己的身上,好像事情一發生,就是她的錯。她就是這樣的人,寧願自己受傷,也不想彆人難過。
“什麼?!”門外突然傳進來一聲驚訝之聲,是寧王爺。
尚青城回頭一看,正好看見寧王爺和尚梓寧。寧王爺一臉的詫異,而尚梓寧也是一臉的無奈。
“你對皇上撒謊?”寧王爺當場就急了,“孩子啊,你知不知道這是欺君之罪啊!”
寧王爺倒不是怪罪尚青城撒謊,而是他更在意尚青城是對皇帝撒謊,尚青城不喜歡徐錦棠,他可以理解,他也不會勉強,她撒謊想要抗婚,他也是理解的,可是她竟然對皇上撒謊,這是欺君之罪啊!若是這件事被捅了出來,那尚青城就倒黴了!
“對不起,父王。”尚青城很慚愧,除了道歉什麼也不會說。
而尚梓寧呢,則是覺得自己這個傻得有點厲害,她都無語了,不過就是撒了個謊而已,乾嘛那麼較真呢,還跑過來跟母親說,這下好了,父王都知道。
“唉……”寧王爺有點生氣,氣得在原地轉圈圈,“阿城啊,你不喜歡棠兒,不想嫁給他,所以撒了謊,父王很理解,父王不怪你,真的不怪你,可是父王生氣的是,你對皇上撒謊,這是欺君之罪,若是這件事被抖了出去,你就完了你知道嗎?父王擔心你啊!”
“對不起,父王,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尚青城慚愧的低下了頭,聲音也被壓低了。
“父王啊。”尚梓寧這個時候開了口,幫尚青城說話,“這件事不能怪姐姐的,這個謊是我先說的,所以你要是生氣,就生我的氣吧,不要生姐姐氣了。不過,父王,這件事情又沒有彆人知道,皇上更不會知道了。您就彆擔心了!”
尚梓寧仔細一想,不對啊,這個謊好像是自己開的頭,所以她一定程度上要承擔責任的,這個時候父王生姐姐的氣,她怎麼能夠置身事外呢!
“哎呀,我說阿寧阿城,你們怎麼都不明白事情的利害性呢?對方是皇上,說一句話,咱們都會死的!”寧王爺顯得十分焦慮不堪。
而尚梓寧就不明白了,“父王,乾嘛想那麼多呢,反正謊已經撒了,覆水難收啊!而且,我就不明白了,皇上雖然是皇上,但是他也是你的哥哥,我們的叔叔啊,咱們是親人,乾嘛搞得好像很陌生的陌生人呢?”
聽到這裡,寧王爺哀傷的歎息了,對啊,他們不是親人嗎?為什麼他要那麼怕皇上,他們要那麼生疏呢?嗬,不就是因為皇上是皇上,而他是王爺嗎?就是因為他們生在皇家,所以不論做什麼事情,他都必須步步為營,謹言慎行,唯恐自己一個動作,就會讓皇上認為他不忠心,有覬覦皇位的意思。雖然他貴為王爺,但是他還是每天都必須小心翼翼。
“在皇家,在親的人,也都是陌生人啊!”寧王爺歎息了一聲,這一個歎息歎儘了滄桑,歎儘了無奈和心酸。他和皇上同父同母,他又何嘗不想和皇上像普通的兄弟那樣親密無間,可是,他們不可以,誰都知道,在皇家,為了皇位,手足之間互相殘殺是司空見慣的事情,這是定律,他改變不了,皇上也改變不了。所以,他們注定不能夠像平常兄弟那樣。
尚青城和尚梓寧看出了寧王爺臉上的哀傷,紛紛上前安慰,尚青城道:“父王,對不起,我不該讓我的事情勾起您的哀傷。”
尚梓寧不會說話,所以隻能心裡想什麼,就說什麼:“父王,怪我,怪我引出這個話題,你彆難過了,大不了以後我們姐妹兩個乖乖的,不惹你生氣了!”
寧王爺本來是很難過的,但是看到自己這兩個懂事聽話的孩子,心裡的不愉快就都煙消雲散了。此時他就想著一家人能夠和和美美的在一起,永遠在一起就好了,也不管什麼權利鬥爭,什麼榮華富貴,一家人在一起就比什麼都重要了。他也不想再糾結在欺君問題上,這個問題就隨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