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慶雲宮後殿的一處小房內,傅棠挑了挑燭火,剛落座,便感到身後動了下。
她端坐在桌前,厲聲道:“沒有我的命令,竟敢貿然行動?你們當喬錦鈺是傻子嗎?宮中設宴,防禦必然嚴守,縱然你們能夠輕易的混進來,可有沒有想過,能不能得手?得手之後如何撤退?十一年都可以忍,如今難道忍不得了嗎?”
身後的人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雙手抱拳,恭敬道:“主子,十一年了,再忍下去,隻怕是複國無望,屬下明白主子的考慮,隻是主子,兒女情長,萬不可放在國恨家仇之上啊!”
“放肆!”
傅棠猛地一拍桌子,起身走到那人身前,語重心長道:“兒女情長,早就在常馬坡一戰中,消失殆儘。你放心,此事我自有安排,給我些時日,我必能完成大業。另轉告剩下的人,不許輕舉妄動,更不許劫獄救人!以他的性格,必不會殺了她的。”
“是。”
那人點頭,起身,消失在黑暗中。
屋子裡的燭火微微閃了閃,她胸前的傷口突然疼了起來,今日從昭仁殿離開的時候,聽說他已經接了人進宮,冊立為妃。雖不知是何等模樣的人,可終究,心中還是有些疼的。
她艱難的挪了挪腳步,爬上了床,這一覺,便是到天亮。
次日一早,傅棠還沒睡醒,屋子外麵就傳來一陣嘈雜聲。
“你們不能進去,我姐姐身上還有傷,你們想要乾什麼?”
“嗬,滾開吧你,本以為傅棠連宿昭仁殿七日,怎麼也能飛上枝頭變鳳凰,誰知竟是一場空?還惹了陛下厭惡!我瞧著她用的那脂粉盒子甚好,不如送給我,反正她也沒機會去陛下跟前了。”
“早前我送給她的那麵鏡子,今兒個一並拿回去,這東西啊,得送的有價值。”
“你們,你們太過分了!當初姐姐幫你們的時候,可從未向你們索取過好處!如今姐姐落了難,你們居然這麼對她!”
“跟她廢話什麼,一個跟屁蟲!走,砸門進去!”
帶頭的宮女正要拍門,突然,傅棠從裡麵打開了門,虛弱的站在門口。
她臉色蒼白,說起來奇怪,她的那張臉平淡無奇,可偏生卻能讓人過目不忘,且身上總有一種說不出的傲氣與貴氣,絲毫不像是個服侍人的。
“熏兒,讓她們進來。”
傅棠說完,便轉身坐回了桌子前。
胸前的衣裳,還染著鮮紅的血。
門外一個瘦瘦黑黑的女孩急忙擠了進來,心疼的跪在傅棠跟前,“姐姐,你,你怎麼樣了,疼不疼?”
其他的宮女看都沒看一眼傅棠,衝進去就在傅棠的屋子裡一通亂翻,找到自己喜歡的就拿。
熏兒本想阻止她們,卻不料傅棠死死地握著她的手,淡淡的搖頭。
找到了東西,那些人心滿意足的走了。
當最後一個宮女走到門口時,突然轉身又折了回來,掀開傅棠的枕頭,拿起藏在枕頭下麵的一塊玉佩,“這個東西,我上次就瞧見了,必定是好東西。”
說著,她轉身就要走。
傅棠一看她手上拿的東西,心中一慌,急忙起身一把拽住她,從她手中奪回那塊玉佩。
不曾想,那宮女見傅棠上來搶,心中一惱,伸出手狠狠的推了傅棠一把。
“不過就是塊破玉佩,你還敢動手?來人啊,敢打我!!大夥一起收拾她!!”
那宮女這一嗓子喊下去,門外,剛才走了的那些宮女們又都折了回來,二話不說,拉開熏兒,對著傅棠就是拳打腳踢。
傅棠死死地握著那塊玉佩不鬆手,胸前的血越流越多,熏兒的哭喊聲撕心裂肺,可那幫宮女像是瘋了一樣,往死裡打。
“吵什麼吵?都給我住手!!”
突然,門口一聲厲喝傳來,宮人們紛紛住了手,抬起頭看向門口的人,頓時臉色一變,普普通通的就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