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清晨的陽光照進昭仁殿時,傅棠已經在疊著被子。
喬錦鈺打著哈欠進來,一眼就看到正在疊被子的傅棠,不禁停下了腳步,靜靜地站在殿門口,看著裡麵的人,雙手握成拳。
傅棠疊好被子,一轉身,就看見門口的人。
逆著光線,他似乎是被光芒包裹著,好看的緊。
“陛下。”
她行禮,身上即便有傷,可絲毫不影響她行禮的標準度。
喬錦鈺抿著唇,臉色有些怪異,走了進去,張開雙手,道:‘替朕寬衣。’
她一言不發,替他脫了衣服,然後乖巧的站在一旁伺候。
喬錦鈺這次倒是沒有為難,隻讓其他人都下去。
他繞著傅棠走了一圈,隨即走到床邊躺下,似乎很是難過的模樣。
“你的背影,與她很像。”
也不知道他是說給自己聽,還在在跟傅棠說。
隻是,看他神情悲傷,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傅棠默默的垂下了頭,沒有打斷。
“朕與她成婚那年,她才十七,是宮中最受寵的公主,也是最鬨騰的混世魔王,。人前賢淑,人後是個跋扈的主。”
他在回憶,眼角隱藏著淚水,聲音略有幾分沙啞,閉著眼睛,繼續道:“她雖是公主,可為人善良,無論對誰都敬重有禮,成親後,也曾學著打理內務,你的身影,與她很像。”
他說完,倏地一下睜開了眼睛,眼神透亮。
傅棠被嚇了一跳,抬起眼,惶恐道:“奴婢不敢!”
“太子中毒的事情,朕知道不是你做的。你是否也覺得,這些年朕過於疏忽東宮?”
他突然這麼問,傅棠沒有一點準備,默默的垂下腦袋,低聲道:“太子殿下是陛下的兒子,又怎麼會疏忽呢?”
“你那日故意說你不是東宮的奴婢,目的不就是為了引起朕的注意麼?外人可以隨便混入的東宮,要想給太子下毒,何其簡單?是不是?”
喬錦鈺起身,手搭在膝蓋上,端坐著身子冷冷的瞪著傅棠。
傅棠身子顫抖,片刻的思索之後,立馬匍匐跪地,“奴婢不敢欺君。”
喬錦鈺絕望的站起身子,踉蹌了兩下,苦笑道:“你果然不是她。你果然不是。你若是,看到桓楚如此,必定會憂心的。”
他轉身,長歎了口氣,回過頭,道:“從今日起,你就去東宮掌事吧。”
他說完,起身,緩緩的離開,背影竟莫名的有幾分蕭瑟。
春日,桃花開滿了園子,東宮門外有一株碩大的桃花樹,聽說從前朝便有了。
傅棠站在樹下,從殿前到東宮掌事,算是升了職。
內廷那邊也傳來了消息,之前太子宮中的一個小宮女已經畏罪自殺,說自己曾被太子罵過,所以心中懷恨。
可傅棠卻知道,這一切都是借口。
這一日,皇貴妃突然駕臨東宮,全宮上下的氣氛突然間凝重起來。
喬恒楚身子已然好利索了,坐在玉案前,對麵坐著的便是蕭長安。
雖然年紀尚幼,可渾然天成的氣勢卻壓的讓人抬不起頭。
傅棠就站的遠遠的,看著喬恒楚。
蕭長安從袖子中掏出一個擺件,柔聲道:“這是我給殿下的見麵禮,殿下看看喜不喜歡?”
喬恒楚看了眼那個擺件,臉上並無喜悅之色,隻低聲問:“你是本宮的母親麼?”
“殿下若是願意,可以叫我一聲母妃。”
蕭長安正求之不得,她與那人的容貌,至少有七分相似,當年他們分彆時,那人也還沒徹底的長開。
喬恒楚低聲的呢喃了句,“母妃?”
“好孩子,這麼多年,你受苦了。”
她伸出手,緩緩的摸上了喬恒楚的腦袋,後者腦袋往外一移,警惕的看著她。
“傻孩子,你母親是我長姐,知道嗎?”
蕭長安憐憫的摸了摸喬恒楚的臉蛋,見他神情鬆懈下來,又從懷中掏出了一幅畫,遞給他,“這是你母親的畫像。”
喬恒楚急忙接過那幅畫,仔仔細細的看著。
雖然看不清畫中的模樣,傅棠卻突然覺得眼角一陣熱流,她急忙趁著沒人注意退了出去。
東宮後門外,傅棠蹲在地上,無聲的抽噎著。
“你回來,要做什麼?”
突然,頭頂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傅棠的抽噎聲陡然一停,抬起頭,卻發現林懷睿正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
她急忙起身,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侯爺。”
“好久不見,你,可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