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寧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漠的笑,居高臨下的看著柔妃,眼裡並無半分憐憫之情。
不是她冷血,而是她該說的早已經給柔妃說過了,日後如何做隻能看柔妃如何取舍。
身在這後宮之中,若真的想保全性命,能靠得住的隻有自己,如何奪得聖寵,如何風生水起,並不是她隨便幫幾個忙就能做到的。
柔妃見著盛寧如此神色,心也瞬間涼了大半,她今日求助於盛寧長公主,不過是考慮到盛寧在大楚尊貴的地位,與皇上一母同胞亦是先帝親封的盛寧嫡長公主,位比親王。
她自不敢過多奢求,隻是一想到那忍心傷害她孩兒的罪魁禍首,她就夜不能眠,食不知味。
她更不知何時那人便能突然跳出來,掐住她的命脈給她致命的一擊。
越是想得多,就越是心驚,唯有讓自己強大起來,才能給她那死去的孩兒報仇,才能不用被動的任人踐踏。
半晌之後,柔妃眼底的堅定越發濃鬱,最後,她重重給盛寧磕了個頭。再次抬頭,她臉上的淚痕已經乾澀,咬牙定定的看著盛寧沉聲道:“臣妾自知今日唐突了公主,還望公主恕罪”
雖心中有怨,卻是不敢表露出來的。
她怨恨那些狼子禍心之人,她更怨恨無能為力的自己,便連不肯出手相幫的盛寧她也多了幾分埋怨。
柔妃眼底的怨懟盛寧不是看不見的,隻是處於這深宮之中本就如此,若是不自己學著保護自己,便是誰也不能護誰一生。
轉眸,盛寧的視線落在柔妃手中的粉色錦囊上,終是狠不下心,挑眉詢問道:“方才柔妃拿出此物可是要與本宮看嗎?”
柔妃聞言,眼裡快速的閃過一絲亮光,快速的將粉色錦囊遞到盛寧眼前輕聲道:“殿下,這是昨日在臣妾宮中搜出來的物件。”
說著柔妃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就連語氣也沉了幾分,隱隱有些憤恨:“此物本不是臣妾之物,昨晚不知如何卻突然出現在臣妾殿中,臣妾趁著無人知曉便讓小喜子將宋太醫喚了來,查探之後才發現這錦囊中竟藏有滑胎粉。”
盛寧的眼波流轉,便是柔妃不說,她也能猜測到這錦囊中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盛寧抬手接過柔妃的錦囊,細看了一眼,便覺得這錦囊她似乎在何處見過,卻如何也想不起來了。
秀麗的眉頭輕蹙,又看了一眼挺直腰板跪在地上的柔妃,才想起柔妃此時的身子虛弱不宜久跪,便轉頭吩咐如畫將柔妃扶回床榻。
“殿下可是覺得這錦囊頗為熟悉?”就在盛寧凝眉之際,坐在床榻上的柔妃便輕聲問道。
“確有幾分眼熟,莫不是柔妃知道這錦囊是何人所有?”盛寧抬眸看向容妃,輕揚手中錦囊挑眉問道。
“臣妾自然知曉。”柔妃冷笑一聲,眼底的恨意迸發而出,垂在身側的小手緊拽著床單,冷聲道:“此物臣妾在梨妃身上見過不止一次,早在臣妾還未察覺有孕之時,梨妃約了臣妾去逛禦花園,許是禦花園的花香太過濃鬱,臣妾一時不適便乾嘔起來,想必也是那時梨妃就察覺到臣妾已身懷有孕。不過半月,邱妃又約了臣妾,臣妾雖心有不悅,卻也推脫不得,誰知......誰知竟發生了這樣的事。”
柔妃說著眼眶又紅了些,淚水掛在眼角將落未落,好不惹人憐惜。
盛寧聽到此處,便明白了柔妃這是將矛頭轉向了梨妃。
她不知該說柔妃太過天真還是該說柔妃太過愚笨才好。
低歎一聲,盛寧是打從心底同情柔妃的,說起來柔妃也不過是牽製白奕的一顆棋子罷了,就如同她自己一般。
她不過是比柔妃幸運些罷了,她至少還有高貴的身份支撐著,而柔妃卻一人在這水深火熱的深宮之中逃脫不得。
如此一想,盛寧眉間緊縮,將香囊遞還給柔妃,示意柔妃將香囊收好,才低聲道:“本宮倒覺得此事並非如此,真相究竟如何本宮也無從知曉,你日後若是有事便去尚衣局尋洛尚衣便是,她會助你。”
盛寧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小的玉珠子遞給柔妃,想了想又開口道:“今日本宮與你說的話萬不能與外人提起,本宮也會忘了今日之事,日後如何,便與本宮無甚乾係了。”
盛寧說著認真的看了柔妃一眼,她言儘於此。她能幫柔妃的也隻有如此,也隻能如此,日後如何便隻能看柔妃自己的造化。
柔妃得到盛寧此言,當下感激不儘,微微顫顫的接過玉珠,連忙道謝。
她知道盛寧今日幫她便已是開恩,就算是盛寧甩手走人她亦不敢有半句怨言。
盛寧眸光淡漠的掃了一眼柔妃,輕點了一下頭,才儀態萬千的踏著蓮花步走出春延宮。
馬車上,盛寧垂下眼簾,手中拿著一本書,卻許久不曾將書頁翻動一下。
如畫跪坐在一旁,細細端詳一陣,才輕聲問道:“公主,您可是乏了?”
盛寧聞言“唔”的一聲,茫然的抬起腦袋左右看了一眼,眉頭緊皺成川,才發現自己竟還在馬車上,歎息一聲低問道:“還有多久才能歸府?”
“回公主,此時已過太明街,約莫一刻鐘便可歸府。”如畫認真的回答著,跪坐著的身子站了起來,輕移著步子來到盛寧身側問道:“公主可要喝杯茶解解乏?”
盛寧聞言抬手,用長長的袖口遮住嘴唇,打了個嗬欠,麵露疲憊搖搖頭:“不必了,本宮靠著歇息片刻,到了你再喚醒本宮。”
“是,公主。”如畫低頭應著便又退回到一邊去。
盛寧昨夜被白奕折騰得厲害,今日便一直昏昏沉沉的,早在春延宮時盛寧就倍感疲倦。隻不過為了自身的儀態,她就算再困乏,也絲毫不露倦意。
回到院中,盛寧隻想好好的歇息一下。
誰知,盛寧前腳才踏入房門,臉色立馬就黑了。
隻見,穿著一身紅褐色衣袍的白奕端坐在不遠處的案台後,手中握著墨筆,一臉認真的在處理著政務。
盛寧牙齒一咬,頓時惱怒。
幾步跨上去前去,隨意拿著幾本擺放在案台前的冊子就狠狠的往白奕身上砸去,嗬斥道:“白奕,是誰允許你占用本宮臥房?”
白奕的手腕翻動,在盛寧還未看清楚招式時,那些被盛寧甩出去的冊子便儘數落到白奕手中。
抬眸,白奕認真的看了盛寧一眼,嘴角勾起一道極淡的弧度:“自是公主允許的,莫不是才過一夜公主便忘了昨晚答應微臣的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