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金碧出來,林默的臉上並沒有什麼痛苦的表情,眉眼平鬆,甚至嘴角還帶著綿長的笑意,讓人看著莫名的有著一絲絲魚死網破的危機感。
她看著車來車往的十字路口,唇瓣的弧度勾的更加深了,原本因著齊豐羽話而慘白的臉頰也逐漸的升上來了顏色。從容傲居的仿佛設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微微一笑,從口袋中掏出了自己的手機,給那個人打過去了電話,聲音決絕:“小五,行動吧……”
手機掛斷,天空中依舊是烏雲遮天,可是林默笑的卻燦爛。
嗬,齊豐羽,既然你不仁,也彆怪我不義了!
第二天,西餐廳裡,一男一女相對而坐。
一身小禮服,化著精致卻偏淡的裝束的唐姿心坐在齊豐羽的對麵,良好的教養讓她的動作格外的優雅好看,抬眸看了一眼沒有說話的齊豐羽,她主動的找話題:“豐羽,謝謝你陪我吃這頓飯。”
“不用。”齊豐羽抬眸,淡淡的說道,眉宇間並沒有因為對方而有什麼變化。
這沒有變化讓唐姿心臉色微微一變,有些尷尬。她是唐家的掌中寶,自小是要什麼有什麼,從來沒有體會過這樣追人的感覺,這還是第一次。
可是矜持的性子讓她有些不知所措,看著對麵的男人,看上去很是溫柔,眉宇間沒有什麼冷意,可是他骨子裡的強勢和冷銳卻無法掩飾,否則的話也不會不滿三十歲就獨掌家族大權。
“豐羽,下個月的顧家酒會你會去嗎?”唐姿心一雙眸子瞪得大大的,帶著試探。
齊豐羽抬眸看了她一眼,盯了她幾秒鐘,閒適的笑了笑,點頭,“我會去。”
“真的?”唐姿心眸子睜大,表情驚喜。
“恩。”
看著對麵英俊的毫無破綻的臉,唐姿心仿佛是想到什麼一般滿足的笑了起來,抿著唇,大方中帶著那麼微微的羞澀,“豐羽,那舞會上你會邀請我做你的女伴嗎?”
“舞伴?”齊豐羽知道唐姿心心裡想的是什麼,也知道他打的是什麼主意。嘴角噙著笑,低聲的輕喃如同是情人之間最親密的話語,可若是你細細的聽,其中還帶著涼薄,他說,“我也不知道啊……”
“哢……”
不遠處,相機的閃光燈一閃而過,一個男人帶著鴨舌帽站在西餐廳外麵,不動聲色的收起自己的相機,靜靜的看了一眼在餐桌上顯得格外親密的齊豐羽和唐姿心兩個人,臉上帶著一抹慶幸。
照片中的兩個人誰也不是好惹的貨色,一個殺伐果斷,一個滿腹心機。如果不是他要給那位報恩的話,他萬萬是不想要得罪這兩位的,但想必這麼遠的距離兩個人是無法發現他的。
低頭翻看自己的單反,照片中的兩個人清晰清楚,臉色柔情,曖昧不已。小五不由得在自己的心中默默的給自己點了一個讚,能夠在這麼遠的距離外,將兩個人的表情拍的這麼到位,也隻有我小五這位資深狗仔能夠坐到了。
轉身,小五離開了,不動聲色,甚至還將鴨舌帽壓得更低了,行色匆匆,卻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他的身影。
而餐廳裡的齊豐羽與此同時眉頭一皺,眼神猛然轉過來,犀利的眼神在人群中搜索了一圈,一無所獲。
唐姿心看著齊豐羽的動作,臉上帶著疑惑,“怎麼了嗎?豐羽。”
“無事。”齊豐羽靜默的轉過頭來,臉色似笑非笑,餐廳中橘黃色的燈光微閃,灑落在他的臉上,貴氣逼人。
坐上車,小五將單反隨手放到一邊,拿出電話,撥打了一個電話。電話那頭很快的就接了起來,傳來了林默的聲音:“怎麼樣,小五,完成了嗎?”
“林小姐,我小五出馬一個頂倆,當然完成了,而且拍的格外有內涵。”小五笑了,一派爽朗,帶著得意。
那邊,林默的心瞬間放下來了一大半,長籲了一口氣:“那就好,我就怕這件事情不成。”
聽見林默的話,小五的眉頭皺了起來,語氣中帶著擔憂:“可是,林小姐,這件事情非同尋常。你玩得好的話,可能能夠達到你想要的效果,但如果你玩不好的話,齊家大少也不是一個好性子的人。”
林默那邊立刻頓住了。
半晌,低啞的聲音在小五的耳邊緩緩的響起,帶著無可奈何和走投無路之後的悲哀,悠悠:,“小五,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將今天的照片和那天我在齊家門口淋雨的照片發過來就行了,剩下的事情我來搞定。”
“林小姐——”
“這件事情本就不能夠牽扯到你,也不需要你來運作。行了,發過來吧。”林默笑了,一派大方。
小五頓了頓,想了一下,終於點頭:“好,林小姐,我給你發你郵箱裡麵。”
“嗯呢。”
電話掛斷了,十分鐘之後,林默的筆記本“叮咚”一聲響了起來,林默的小手伸了過去,電腦屏幕被很快就被郵箱頁麵給覆蓋了,點開了郵件,郵件內容非常簡單。
一句話:林小姐小心。後麵覆著一組照片。
署名:小五。
看著一張張或是落魄可憐,或是曖昧的照片,林默一雙柳葉眉彎了起來,帶著絲絲的決然。
齊豐羽,我家的這個忙,你是幫也給幫,不幫也給幫了!
“獨家爆料!落魄千金林默雨後跪求幫助,可齊少溫香軟玉,兩者之間已有解除婚約的嫌疑!”
一條三流雜誌上爆出來的消息,短短一天的時間便讓整個A市變天了。
這本雜誌上詳細的描寫了林家的情況,和林默如何的落魄,插圖上林默跌坐在齊家門口跪求的畫麵也讓所有人津津樂道,就更加不要說是齊豐羽和唐姿心聚餐的畫麵了,更是讓人想入非非。
僅僅一天的時間,仿佛林氏千金和齊氏少爺的婚約已經落定解除了一般。
齊氏集團上班的所有人在當天看見齊豐羽的時候,都用一種負心漢,陳世美的眼神看著他,雖然都是暗地裡,但六感一向敏銳的他卻一下子抓住了。
三流小雜誌齊豐羽是不會看的,就更加不要說這本雜誌以前隻報道過一些小明星的緋聞,或者是添油加醋的八卦言論,絲毫沒有利用價值。被看得不舒服的齊豐羽坐在辦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外麵的秘書叫了進來。
“齊總,您有什麼事情嗎?”
“今天發生了什麼關於我的事情嗎?”一下子抓住了重點的齊豐羽一雙眼幽深漆黑得如同化不開的濃墨,看得秘書毛骨悚然的。
秘書當然是不敢說假話的,她連忙將自己早晨買的雜誌放在了齊豐羽的麵前,貼心的幫其翻好了頁數,然後自覺的退了出來。
看著被放大的兩張圖片,齊豐羽的嘴角默默的翹了起來,眼神中凝聚了如同是暴風雨一般的瘋狂,眯起眸子,視線像是淬了冰一般。骨節分明的手指撚起麵前的雜誌:“嗬,林默,你的手段還真是高啊,這樣的辦法都想得出來,看來是我小看了你。”
而齊豐羽這裡能夠得到消息,其他人那裡也同樣可以,才一個上午的時間,整個上流社會便都知道了這條緋聞。
大家雖然表麵上沒有說什麼,但暗地裡都在議論紛紛,此時此刻整個A市裡最囂張的便是顧七少了。
還是金碧,還是那個包廂,還是那堆人。但今日他們卻沒有點坐台小姐前來,反而是幾個大男人坐在沙發上。
顧七少斜靠在沙發上,唇瓣噙著淡淡的笑意,荒唐卻不荒淫。骨節分明的手指間扣著一杯紅酒,紅色的液體在杯中蕩漾著,聞其酒香,輕飲一口:“好酒,虎子,你將你們家老爺子的酒偷出來了?”
疑問的話語,肯定的語氣。
“什麼都瞞不過顧七少這張口啊。”被稱為虎子的男人哈哈笑了起來,將紅酒瓶外麵的包裝紙給撤了下來,露出它原本的樣子,“顧七少,這酒我們家老爺子藏了幾十年,終還是被我偷出來了。”
“嗬,你也不怕你們家老爺子打你。”淡淡的聲音帶著調笑,眯著眼睛顯得格外的漫不經心。
“怕什麼,不是有顧七少在嗎?”
“你這小子。”顧七少笑了,低頭抿了一口酒,顯得格外的喜歡。
虎子順著杆子往上爬,繼續攀談著:“顧七少,你看今天的雜誌了嗎?原來昨兒那個夜場小姐竟然是林家的千金,原來她不愛走動,我們都沒有見過她,沒想到長得還真是不錯。”
“恩。”顧七少仰頭抿了一口酒,眯著眸子,雙眼朦朧的樣子仿佛是在想著昨天的事情。這幾十年來,被人拒絕他的邀請,昨個還是第一次。不過,這第一次的感覺還挺新奇的。
仿佛是想到什麼一般,顧七少的眸底多了幾抹的深思,幾縷笑意蕩漾在唇邊。
虎子也看到了顧七少的笑意,感覺到他心情不錯,立刻上前刷存在,“顧七少,也不知道這齊豐羽是不是真想要和林默取消訂婚,畢竟這林家鋃鐺入獄的事情傳的整個A市沸沸揚揚的,這個時候能夠雪中送炭的人可不多了。”
“嗬,”聽著虎子的話,顧七少覺得好笑,於是真的笑了出來,“這個世間,落井下石的多,雪中送炭的人少,也許我就是其中一個呢……”
“顧七少。”簇擁著他的幾個富家子弟聽了這話瞬間都懵了,麵麵相覷了好幾秒鐘,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最後還是虎子臉色帶著疑惑,盯著顧七少的側臉,伸長了脖子,試探性的問道,“顧七少的意思,是看上林默了?”
但顧七少此時已經低頭品酒,臉上不帶一點彆的表情,仿佛隻是隨口那麼一說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