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方浩傑與狗兒兩人不知所措之時,三個人影禦空疾馳而來,身形似電,眨眼已到跟前,竟是玄月寺玄通與普仁、普義正匆匆趕往天火門方向。
“那是玄通……”狗兒話到一半,卻被方浩傑捂住嘴,拉著他向山崖後方逃去。
那玄通哪是泛泛之輩,聽到旁邊聲音,一眼瞥見兩人一閃而逝,話語間似有玄通如何如何,隨即向普仁、普義交代一句,道:“你們先敢去天火門,我去去就來。”言罷尾隨而來。
方浩傑與狗兒道行自然不如玄通此人修行,加之二人身中野果之毒,渾身乏力,隻消片刻工夫玄通便已追上他門,早已看清這兩位麵容,一位便是方浩傑,另一位正是菩提鎮龍記飯鋪所見店小二狗兒。
玄通陰森森一笑,自言自語道:“待我捉了方浩傑那小子,送於侯二鵬那廝,撈個人情,省得他再來與我作對。”
沿著山崖越往上走,風雪越大,寒風呼嘯著,如野獸般嘶吼,卷起漫山遍野一片白茫茫的雪霧,山上的雪更似天空中撕碎的皮屑,大片大片的飄灑下來。
前方突然已經沒有路,方浩傑與狗兒愣在懸崖之前,望著漫天飛雪,白茫茫的雪域山,如冰雕一般靜靜而立。
方浩傑此時心裡比冰雪還要冷千百倍,眼看著噩夢中那個惡魔越來越近,自己此時卻頭暈目眩,毫無還手之力,而且前方再無去路,隻有一眼望不到底的懸崖,一片白霧茫茫。
玄通站在一丈開外,冷冷道:“你便是方浩傑?”
方浩傑雙目仇視,道:“是,你要怎樣?”
玄通道:“老衲與你二叔侯二鵬交情不淺,他交代將你帶回去……”
“什麼二叔?誰的二叔?我不認識,也不會跟你走的!”方浩傑厲聲道。
玄通麵無表情道:“老衲勸你束手就擒,跟我回去吧。”
方浩傑罵道:“妄你披著一身佛門袈裟,實是一個嗜血惡魔,今日你休想抓我回去!”
“哈哈哈哈,現如今你還有彆的選擇嗎?”玄通大笑道。
這一陣陰森森的笑聲,正與方浩傑夢中一模一樣。
父親血淋淋倒下的身影再次浮現,方浩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那夢中血腥的桃花山穀,以及這玄通猙獰的麵孔,恐怖的笑聲卻是清清楚楚。
方浩傑渾身鮮血沸騰,恨不得一劍刺穿玄通的胸膛,隻可惜他此刻渾身無力,腿腳酸軟,連動一動都顯得艱難。
玄通突然搶上一步,右手幻化成巨大虛爪,呼的一聲,在一丈開外向著方浩傑抓了過去。
方浩傑眼見這一抓來勢凶猛,情急之中便把狗兒向側旁一推,自己卻一陣眩暈,一腳踩空,“啊”的一聲,徑直跌落山崖。
狗兒驚叫一聲:“大哥!”伸手一抓,隻差分毫,眼見方浩傑如一片雪花,順著山崖墜落下去,頃刻之間便消失在半山腰白茫茫的雲霧當中。
山崖邊凜冽的寒風卷起一陣雪花碎末,衝天而起,而方浩傑卻無奈的消失在雪霧之中,不見一絲蹤影。
“大哥!是你害死了我的大哥!”狗兒如遇晴天霹靂,自己孤苦多年,一覺醒來天上掉下個大哥,且這些時日待他情同手足,親密無間,不成想就在這一轉眼間便命喪於這雪域山懸崖之下。
他發瘋一般衝向玄通和尚,淚如泉湧,撕打著那身寬大的僧袍,哭嚎道:“還我大哥,你還我大哥!我要你還我大哥!”
以玄通此時的修行,想要殺了狗兒隻是彈指之間,如同捏死一隻螞蟻般簡單,但他卻竟然沒有,反而露出一樣的笑容,隨後一副佛家慈悲為懷之相,道:“阿彌陀佛,小施主,你冷靜一點,莫要太過悲傷,聽貧僧為你道清原由。”
狗兒正在無限悲痛之中,絲毫不理他這一套說辭,厲聲質問道:“你們玄月寺號稱天下名門正派,你又是得道高僧,為何如此不仁不義,無故追殺我們,害我大哥墜崖而亡?”
玄通道:“阿彌陀佛,這位小施主,你那大哥本是魔教天魔穀遺孤,如今天下各派均在追殺於他,老衲實是意欲搭救於他,勸其皈依佛門,以免其惹來殺身之禍,怎奈貧僧多次勸其不從,不想此次他竟然一時失足,方才墜落山崖而亡,實是罪過,罪過!”
狗兒聞聽此言,不知如何是好,怎奈內心悲痛欲絕,瘋狂的捶打著玄通,哭叫著:“我不管,你還我大哥!你還我大哥!”
玄通任憑他怎樣打罵,隻是兩手合十,雙目微閉,也不言語。
過了一陣,狗兒哭喊的也許累了,也或許是野果毒性發作,滿臉汗水淚水,哭喊聲漸漸微弱,突然雙腿一軟,癱倒在地,竟然昏迷不醒。
黃昏的雪域山光線漸漸暗了下來,山風所過之處,便會卷起一陣蒙蒙霧氣。
方浩傑感覺臉上一陣冰涼,努力睜開眼睛,隻見天空灰蒙蒙,零星雪花飄落。
他掙紮著坐了起來,隻見麵前霧氣一片,這才發現自己身處半山腰一個平台之上,身下壓著一截雪鬆樹枝。看來他是從山崖墜落,砸斷山腰雪鬆,落在這積雪厚厚的平台之上。
寒風凜冽,方浩傑暗自催動真氣,渾身隱隱金光籠罩,感覺暖和了許多,看來並無大礙,隻是一點皮肉傷而已。
方浩傑慢慢回過頭,隻見山腰石壁之上三個楷書大字“玄冰崖”,旁邊一個洞口僅僅一人來高。
雖有金光大盤般諾護體,但這山腰畢竟寒風刺骨,方浩傑便試著慢慢站立起來,向那洞口挪了過去。
這洞口雖然看似窄小,但向裡一丈不到,便豁然開朗,竟是一個鬥室,光線雖然昏暗,可是勉強可以看得清楚。室內石桌石凳,靠牆另有方方九尺一個平台。或許是年代久遠,牆壁到處裂縫,碎石粉末遍地都是。
方浩傑大難不死,又在冰天雪地裡找到這個天造地設的避寒之所,倍感欣慰,隻感到渾身酸痛無力,頭暈目眩,索性趴在石桌旁昏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