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紀倫的視線如同鷹隼一般,死死地鎖著簡沫,不肯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目光嗜血而殘忍,似乎是要將她拆骨入腹一樣。
心裡卻有個聲音在不停地呐喊,解釋啊,快解釋!
簡沫木木地站著,額頭上被沈紀倫砸的疼痛感漸漸感覺不到了,然而心裡的疼痛感卻被無限放大了。
沈紀倫說的對,媽媽還躺在醫院裡,她簡沫,就是為了錢什麼都能做。
簡沫努力忽視掉心口的疼痛,在沈紀倫沉默逼仄的視線中,緩緩彎腰伸手,真的跪在了地上,把錢一張一張的撿起來,整齊地排列好。
原本喧鬨的包廂此刻安安靜靜,所有人的視線被吸引到這邊。
眾人的嘴角都掛滿了嘲諷的笑,看著簡沫出醜。
沈紀倫皺眉,是他想當眾羞辱簡沫,可是當簡沫真的聽話照做的時候,他卻莫名覺得目堵的慌。
“真下賤!”沈紀倫冷冷丟下話,嫌惡般地轉過臉去,“滾!”
簡沫如獲大赦,立刻站起來,轉身就走。
燈紅酒綠的包廂裡,不知是誰突然來了一句:“錢不帶了麼?”
簡沫的步子生生止住。
天子一號包廂裡的人,非富即貴。
這裡麵,不隻是沈紀倫她不能招惹,任何一個人,她都得罪不起!
那人偏偏對簡沫起了興趣,想要惡作劇一番,半是威脅半是玩笑道:“剛剛不是跪著都要撿錢嗎?現在這麼大方不要了?”
“這可是沈少賞你的小費,你一個小小的陪侍生敢不要!”
最後話中的警告意味,已是相當明顯。
簡沫隻能木訥地轉過身,對著沈紀倫恭敬地鞠躬:“謝謝沈先生給的小費。”
然後伸出枯瘦的手,顫顫巍巍地去那拿錢。
可是就在簡沫就剛摸到那遝錢時,忽然伸過來一隻修長有力的手將那錢按住。
簡沫怯怯抬眼,沈紀倫神色冰冷,薄唇微啟:“我後悔了,像你這麼下賤,根本就不值這個錢!”
沈紀倫冷冷掃視著她:“現在,滾出我的視線!”
一瞬間,簡沫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沈紀倫眼中的鄙夷和嫌棄那麼刺眼,簡沫呆呆地看著他,眼睛一陣酸澀,想哭,可是已經哭不出來了。
監獄三年,煎熬得她已經學不會流淚了。因為在那個吃人的地方,哭了,隻會讓更多人來欺負你。
簡沫垂下眼,半天沒有反應。
她這副不反抗的樣子偏偏卻更加激怒了沈紀倫,這女人現在就低賤到這種程度嗎?
那個活潑靈動的簡沫呢?
從前那個笑容溫婉,笑得人心動的簡沫哪裡去了呢?
一陣無名之火襲上心頭,沈紀倫怒極,一把將手中的酒瓶擲碎在地,憤怒的像一隻獅子,衝著簡沫暴躁地吼:“我讓你滾!”
簡沫連忙撿起地上酒瓶的碎渣,拉開包廂的門,迅速離開。
門外,簡若芸正和魅色的經理立在不遠處,二人一副相談甚歡的樣子。
想起簡若芸對自己的為難,簡沫連忙低下頭,裝作沒看見的樣子,快步拐個彎,朝著另一邊走去。
由於走的太急,沒有看清路,結果迎麵就撞上一個酩酊大醉的年輕男子!
“啊!對不起!對不起!”
簡沫生怕自己撞上的是什麼豪門貴族,渾身顫栗,不住地彎腰道歉。
男人沒有管她,徑直地衝向洗手間狂吐起來。
簡沫嚇得不敢走,呆呆地立在原地。
拐彎處,簡若芸的聲音在幽幽響起,僅隔了半麵牆,簡若芸說話的聲音清清楚楚。
“張經理,什麼時候魅色的頭等包廂,隨便一個阿貓阿狗也能進了?”
簡若芸看了看簡沫剛剛出來的包廂,視線停在張經理臉上,一臉譏諷。
魅色的天字一號包廂,是沈紀倫專屬的包廂。
隻有他有資格帶朋友進來,這間包廂也是常年為沈紀倫空著。
這點,除了才出獄的簡沫,整個傅城的人都清楚!
張經理聽了簡若芸的話,連忙說道:“簡小姐不要誤會,我們魅色的服務絕對是一流的。”
簡若芸冷笑一下。
張經理帶了幾分討好的笑道,“讓簡沫進天子一號包廂服務還不是看簡家的麵子上嗎?”
簡若芸聽了這話,臉上嘲諷意味更甚:“看在簡家的麵子上?這種背叛了沈紀倫又坐過牢的人,簡家早就不認她了。”
“沈紀倫更是厭惡她到極點,張經理是個聰明的人,就該要看得清局勢!”
簡沫躲在暗處看著簡若芸說完這番話就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走進了沈紀倫的包廂了。
有一瞬間,她的腦子裡閃過跟簡若芸理論一番的念頭。
但是僅僅是火花一閃,立刻就滅了。
因為她沒有理論的底氣啊。
她確實是做過牢,被簡家拋棄,被沈紀倫厭惡著。不管自己說什麼、做什麼,沈紀倫都看不上她。
簡沫垂下眼,忽然有些傷感,其實她知道:簡若芸說的,都是事實。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