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顏嚇了一跳,容顏蒼白,卻見他們並無冒犯,反而跪了一地,齊聲道:“太子殿下受驚了,屬下等救駕來遲,罪該萬死!”
沈清顏條件反射看向半瞌著眼閉目養神的梁弈臻,卻見他連眼都未曾睜開,隻淡淡啟唇:“本宮無事,啟程回東宮!”
沈清顏指著他,纖指微顫:“你……你是大梁的太子殿下?”
她直覺心口有些鈍痛,才剛從大魏的泥淖裡爬出來,卻又掉進了大梁這口大染缸裡。
看她神情不適,沈清楓小聲的解釋著:“他是……”
“咳咳……”梁弈臻連忙急聲咳嗽打斷他的話:“清顏、沈將軍,本宮……咳咳,本宮身子不適,這些話稍後再與你們解釋,此時先行回宮……”
看著麵前一身錦衣的他,麵如白紙,慘淡不已,再者他這傷還是因為她而受,沈清顏自然不好過多的追問,隻看向沈清楓,期望他能解釋一二,卻見他已經有意識的避開了。
待到梁弈臻養好傷,再次出現在沈清顏麵前時,已經是十日後。
他已經換上了一身明黃四爪金龍的蟒袍,氣宇軒昂,神清氣爽。
尤其顯眼的是那雙狹長凝的眸子,隻在看著沈清顏時,裡麵溢著滿滿的溫情與柔軟。
“你身子好多了!”沈清顏語帶歡喜。
“是的,多虧沈將軍當時處理箭傷得當,你照顧得好,才會能好得這麼快。”梁弈臻毫不吝惜溢美之辭,讚過之後又倍加關心:“你呢,在這裡住得可還習慣,宮人們伺候的可還精心?”
沈清顏臉上一紅,連連點頭。
梁弈臻這幾日雖然在養傷,不曾出現在他們麵前,可對底下的下人都有過交待,因而他們兄妹二人都得到了異常貼心的照料。
“他們都挺好,其實……其實太子殿下不必這麼客氣,我與兄長都承你的救命之恩……”沈清顏至今摸不清麵前這個有著一臉冷凝眸子的異國太子為何獨獨救他們。
“是你在與我客氣!”梁弈臻眨著星眸,試圖讓其溫暖一些,聲音也揚得長長的,既暖又柔:
“清顏,囡囡,清歌?這些名字我應該稱呼什麼,到底哪一個才是你的真名?”梁弈臻靠在圈椅裡突然挑眉看向她。
沈清顏一怔,大驚,她壓根沒想到他會突然想到說起這事兒:“你……你怎麼知道?難道……難道你就是十年前的大梁質子?”
大梁質子四個字如同一把利刃紮向梁弈臻,那些過去的事情,除了她一人以外他已經早就忘記了,他無奈攤手:“非要把我以前那些不光彩的事兒都說出來嗎?”
曾經他沒有任何後台,所以活該被從十數個兄弟們選出送往大魏為質子,受儘磨難。
待到功成回國,皇室中的兄弟為了搶奪皇位已經死得七七八八,他回來之後,沒怎麼費心思,便很快收拾了那些早就被鬥得半死不活的兄弟們,踩下了所有人,成為大梁太子。
沈清顏看不出他的喜怒,因在趙煦麵前習慣了小心翼翼,連忙起身彎腰,低聲致歉:“對不起,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囡囡……”梁弈臻看得一臉心疼,伸手扶住她的手臂。
曾經少女時期的她,站在岷山之顛,看著山下那一叢叢的梅花時,意氣風發,靈動天真的模樣哪兒去呢?
都怪趙煦,都是他逼的她,生生將一個天真善良的女子逼成了如今這般壓抑自己的人!
“囡囡在我麵前不必如此,你還是你,以前的你!”順著她纖細的胳膊往下,緊緊攥住她的手腕,輕輕拉到懷裡,大掌撫過肩頭,有節奏地拍著,溫柔和順。
不熟悉的懷抱,卻有著相同的溫柔,沈清顏脆弱的心幾乎迷失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