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徒和屠夫,在世俗當中,是唯一兩個熬過去無儘永夜的人物,就算是佛門的大能佛祖,都涅槃了。自然,他們兩個人被世人看做是傳奇一般的存在。
柯浩然微微皺了皺眉,看著麵前的酒徒和屠夫,實際上在不久之前,他就打算來宋國尋找酒徒和屠夫。隻不過在中途的時候遇到了夫子,機緣巧合下成為了書院的小師叔。
現在,他的麵前,便是酒徒和屠夫,不過這個時候的柯浩然,卻沒有了以前的那種心境。
“柯浩然啊,你的確無愧於是瘋子的稱號!”
酒徒飲了酒壺當中的一口酒,淡淡說道,“你對劍道的領悟上,恐怕已經到了一個登峰造極的地步。”
“多謝!”
柯浩然淡淡說道,不過眉頭卻是蹙的更加深沉。他看著麵前的酒徒和屠夫,聞到了這兩個人身上一股腐敗的味道,柯浩然不由得感覺到有點惡心。
熬過了無儘的永夜,活到現在,酒徒和屠夫兩個人的生命悠遠,不知道在人世間存活了多少年,就算是夫子和讀書人的生命,也遠遠沒有這兩個人這麼悠長。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們的身軀上,留下了太多的滄桑,給人一種將死未死的腐敗味道。
林莫愁聞不到這種味道,是因為她的境界才是知天命的中品,自然是聞不到這種氣息。而柯浩然現在已經是知天命巔峰,洞察因果,成事陰陽,參悟出來了諸多的天機。
有種淡淡的不屑,在柯浩然的眼眸當中流淌。
“柯浩然,你這麼高傲的人,沒有什麼好下場的。”
一直沒有說話的屠夫,看著麵前的柯浩然,開口說道,“你太過於鋒芒畢露,在昊天的國度當中,所有的生命都不過是螞蟻,而你或者我們,隻不過是能夠飛起來的螞蟻罷了。”
“我們不飛,在芸芸眾生當中,昊天就看不到我們,而你飛的太高,就是昊天的目標。”
屠夫的這句話,實際上就是他和酒徒的處事原則,他們兩個人能夠熬過去永夜,在昊天的眼皮子底下生存了這麼多年,也正是依靠了這樣的一條處事原則。
他們在很弱小的時候,便懂得了要隱忍,而經曆了無數的歲月之後,他們成為人世間少有的大修行者,但是酒徒和屠夫依舊選擇了生活在這樣一座簡樸的小鎮上,過著這樣平淡的生活。
“我很瞧不起你們!”
柯浩然看著酒徒和屠夫,淡淡說道,“你們活的比我師兄要久遠許多,我師兄一己之力,創造了書院,庇護者大唐帝國。但是你們兩個人,隻知道逃避,隱忍,活的這麼久,卻是一事無成。”
“你們這樣苟且的活在世界上,有什麼意思嗎?”
聽到柯浩然的問話,看著柯浩然那張驕傲的臉,酒徒眯著眼睛,握著酒壺的手微微有些顫抖,而屠夫那張寬大的手掌,隱約已經握在了斜插在腰背上的大鋼刀。
“哈哈,你們兩個人,也隻能夠這樣看著我,卻不敢出手!”
柯浩然看著酒徒和屠夫的動作,卻是哈哈哈大笑,在他看起來,果然如同讀書人說的那樣,酒徒和屠夫兩個人,不過是案板上將要死去的魚肉罷了。
他們的欲望太過於強烈,以至於蒙蔽了他們的道心。
他們心中有憤怒,但是卻不敢出手,因為他們害怕失敗,害怕死亡。
“我們,不和你一般見識!”
酒徒拿起來酒壺,再度飲了一口酒水,他的酒壺並不算很大,柯浩然從過來到現在,已經看到酒徒無數次的飲酒,但是好像這一壺酒,永遠沒有消耗掉的時候。
“佛門無量!”
柯浩然微微有些動容,看到酒徒的這個動作,他已經知道了酒徒的境界神通,已然是佛門無量。
“人世間的大修行者,如果都和你們兩個人一樣的話,那麼辛辛苦苦的修道這麼多年,為的便是躲在陋巷當中嗎?”
柯浩然問道。
“人生來便是不同的,這是我們的追求!”
酒徒淡淡開口。
“既然你們對這個世間沒有任何的作用,那麼我就斬殺了你們!”
柯浩然向前誇出來一步,他的手指經握住了劍訣。看著柯浩然的動作,酒徒和屠夫兩個人身軀都是微微一動,不同的是酒徒的衣袂飄飄,逐漸的透明。
而屠夫卻是將精鋼做成的剔骨刀,遮擋在了眼睛前麵。
“無距!”
“無量!”
看著酒徒和屠夫擺出來的架勢,柯浩然已經知道了他們兩個人的境界和神通。看的出來,則酒徒是無距亦無量,屠夫便是大無量金剛不壞。
“身兼兩種神通,卻畏畏縮縮,真是令人失望!”
柯浩然鬆開手中的劍訣,看向酒徒和屠夫的目光當中,自然有著深深的憐憫。
“你懂什麼!”
酒徒重新恢複了先前的模樣,他看著麵前的柯浩然,“在昊天眼睛裡麵,我們在強大,也不過是一隻螞蟻而已,我要碾死我腳底下的這隻螞蟻,就算是和螞蟻是螞蟻王國的君主,還不是一樣要死掉!”
“我們,隻不過是想要活下去。”
酒徒和屠夫同時說道。
“哈哈!”
柯浩然哈哈大笑,他的手掌重新握住了劍訣,下一刻一道青色的光芒如同是閃電一樣,在屠夫的麵前迸發出來,虛空當中,便是一聲震耳發虧的爆炸聲音。
柯浩然的劍,斬在了屠夫的身軀上。
青鋒劍,無堅不摧,隻不過斬殺在了屠夫的身軀上,也不過是留下來一個細細的痕跡罷了。屠夫整個人被青鋒劍霸道的力氣擊飛出去,遠遠的落在了一邊的青石小路上。
酒徒的身影,一閃即逝,不見了蹤影。
下一刻,他出現在了屠夫的身前,一臉警惕的看著柯浩然。
“這樣,你們都不出手嗎?”
柯浩然看著酒徒,屠夫,淡淡的問道。
“我們不想殺你!”
酒徒看著柯浩然,握著酒壺的手更緊,“你是夫子的師弟,我們要是殺了你的話,沒有辦法向夫子交代。”
這就是答案?!
誠然,按照柯浩然現在的境界實力,是不可能擊敗酒徒和屠夫的,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酒徒和屠夫,為的便是要確認他們的忍耐極限。現在看來,這兩個人的忍耐極限,真的很厲害。
“又是我師兄嗎?!”
柯浩然淡淡一笑,自從和夫子成為師兄弟以後,每每遇到一位大能,他們總是會提到夫子。在爛柯寺,岐山大師提到過夫子,在宋國的這座小鎮上,酒徒和屠夫也提到了夫子。
“我師兄固然值得尊敬,但是我柯浩然始終是我柯浩然,你們如果真的想要殺我的話,現在就出手吧!”
柯浩然說道。
“我們不會殺你的!”
酒徒和屠夫對視一眼,“因為你根本不用我們來殺,你這樣的鋒芒畢露,要殺你的人很多很多。道門知守觀要殺你,西陵神殿要殺你,這是道門統治下的世界,你又能逃到哪裡去?”
“你的性格決定了,你不可能躲避在大唐帝國,生活在書院和夫子的庇護下,所以,你肯定會被殺死。”
對於這個判斷,酒徒和屠夫兩個人斬釘截鐵,他們生活了這麼久的世間,看過了不知道世俗當中的多少事情,見識過無數歲月當中無儘的天才人物。
可惜的是,除了他們兩個活下來,其它的人都死去了。
柯浩然固然天賦決然,但是他的性格和世俗當中的那些天才一模一樣,都太過於鋒芒畢露,而不懂得什麼叫做收斂。這裡是昊天的神國,昊天怎麼允許和柯浩然這樣的出風頭呢。
酒徒和屠夫堅信,飛的越高的螞蟻,死的也越快。
“哈哈,你們繼續你們的,我要走了!”
柯浩然看了一眼酒徒和屠夫,跨上了青驢,在這兩個人的目光注視下,離開了宋國的這座小鎮。看著柯浩然離開的背影,酒徒和屠夫沉默了好長時間。
“你的無量金剛不壞,似乎被破開了!”
酒徒看著屠夫被何浩然斬破的衣襟縫隙裡麵印出來的血跡,眼眸當中有些關切,有些驚訝。
“柯浩然的一劍,居然強大到了這個地步!”
屠夫更是唏噓不已,剛才他是生生的承受了柯浩然的一劍。何浩然的這一劍威力何等強大,就算是裁決大神官這樣的知天命巔峰手中的寶劍,都被絞殺的粉碎。
屠夫正麵承受了這一劍,本身就顯示出來他的無量神通的力量。
隻不過,他的無量神通,所謂的金剛不壞,終究還是被柯浩然給破了。
“剛才他這一劍,可以刺我,也可以斬你,但是因為我的移動速度比較慢,他選擇了對我出劍。”
屠夫擦了擦傷口流淌下來的血液,微微皺眉,“他現在儘管已經很強大了,但是實際上還沒有到信心爆棚的地步,否則的話,他應該斬向你。”
對於屠夫的話,酒徒微微點頭讚同。剛才如果柯浩然這一劍的目標不是屠夫,而是他的話,隻怕他也沒有把握,能夠在青鋒劍襲來的時候,啟動無距。
當然,這一劍也恰恰說明了一點,柯浩然現在還沒有到達信心爆棚的地步。
“他這麼驕傲的人,這一步是遲早的事情。”
酒徒看著柯浩然離開的方向,那個方向早已經沒有了柯浩然的身影,但是酒徒眼眸當中的光亮,卻是越來越耀眼。
柯浩然騎著青驢,從小鎮上離開,逶迤前行。
宋國在世界的及其東麵,一麵是大海,另外一麵和大唐,南晉,月輪國,大河國都有疆域上的接壤。柯浩然來到宋國的邊境上,看著幾道路,沉默不語。
去西北荒原,他可以通過大唐境內,經過向晚平原。
但是,柯浩然看了一眼大唐的方向,他沒有選擇這條路,而是選擇了從南晉這條路出發。
世俗當中,大唐帝國是最為強大的一方勢力,強大到了道門在大唐境界,都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修行門派。大唐帝國內部的道觀主持,都是由大唐的皇帝陛下親自冊封的。
譬如現在道門南門主人神符師顏色,便是大唐帝國的皇帝陛下親自冊封的。
大唐是第一強國,而第二強國,便是南晉。南晉強大的原因在於在首都臨康城外,有一座劍閣。這劍閣創立的年份不知道何年何月,但是自從劍閣佇立在南晉的那一刻開始,南晉便是當之無愧的第二強國。
劍閣,在臨康城外三十裡的一座小山上,和長安於書院的地理位置很相似。
劍閣的小山頂部,有一個巨大的山洞,山洞非常的幽邃,洞中有一灘清水形成一個水潭,在水潭中央位置上,斜插著很多很多的劍。這才是劍閣的核心,或者說,這才是真正的劍閣。
水潭旁邊,盤膝坐著一個白衣青年,他的膝蓋上,有一柄黑色的古劍。
古劍故意盎然,似乎來自極其久遠的年代,青年人閉幕盤膝而坐,仿佛是進入到了入定狀態,又或者是說睡著了一樣。偌大的山洞,處於絕對的鴉雀無聲。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辰,白衣青年微微睜開眼眸,隨著他睜開眼睛,水潭當中的青蛙開始哇哇的叫了起來。
山洞外麵,有蟬鳴,有腳步聲。
“哥哥!”
從山洞外麵走過來一個歲數更小的少年,看模樣也不過是三五歲的樣子,少年臉上的稚氣未曾脫掉,不過在腰畔也斜掛著一柄和他身材極其不相符合的長劍。
“亦青,什麼事?”
白衣青年淡淡開口,問詢道。
“西陵神殿派遣人過來傳遞消息,請哥哥親自出手,去追殺柯浩然。”
這少年略顯緊張,低頭說道。
“哈哈,西陵神殿的那一幫蠢貨,他們想讓我去殺柯浩然,其中暗藏的禍心,可謂是毒辣啊!”
白衣青年看著少年,緩緩說道,“柯浩然修煉了那麼長的世間,對於劍道的領悟,不知道比我深了多少倍,我現在剛剛參悟到了一點大河劍的味道,遠遠不是柯浩然的對手。”
“我如果能夠和柯浩然一爭高下的時候,不同西陵神殿說,我自然會去的。”
“而且,西陵神殿這些懦弱之輩,知道柯浩然成為了夫子的師弟,他們不敢明目張膽的和夫子作對,想讓我們這些神殿的客卿為他們鋪路搭橋。”
“而且,我是劍閣的主人,如果我死了,南晉就失去了依靠,那麼西陵神殿便可以名正言順的將南晉的納入到他們的統治範圍下,真是一石三鳥啊。”
聽到白衣青年的話,少年的臉上也恢複了平靜,“既然這樣的話,我去回絕了西陵神殿的那些人。”
少年微微行禮,轉身離開。
看著少年推出去的身影,白衣青年的眼眸當中也略過來一絲的的茫然。
柯浩然騎著青驢,選擇了從南晉這條路回西北荒原,進入到南晉的疆域當中,這裡果然不會是天下第二大軍事強國,大街小巷,不論是男女老少,人人都崇尚劍道。
何浩然遇到十個人,至少有九個人的腰畔懸掛著長劍。要說大唐帝國崇尚武力,看到南晉這個樣子,柯浩然才知道,這句話真的是值得商榷的。
臨康城,作為南晉的國都,儘管沒有大唐帝國的長安城那樣的雄偉壯闊,但是也儼然相差不大。柯浩然騎著青驢在城外溜達了一圈,他沒有進城。
因為沒有必要進城。
青色的毛驢,好像是明白主人的心意一樣,來到了臨康城外三十裡左右的一座小山前麵。來到山腳下,柯浩然能夠感覺到這座小山周圍蘊含的淩然劍氣。
“的確不愧是劍閣啊!”
看著麵前的這座小山,柯浩然仿佛是看到了一柄直刺蒼穹的長劍,山便是劍,劍便是山,這才是劍閣。
“妙哉!”
柯浩然從青驢上翻身下來,後背這雙手,看著麵前的小山,看著麵前的這一柄劍氣盎然的長劍。劍剛而且直,佇立在那裡,哪怕是背負著整個蒼穹的重量,依舊是不為所屈。
拾階而上,信步向前,柯浩然來到了山腰上。
山腰上的平地上,有一群少年,賣力的揮舞著手中的長劍。這些劍術,在柯浩然的眼睛,未免顯得有些單薄和粗淺,不過看著這些少年練劍,柯浩然卻是微微點頭,一時讚賞。
要興劍道,隻有從娃娃開始抓起,顯然南晉劍閣在這一點上做的很是不錯。
“你是什麼人?“
忽然,何浩然的背後,有童稚的聲音響起來,他一轉頭,就看到在身後五六步的距離上,有一個孩童,握著手中的劍,一臉警惕的看著他。少年的臉上,露出來和年齡不相關的成熟味道。
“我是一名遊客!”
柯浩然淡淡一笑,自然不會將麵前的孩童放在眼中。
“我看你是西陵神殿的特務吧!”
少年昂著頭,一臉絕強。
“特務?!”
對於何浩然來說,特務這個名字到時很新鮮,“我路過這座小山,看到山上風景很美麗,這才來到了這裡,如果有打擾的地方,還請見諒。”
“這裡是劍閣!”
提起來劍閣,仿佛這個少年的臉上,也帶著一抹的驕傲神色,“我們有規定,閒雜人等是不允許來到山上的,你可以走了。”
“好吧!”
柯浩然看著少年,淡淡一笑,他沒有登上峰頂,不是因為他沒有能力去峰頂,而是因為現在已經沒有必要去峰頂了。
他來劍閣的目的,便是看一眼劍閣,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