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姑。”王貴生走過去輕聲叫道。
大姑姑沒作聲,抬手試了試眼角的淚珠,起身往飯桌邊上走去。掀開扣著飯菜的碗,也不說話,默默的端起碗,吃了起來。
王貴生也沒說話,隻是靜靜的坐在大姑姑身邊的凳子上,也不吃飯,就這樣看著她。這個女人可以說是為了自己操勞了前半生,自己還沒能讓她過上好日子,難道就眼睜睜的看著她往火坑裡跳,然後再毀掉自己的後半生嗎?
一陣陣無力感襲來,王貴生從來沒有覺得如此的挫敗過。這個世界上,他唯一的親人,唯一個掏心掏肺對他好的人,可是連她自己都保護不了。王貴生恨,恨自己的無能。
王貴生慢慢的從椅子上滑了下來,蹲在地上,雙手抱著腦袋,死死的咬著牙齒。
大姑姑嚼著嘴裡的飯菜,淚水無聲的落了下來。若是她當年再堅持一下,是不是貴生就不用看村支書的臉色過活了?反正自己的一輩子都已經這樣了,自己當年為什麼沒再堅持,讓這孩子輟學了呢。
過了好一會兒,王貴生慢慢的抬起頭來,一把抱住大姑姑的腿,跪在她腳邊上。
“大姑姑,一年,就一年成嗎?你再等我一年,如果一年後我王貴生還不能讓你過上好日子,您再作打算成嗎?”王貴生紅著眼眶仰頭望著大姑姑聲音顫抖道。
大姑姑看著這個半大的少年,就這樣哭紅了眼睛,跪在地上求自己。大姑姑再也抑製不住心中的委屈和辛酸,一把將他抱進懷裡嗚嗚的哭了起來。
不知道哭了多久,王貴生已經感覺不到膝蓋的存在,大姑姑的嗓音也有些嘶啞了。不好意思的鬆開王貴生,扶著他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大姑姑。”王貴生輕聲喚她,雙手依然沒有鬆開她,定定的看著她。
“好孩子,大姑姑都聽你的,以後都聽你的。”大姑姑啞聲道。
王貴生這才露出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坐在椅子裡齜牙咧嘴的開始揉膝蓋。
大姑姑幫他把褲腿挽上去,就看見膝蓋已經青紫青紫的腫的老高。然不住又要紅了眼眶。王貴生趕緊出聲安慰她,“大姑姑,不礙事的,搓點紅花油,睡一夜就沒事了。真的。”
大姑姑也不答話,趕忙起身去拿藥。王貴生忍著疼,一點點的往自己的炕邊上挪。這樣子肯定不能一直坐在凳子上了,大姑姑身子單薄一個人怎麼能弄的動他,還是自己挪過去吧。
大姑姑拿著藥來的時候,就看見他已經坐在炕頭上了,正費勁的想要把兩條腿也挪上炕。大姑姑三步並作兩步趕過去抬起他的腿小心翼翼的放在炕上,剛要張嘴教訓他不知道等人,就對上王貴生齜牙咧嘴喊疼的樣子。大姑姑隻得按下教訓的話不說,仔仔細細的給他上藥。
等折騰完,兩人都是一身的汗。大姑姑又趕忙收拾出來飯菜給他拿了個小炕桌讓他趕緊把飯吃了。
王貴生吃完飯,又讓大姑姑把他那幾本書都拿來了,反正也下不了床,索性就往小炕桌上一趴,繼續琢磨他的農用器械了。一年,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他大姑姑還等著他照顧呢,就憑著這股信念,王貴生又一頭紮進書裡。
柱子小跑的來到他家,站在院子裡喊了好幾聲,王貴生都沒聽見,還是大姑姑把他叫進來的。
“哎,我說貴生,你怎麼還看書呢。”柱子一進屋就大咧咧的喊上了。
王貴生這才抬頭,白了他一眼,撇了撇嘴道“不看書乾啥,又跟你一起去看小寡婦拔草?”
“看什麼小寡婦啊,你不知道,這村支書不是回來了嗎!居然還想著要過五十大壽呢,點名讓你去幫忙呢,咱們一塊兒玩兒的幾個小子都被他點名了。”柱子咬牙切齒的說道。
彆人不知道,他跟著王貴生又怎麼會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這村支書可真是欺人太甚。平日裡就知道壓榨村裡的百姓,這都差點捅出人命,居然還能這麼優哉遊哉的辦什麼五十大壽。
“啊?”王貴生掏了掏耳朵,似是沒聽清柱子說什麼。剛剛就因為大姑姑的事兒,讓王貴生一陣陣的無力和挫敗,又想起自己輟學時候村支書那張嘴臉,簡直惡心的都要吐出來了。
“貴生哥,你倒是拿個主意啊,我可不想去給那個狗日的村支書跑腿,還得去給他祝壽。啊呸!人渣!”柱子邊說邊嫌棄的呸道。
“我這腿下不了地,就不去給那狗日的跑腿了。”王貴生指了指自己的膝蓋說道。
柱子沿著他手指的地方看過去,這才發現他一雙膝蓋都青紫的不像樣子。
“貴生哥,你這腿是咋的了?”柱子吃驚的問道。
“沒事,不小心磕的,不過這也磕的是時候。正好不用去看那個狗日的臉色了。出了那麼大的事情,居然還有臉在村子裡耀武揚威的。這次要不是素雲妥協了,警察早就辦了 他個狗日的了。”王貴生恨恨的說道。趙秀芝那張臉,和那被緊身裙嘞的一節一節跟肉蟲子似的身體,再想想她那好幾十歲的人故作嫵媚的樣子。王貴生就覺得一陣陣的惡心翻滾而來。
“貴生哥,那俺咋辦啊。俺們總不能也去把腿磕壞吧。”柱子懊惱的撓了撓後腦勺說道。
“你還彆說,我奇怪的是,到現在那傻子還沒把咱倆給賣了,要是你再往他跟前兒湊,萬一他把咱倆給賣了,說是咱倆教他喊得,你猜村支書能饒了咱倆不?”王貴生問道。
“啊?那咋辦啊,貴生哥。警察都拿那一家子狗日的沒辦法,要是讓村支書知道是咱連報的警,還不把咱倆活剝了。”柱子有些擔憂的問道。
“你也彆太擔心了,經了這回的事情,村支書他們家應該也不會把傻子放出來亂跑了,要是再讓他說出來點什麼,他這個村支書也就真當道頭了。再說了,他是個傻子嘛,殺人都能不作數,他說的話怎麼能當真呢。就算被他咬出來了,咱們死不承認,一口咬定是傻子胡說就行了。記住了,不管怎麼說,就是死不承認。”王貴生對著柱子交代道。
“對啊,貴生哥,我咋沒想到呢。那幫狗日的把傻子推出來頂罪,不就因為他乾什麼都不作數嘛,當然了,說的話也都不作數了。”柱子咧開嘴笑道。
“至於讓你幫忙的事兒,這個也好辦,你就說你貴生哥我腿磕壞了,下不了地。我大姑姑又忙不過來,你來我家幫忙。”王貴生給柱子出著主意。
“哎,行。隻要不用去看那惡心人的一家子就成。”柱子點點頭,撇了撇嘴說道。
“我跟你說,你愛看小寡婦,小媳婦兒什麼的成,可千萬離那個趙秀芝遠一點。萬一出點什麼事兒賴到你身上呢。雖然她現在放出來了,但到底咋回事咱們心裡還不跟明鏡兒似的?”王貴生囑咐道。
“哎,我聽貴生哥你的。那個老婆娘平日裡就沒點正經樣子,也是,他是村支書老婆仗著村支書的勢沒少在村子裡乾些見不得人的事兒。誰知道她居然這麼狠,連人都敢殺。”柱子頓了頓又繼續說道,“隻是沒想到,穗穗居然有這麼大本事,這念書好,上過大學的人,腦子就是比咱們的靈光?”
王貴生撇了撇嘴沒答話,現在的穗穗早就跟原先村子裡那個讀書好,文靜又內斂的小丫頭不同了。王貴生搖了搖頭,把這個念頭從腦子裡趕了出去、穗穗變成什麼樣子都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了。他現在就是個小農民,他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儘快搞出他的發明來,好讓大姑姑過上好日子。最好是能讓村裡的人都過上好日子。
看著王貴生默不作聲,柱子在心裡歎了口氣,他怎麼會看不出自己哥們兒那點心思。村裡就他和穗穗兩個讀書料子,若不是當年貴生輟學,第一個大學生哪兒輪得到穗穗啊。想當年穗穗也是個好姑娘,誰知去了城裡幾年就變成這個樣子。
柱子轉身去找村支書回話了,王貴生繼續拿著他的書鑽研起來。
柱子剛走出院子,大姑姑進來了。
“貴生啊,是不是村支書叫你去幫忙呢?你膝蓋成這樣了,就彆亂動了,要幫什麼忙,大姑姑去。”
王貴生趕忙叫住了她,“大姑姑,我腿都成這樣了,村支書怎麼好再叫我去乾活。再說了,咱家地裡活兒不用乾了?您就彆操心了,柱子也不去,他幫咱們地裡的活兒,您可彆說漏了。”王貴生連聲囑咐道。
“這哪兒行啊?他是村支書,早些年事因為他們家不肯幫忙才讓你…但他家是村支書啊,咱們不去幫忙,他再給你穿小鞋可怎麼好啊。”大姑姑擔憂的說道。
“大姑姑,您就甭操心了。前兒的事兒,你當真是他們家傻子乾的?”王貴生一臉嚴肅的看著大姑姑問道。
大姑姑是個地道的鄉下女人,可這並不代表她就是個笨的,眼瞧著王貴生這麼問自己,眉頭狠狠的擰在一起。這一家子未免太跋扈了,居然連人命也是可以算計的嗎。
“行,大姑姑知道了,你以後也離那家子遠點,能不摻和儘量就彆摻和他們家的事兒。還有啊,可能大姑姑說這話你不樂意聽,但是,穗穗,她跟你不合適。”大姑姑雙手放在王貴生膝蓋上緩聲說道。
王貴生咧開嘴笑了起來,“哎,我聽大姑姑的。”
大姑姑瞧著他也不像是難過或者彆的表情,也就放心了,對著他笑了笑,才起身往外屋走去。
“貴生哥在家嗎?”就在這時,院子裡傳來俏生生的女人聲音。
王貴生愣了愣,穗穗?!她怎麼會來。
大姑姑也是一愣,抬腳走到了院子裡。
“大姑姑,貴生哥在家嗎?”穗穗衝大姑姑甜甜一笑問道。
“呦,這不是穗穗嗎?好幾年不見啊,回村看看啊?”大姑姑也不答話,隻是禮貌的打了個招呼。
穗穗臉上笑容不減,“大姑姑,我聽柱子哥說,貴生哥傷著了,我來瞧瞧他。要是嚴重的話,可得上醫院裡好好瞧瞧。我這些年在外麵認識些人,去醫院也方便些。”
大姑姑聽了這話,又結合王貴生的話,更是對這個看起來溫和的小姑娘沒什麼好感了。
“是傷著了,已經瞧過了,說是得靜養不能動彈。這會兒剛吃了藥睡下了。”大姑姑說道。意思很明顯,一是我們家貴生是真的腿傷著了,不能給你爹的五十大壽跑腿兒了。二是,我們家貴生休息了,你就彆來瞧了。大姑姑若是先前還覺得自家條件不好,貴生配不上這個城裡的大學生,這會兒是怎麼瞧著姑娘怎麼配不上他們家貴生了。
穗穗臉上有些僵,但也是一閃而過。
“我來的這麼不巧啊,那我就不打擾貴生哥休息了。改明兒個,我跟柱子哥再一起來瞧他。貴生哥腿傷著了,要是有什麼不方便的,大姑姑您可千萬彆客氣,直接上俺家找俺或者找俺爹,肯定給您幫忙的。”
說完,穗穗又朝裡屋張望了張望,才抬腳走出院子。
大姑姑看著她走過拐角,直接關了院子門,落了鎖。
“貴生啊。”大姑姑又走回炕邊坐著雙眼定定的看他。
不等大姑姑逼問,王貴生就自己交代了。
“大姑姑,我跟穗穗可真的沒什麼,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她來找我了。就他們家出事那天,我去找柱子,在路上碰見她,她問我她們家出了什麼事兒。我還沒等說呢,老李家二狗子就扯著脖子衝她喊,說是她媽殺了她嫂子。她就嚇傻了,我就說了句她嫂子可能還有救。然後她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王貴生頓了頓,“接著第二天,他們家就都放回來了。”
大姑姑眉頭都擰到一起了,“貴生,這事兒一定得聽大姑姑的,咱們貴生聰明,腦子好使,又肯用功,什麼樣的姑娘找不到。可絕對不能找個這樣的。”
“素雲呢?怎麼樣了?”大姑姑問道。
“素雲也一口咬定是村支書家傻兒子打的他,條件是治好傷送她回家,還另給一筆錢。”王貴生歎了一口氣說道。
大姑姑也歎了口氣,那個小姑娘她也見過一兩回,是個漂亮的,可憐嫁了個傻子,還攤上這麼個婆婆。現在能回家,也算是件好事吧。
“大姑姑,您就甭擔心了,我跟穗穗沒什麼,興許我原先是惦記她,可出了這事,我王貴生也不是個傻的。您放心吧。”
王貴生回握這大姑姑的手保證道。
“哎,這都是造的什麼孽啊。”大姑姑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走了出去。
再說村支書家裡,村支書坐在堂屋的八仙桌前麵擰著眉頭抽著煙,趙秀芝躺在屋裡的炕上燒的迷迷糊糊的。這一趟,可是真的把她嚇的不輕,前腳剛跨出警察局的大門,後腳就燒了起來,差點昏過去。被村支書跟穗穗抬了回來。
出了這樣的事兒,雖然警察局那邊已經解決了,但是素雲住院還是一筆開銷,再加上還要額外給她一筆錢,村支書怎麼想怎麼糟心。
雖然是把老婆撈出來了,可他兒子就背上了個殺人的罪名,雖然這次慶幸他兒子是個傻子,一家人才幸免。可這日後他兒子還怎麼在村裡待下去?雖然礙著他是村支書,旁人不會明麵上說什麼,但任誰都會背地裡戳著他脊梁骨叫他殺人犯吧。買來的媳婦也送回去了,他兒子再想討個老婆可是不容易了,難道他們家香火就要斷在這兒了?
村支書是越想越生氣,連穗穗從外麵走進來也沒察覺。
穗穗一進屋就被濃鬱的煙味熏的接連咳嗽了好幾聲,轉身把堂屋的門窗都打開了。
“爹,你這是乾什麼?!”穗穗等煙稍稍散了點才走過去坐在了八仙桌兒旁邊。
“穗穗啊,這次要不是你,咱們家可就完了。”村支書邊說邊歎氣搖頭。
“爹,咱們是一家人,說這個做什麼。媽這身體不好,要不我帶她去城裡瞧瞧。”穗穗說道。
“瞧!瞧什麼瞧!就讓她病著,這次要是不給她長個記性,她就不知道個輕重。殺人?真是本事大了,平日裡在村子裡乾那點破事,我都懶得說,現在居然給我捅這麼大個簍子。”村支書現在隻要一提起趙秀芝就氣不打一處來,這個該死的婆娘差點毀了他。
“爹,您小聲點,還怕旁人不知道嗎?這回也是多虧了我哥,要不然我也不知道怎麼辦。也幸好那個女人命硬啊。”穗穗歎息道,心裡有些後怕。
“穗穗啊,能不能等她好了,再把她接回來?”村支書有些不死心的問道,這可是他花錢買來的媳婦,模樣長的好,家裡的活兒也都能乾,再者說了,養好了給送回去還得給一筆錢,他實在是舍不得。
“爹!”穗穗皺著眉頭叫了他一聲。
“破財消災!要是那女人咬死是媽乾的,你覺得你女兒我能有通天的本事把你們都弄出來?不說媽會怎麼樣,就是袖手旁觀,看管不力這一樣,你也沒什麼好果子吃。趁著這女人沒改口之前有多遠就送出去多遠,你還想著巴巴的往回拉呢?”穗穗沒好氣的說道。
穗穗這麼一說,村支書也反應過來,一個激靈一身冷汗,幸好啊,幸好閨女提醒,否則他少不了就乾了這沒腦子的事兒了。
“哎,穗穗啊,咱們家啊,也就你一個明白人了。你爹我不求彆的,就求給你哥能說上一房媳婦兒,咱們家也好不斷了香火不是。可是出了這事兒,哪兒還有姑娘願意嫁給你哥啊。要不是那個可惡的婆娘,怎麼會有這事。”村支書又是重重的歎息。
“爹,這事兒急不得,現在重要的是你怎麼才能在村裡保住你的職位,如果你不是村支書了,就憑你跟媽在村子裡做那些事兒,你覺得我哥,你,我媽,還能有好日子過?那還不被人踩到泥裡去!”穗穗語重心長的說道。
“哎,爹怎麼會不知道,你也看見了,你爹我辦個五十大壽,這些混小子們本來都答應的好好的,現在一個二個的都推三阻四的不肯乾活。還有那個可惡的王貴生,居然說什麼腿磕壞了。”村支書氣哼哼的說道。
“爹,我剛剛去瞧過了,那王貴生確實是腿磕壞了。”穗穗說道。
村支書有些古怪的看著自己的閨女,他閨女他知道,這幫鄉下的泥腿子可是入不了她的眼的,今兒個怎麼會去看王貴生那小子。
“爹,你彆看王貴生現在是個小農民,可他聰明,腦子好使。當年要不是您不肯出錢讓他上完學,他現在指不定連碩士博士都念出來了。”穗穗說道。
“呸,我憑什麼要幫那臭小子。”村支書一臉不屑的說道。
“爹!您要是供他上學,他念書出來了能不念您的好?能不幫您?說不定現在村長都是您的了。”穗穗一臉無奈的說道。
村支書眯起眼睛說,“你是說,要解眼前這困局還要從這小子下手?”
“我就是這個意思。咱們村裡那幫泥腿子能翻出什麼浪?還不是爹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可王貴生不一樣,我還挺村裡人說他搞什麼發明呢,要是真發明成功了,那可是日進鬥金的買賣。”
村支書越聽越覺得自己閨女說的有道理,又摸出一顆煙點上,開始思考穗穗說的事情的可能性。
看著村支書思考的模樣,穗穗知道自己的話,自己爹是聽進去了。
“可是你也說了,他那時候輟學,求到我這兒了,我也沒幫著一把,現在咱們冒然是去示好,他那麼精明會看不出來?”村支書偏著頭看著穗穗說道。
“爹,你知道王貴生出了他的發明最看重的是什麼嗎?”穗穗問道。
村支書想了半天,搖了搖頭。
“是他那大姑姑。”穗穗真的是有些疑惑了,就憑著這樣的謀算自己的爹是怎麼當上村支書的,還當了這麼多年。
“你是說要想拿捏住王貴生,要從他大姑姑下手。”村支書又眯起眼睛,嘴裡吞吐著煙霧。
“他爹媽去的早,全憑他大姑姑一個人操持,他大姑姑又不能生育,到現在了也沒尋個人家。要是能解決這件事兒,還怕王貴生不聽話嗎?”穗穗說道。
“閨女啊,這事兒哪兒那麼容易就成了?要是真這麼容易,她會到現在還沒嫁出去?況且你以為你爹是個村支書就連說婆家這種事兒也能管了?要是能管,你爹還用跑那麼老遠的去買個兒媳婦回來?”
“爹,我那幼兒園還缺人呢,要是答應了能去我那兒上班,你猜有多少人得排著隊的去?”穗穗說道。
見村支書不答話,穗穗繼續說道,“他們這幫泥腿子,見過什麼世麵,給王貴生大姑姑找個婆家,再給我大哥找個媳婦,這事兒不就成了嗎?正好您辦五十大壽,把消息遞出去,還怕沒人來嗎?”
村支書還是有些猶豫,自己閨女那缺人手的事兒,他知道,還準備用這個再往上爬爬呢,現在要用這名額去換兩門親事,他有點算不明白賬了。
“哎,爹,你好好考慮考慮吧。我幼兒園還有事,就先回去了,媽要是病的厲害,你就讓人給送城裡,我帶她看病。您把我大哥看好了,這要是讓人給套了麻袋可怎麼好。反正離您辦五十大壽還有一段時間,您好好考慮考慮,您辦壽我再回來。”
說完,穗穗略微收拾了下,背著自己的小包走了。
村長一言不發的坐在八仙桌前麵一根接一根的抽著煙。
說這穗穗背著小包,踩著高跟鞋往村外走,正巧碰見了村長家的兒子陳玉田。
“呦,這不是穗穗嗎?”陳玉田咧著嘴,笑的一臉猥瑣。
村支書家的穗穗,不僅長得不錯,還是城裡的大學生,還自己開了一家幼兒園,可謂在村裡家喻戶曉,沒有單身小青年不惦記的。
穗穗臉上閃過一絲厭惡,但很快就掩了過去,衝著他笑了笑,
“這不是玉田哥嗎?怎麼也有空回村來看看?”
說道這個,陳玉田不禁黑了臉,那天他喝得人事不省,雇來的那個叫蜜蜜的女人早就撒丫子撩了,等他醒來的時候竟然還在飯店的包間裡頭,一時間怎麼也回不過神兒來。怎麼自己會睡在這兒了。
揉了揉疼的快炸開的腦袋,起身往外走去,還沒走到門口,就聽見老板娘嚷嚷,
“呦,老板,您醒了?您看,把賬結了吧?”
陳玉田一臉茫然,怎麼他叫來的人都走了把他扔在這兒不說,連賬都沒結?
陳玉田想往外闖,可昨兒他那副做派得罪了不少人,在這附近乾活兒的人賣老板娘個麵子,也為了給自己出口氣,竟然幫著老板娘堵門要賬。
陳玉田一看沒辦法了,開始掏兜,可是掏來掏去,就不到二百塊錢,還都是些零零碎碎的。
“老板,這可還差的多呢。您打個電話讓您朋友給你送來吧。”老板娘說道。
陳玉田看著守在門口虎視眈眈的一群人,沒辦法抓起櫃台上的電話打了起來。可是他們是鄉下能有幾部電話?沒辦法最後還是打給自己當村長的爹,他爹丟不起那人,叫人送錢把他贖了回去。
陳玉田剛走到門口,看著自己換來的白色桑塔納被人刮的麵目全非,差點暈死過去。
“誰他媽動老子的車!”
還沒等他吼出第二句,就看一個渾身腱子肉,逛著膀子露出一身紋身的高壯男人走了出來。
“這破車是你的啊?來來!我瞧瞧,你是敢剁手還是敢怎麼招。”說話間,他身後又閃出幾個人來,同樣是一身紋身,看起來都很不好惹的樣子。
陳玉田在城裡見過這號人,所以大氣也不敢出,灰溜溜的開著車回去了。還沒等他找蜜蜜算賬,村裡就傳開了,他根本沒掙到錢,都是裝逼的。
穗穗看著陳玉田愣神,臉上一會青一會兒白的,挑了挑眉毛,又叫了他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