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搖搖晃晃的走了一路,一轉眼就快要到萬光寺了。萬光寺建造在郊外秦山的山腳下,環境十分的優美,地理位置可以說是非常好了。
萬光寺能夠舉國聞名,不但是它以靈驗著稱,而且它位於天子腳下的秦山的山下,這個地理位置可以說是十分優越。而且金國人十分崇尚佛教,逢事就喜歡燒香拜佛,因此寺廟十分受歡迎。
不知道怎麼搞的,馬車突然抖了一下,蔣筠瑤一個不留神,沒有坐穩,就直接從位子上栽了下來。不過,幸好洛霆開眼疾手快,一下子弓步上前扶住了蔣筠瑤,讓她又穩穩的坐到了座位上。
蔣筠瑤受到了驚嚇,心有餘悸的望著洛霆開,洛霆開的眼睛裡充滿了緊張和擔心,抓著她的手也不肯放開,“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蔣筠瑤被洛霆開灼熱的動作弄得有些難為情,便推開他,彆扭的理一理頭發,說:“我沒事。”
洛霆開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知道蔣筠瑤不想他對她做什麼親密的動作,他也覺得尷尬。為了給蔣筠瑤,也給自己一個台階下,就大聲的嗬斥車夫:“你乾什麼吃的?怎麼趕個馬車都這麼不穩!”
車夫被洛霆開訓斥的心驚膽戰,不停的向他道歉,說是不會再發生什麼意外了!
又過了不多久,馬車穩穩的停了下來,目的地到了。
洛霆開先下了車子,然後細心的牽著蔣筠瑤下車。
這裡的風景特彆美,空氣也十分清新,到處綠意盎然。樹木繁盛,寬敞的路兩邊是好大茂密的楊樹,今日太陽十分好,路麵上被映出斑駁一片。前麵一百米處就是萬光寺的大門,可以看到偶爾有幾個人從裡麵出來,臉上都帶著笑容。
“那裡就是萬光寺了,瑤兒,咱們過去吧。”洛霆開指著萬光寺說,蔣筠瑤點了點頭,兩個就一並過去。
他們剛走到寺廟門口,正想感歎著萬光寺的高端大氣,正好有一對夫妻從裡麵走出來,手裡拿著一個黃色的香包,有說有笑的和洛霆開他們擦肩而過,想必是求得了高僧的指點。
兩個人剛一邁進大門,守門的兩個小僧就對他們福了福身,歡迎他們的到來。
萬光寺裡麵的人還是比較多的,果然,有名的寺廟的香火就是旺盛。
蔣筠瑤默默的往佛堂走去,佛堂裡傳出此起彼伏的念經聲,在外麵很遠就可以聽到。佛堂的中間跪了很多的人,有男人也有女人,他們跪在地上雙手合十,閉著眼睛,對著佛祖虔誠的祈禱。
洛霆開跟著蔣筠瑤走進了佛堂,像他這種冷漠的人是沒有什麼信仰的,所以他根本就不信什麼佛祖,不信他可以給他們帶來任何福音,他隻相信事在人為,人定勝天。所以,他以前從來沒有進過佛堂,如果不是蔣筠瑤的話,他可能這輩子都不會來這種地方。
蔣筠瑤在人群的後麵靜靜的跪下了,和那些人一樣,她合上手掌虔誠的祈禱,像佛祖許願。她在心裡把五年前的事和這五年裡麵的事都跟佛祖說了一遍,她對佛祖說她活的十分痛苦,夾在洛霆開和仇恨之間煎熬這,她不知道要怎麼抉擇,要怎麼做才可以讓她舒服一點。
她一直都恨洛霆開,可是這些年洛霆開對她太好了,好的她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恨不起來他了,有時候她甚至不願意回憶起那些血腥的記憶。
她也曾經問過,為什麼她和洛霆開之間要隔著仇恨,隔著血流成河,隔著這麼遙遠的距離,為什麼彆的女人都可以那麼如願以償的得到幸福,可是她卻這麼難?
她的這輩子都耗在了洛霆開的身上了,她想象一個平凡女子一樣愛,可是她又做不到。
佛祖,如果你可以聽到的心聲,你可否為我指點股津?
洛霆開看著安靜的祈禱的蔣筠瑤,他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不知道是不是和他有關,不知道她是不是想起了五年前的事,不知道是不是在痛恨他……想著想著,他默默的歎氣。
他抬頭看了看眼前高大的金身佛像,他頭一回對他肅然起敬,他默默的閉上了眼睛,開始祈禱:佛祖,如果你真的那麼神奇,那麼靈驗,那麼求求你,幫我減少瑤兒的不安和煩惱,減少她對我的仇恨,為此我甘願少活十年!
不過多會兒,蔣筠瑤起身,去了隔壁禪房,向大師求了一簽,簽上麵的文字她看不明白,就轉到了大師的手裡。
大師拿到手裡,仔細端詳了幾秒鐘,又看了看蔣筠瑤,道:“女施主,此簽為中上簽。”
“小女子不太理解,懇請大師指點。”蔣筠瑤禮貌的說,作為門外漢,她也實在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大師是一個四十多歲的高僧,一臉看破一切的樣子,看了看蔣筠瑤又看了看旁邊站著等著的洛霆開,開口道:“簽上所說,女施主為情所困,準確的說乃是愛恨情仇,再準確說是在愛與恨之中夾著,進退不是。”
蔣筠瑤大吃一驚,沒有想到大師竟然算得這麼準,她幾乎不敢相信。而與此同時,洛霆開也同樣吃驚,他吃驚的大師口中的“愛”與“恨”,恨自然不用說,他是知道,可是大師說愛?瑤兒愛他?他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
“大師果然是得道高僧,竟然算得這麼準,那麼,此簽可有解嗎?”蔣筠瑤誠懇的問大師,她想要有一個人給她指點迷津了,她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情字最難解。”大師歎了口氣,又搖了搖頭,“你且把眼鏡閉上。”
蔣筠瑤雖然不知道大師這樣做是什麼意思,但是她還是老老實實的把眼睛給閉上了。
“女施主,你現在不要刻意想任何東西,隻閉著眼睛,讓你的腦子自然而然的浮現一些東西。”大師略帶玄機的說。
洛霆開在一邊靜靜的看著,他很好奇蔣筠瑤現在腦子裡麵都是什麼。
一會兒,大師又說:“怎麼樣?女施主,你現在腦子裡麵想的是什麼?你不用說出來,自己知道就好。”
蔣筠瑤張開眼睛,有些迷惑的看著大師,不知道大師這是什麼意思。
“人在沒有刻意給予自己暗示和壓力的時候,腦子裡想象的東西就是內心的真實寫照。”大師說,“人如何能夠過得快樂,便是遵從內心的想法,隨心所欲即是快樂。”
蔣筠瑤認真的聽大師解簽,跪在地上若有所思了一會兒,她聽明白了也想明白了,便起身與大師道謝離開了。
出了門,洛霆開終究是按耐不住,問:“瑤兒,方才大師所說可都是真的?你心裡是如何想的?”
“什麼真的假的?”蔣筠瑤不是不知道洛霆開問的是什麼,她隻不過是不願意正麵回答,因為她還有點恍惚,千頭萬緒沒有理清楚。
洛霆開著急的抓住了蔣筠瑤的雙手,急切的問:“瑤兒,求求你不要再急我了,方才大師說‘愛’?你沒有反駁,證明你是愛我的?對不對?你說話,告訴我是不是。”
蔣筠瑤還是把手抽了回來,轉頭看了看周圍,正經道:“這裡是寺廟,談那些情愛不合適。”說完,轉身就往外麵走。
這模棱兩可的回答可把洛霆開急壞了,快速的跟上去,寸步不離的跟著蔣筠瑤,等著對方給出回應。
出了萬光寺,蔣筠瑤和洛霆開先後上了馬車,上了馬車以後,蔣筠瑤就開始閉目養神,並沒有打算說話。洛霆開看著乾著急,可又不想打攪蔣筠瑤休息。
嘴巴上沒有說話打攪蔣筠瑤,但是身體已經不老實了,不知不覺就挪到了蔣筠瑤的旁邊,用手把蔣筠瑤的腦袋偏過來,放到他的肩頭上,說:“若是累了想睡,就靠在我肩膀上睡吧。”
蔣筠瑤這一次沒有拒絕,洛霆開笑了,仿佛不用回答,他已經知道答案了。
馬車不知道搖晃了多久,車裡兩個人安靜的剛好,蔣筠瑤突然說話,“洛霆開,我感覺我有罪,我們都有罪,是罪人。”
蔣筠瑤說的很嚴重,洛霆開緊張的扶住她的肩膀,望著她的眸子說:“不,瑤兒,你沒罪,我也沒罪,我們都沒有,我們隻是在追求自己的幸福,這是每個人都擁有的權利,我們憑什麼就有罪了?”
“可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兩個和平凡人不一樣。”蔣筠瑤瞳孔灰暗,“你是金國的八王爺,叱詫風雲馳騁沙場的八王爺,而我呢?我不僅僅是八王妃,我還是蔣筠瑤,是槨國的長公主,是亡國公主。你和我,隔的不是一個執子之手,而是一個國家,無數條性命。你想過嗎?”
洛霆開有一瞬間慚愧,低下了頭,“我知道,正是知道,所以我加倍的對你好,拚命的對你好,想要彌補對你的傷害,也為我自己贖罪。”
“你後悔過嗎?”蔣筠瑤問。
“有過,但是不後悔。”洛霆開老實的說,“因為若果當初我沒有那樣做,我就不會遇見你,就不會遇見那個可以讓我一輩子牽掛的女人。”
“那你想過若是當初你沒有那麼做,我現在會過得很好,高枕無憂,會少很多的痛苦?”蔣筠瑤的話平平淡淡,卻字字紮心,一字字都好像是嚴厲的質問。
洛霆開望著蔣筠瑤冷淡的眼睛,心裡冰涼。
原來,在大師麵前蔣筠瑤腦子裡麵浮現的還是他的罪過,她還是恨他。
“瑤兒,我除了對不起,真的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了,因為如今什麼都改變不了了,我隻求有一天你可以原諒我,我可以等,等多久都沒事。”洛霆開認真的凝視著蔣筠瑤。
蔣筠瑤望著洛霆開的眼睛,有一分的歡喜。
其實,當時閉上眼睛時候,她腦子裡第一個想到的是洛霆開,五年前的事隨後居上,她深知她沒有辦法忘記那些事,即便她對他已經產生了另一種感情,她一直不敢承認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