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東大陸,共分六境,有華境,靈境,普境,幽境,南境,北境,突境,冥境。且看那華境,中原之地,地處平坦,平原為居,而四周疆壤,多山圍抱,東北兩麵更是環水而處,儘是汪洋,正是依山傍水之靈地。而華境西邊境疆處有一名山,喚作無儘雪山,此山常年降雪,雪融而彙成‘綿雪江’,直流儘至南境與華境交接處。
遙雨城, 位於綿雪江南邊,與山陽城,慕容城,躍魚城各占南境綿雪江邊一隅,合稱“江南”。此處依山傍水,又夾在司命神霄與煙雲閣之間,可說得上是人傑地靈,民稠物穰,曆來就多出文人才子,加上這裡地處江邊,群嶽圍繞,常年多雨,所以才會有“遙雨城”一名。若說這是人間天堂,還真不假,你看它,南山幽幽,氣慍溪潺,鳶迷魚安。要說這遙雨城,便不得不說這辰宮世家,這辰宮世家當今家主複姓辰宮,單名博,家族素來習武修道,不過,此辰宮世家卻出了一個怪人,這人從小就不喜歡武道之術,酷愛潑墨撥弦賣弄風雅,人家才子都是風度翩翩,可是這人,說他是敗類也不為過。
“辰宮炎,你彆欺人太甚!”一書生打扮,手執白扇,卻又全身像個落湯雞一般的男子此時正被圍於眾人之間,憤然怒道。
“哎喲,欺你就怎麼的(di)?我就愛欺你如何?”說這話的正是那被喚辰宮炎的人,這辰宮炎氣拋囂張,不可一世,手持青蕭,與身後數名同樣書生打扮的男子正嘻戲眼前這全身濕淋淋的書生,而這書生全身濕透,正是拜這位辰宮炎所賜。
“辰宮炎,你辰宮世家在遙雨城的確能呼風喚雨,可是我彭永吉也不是這山野下人,你今日這般對我,我定告訴我那舅舅,我山陽彭家定也不讓你好過!”這彭永吉憤然撥弄著胸前濕透的衣物,兩眼似是要蹦出火來,若是真火,恐怕這辰宮炎此時連灰也找不著了。
“咦咦咦,就他這鳥樣,還敢如此大言不慚”。
“就是就是,你也不看人家辰宮公子,好歹也是江南四大才子之首,他這居末的小子還敢在人家辰宮公子麵前大放厥辭,當真不知羞恥”。眾人紛紛起哄道。
此時辰宮炎揚眉得意,輕拍玉蕭,享受著這眾星捧月的滋味,輕蔑的瞄著這彭永吉,待眾人停話才接道:“我說彭永吉,論文嘛,你比不過我,論武嘛,你彭家也是位居其次,我真不知道你哪裡來的勇氣,我且再說一遍,這清風樓,我包下了,給你三息時間,馬上給我滾!”。
這彭永吉孤掌難鳴,這眼前這看著就討厭的人今日身邊帶著這麼多人,心裡尋思著,與其硬碰硬,還不如暫且忍耐,越王尚能臥薪嘗膽,我彭永吉又何尚不能,當下也不再與辰宮炎牽扯過多,怒然揮袖,往門口奔去。
見這羸弱書生離去,辰宮炎此刻心中大有暢懷之意,當下迎手對在場大夥道:“諸位,今日難得高興,爾等當儘情歡快,這清風樓我既包下,咱不醉不休!不過,這清花樓的頭牌螢螢姑娘,可彆跟我爭!否則我跟誰急!”。
眾人聞言,起哄大笑,隨即相擁著尋位而過,或歡歌,或酗酒,或調情,應有儘有。
月已中天,湖麵映著寒影,清風徐來,在這千燈萬柳之下,繁華不儘。這眾人歡樂至晚,皆和衣趴桌而眠,囈語聲重,唯獨這辰宮炎,躡手躡腳,摸著雕欄左支右拙的登上樓梯往上邊一甚是華麗的房間爬去,不一會便破門而入。滿身酒氣,臉紅耳赤,訥訥低語地走將房內,便看見這燈火通明,紅帳羅紗,千紫萬紅,還有一女子靜坐妝奩塗胭抹脂,這便是清花樓頭牌聶螢螢了。
“怎麼,你辰宮大公子又來找我這小女子秉燭夜談來著?”聶螢螢似怒似嗔道。
這辰宮炎一怔,當下尷尬道:“螢螢,你怎麼可以這樣說你相公來著,好歹我也與你同眠共枕無數夜晚,怎麼也要溫柔著點嘛”,說完便打了個膈。
這聶螢螢呸的一聲說道“哼,誰與你相公來著,這世人都知你辰宮大公子常來光顧 我這煙月風塵女子,要是他們知道你辰宮大公子與我是相敬如賓促膝夜談,怕是會笑掉他們大牙,敲破腦袋也想不著你這風流才子原來這般地沒用”。
“好拉好拉,今夜歡喜,喝過頭了,頭暈腦脹的,便不與你多說,來來來,你睡床上,我睡地下,就這樣了....呼...”。這話都還沒有說完,這辰宮炎便倒在地上,隻聞得聶螢螢一聲歎息,牽起一席棉被給他蓋了蓋,便吹熄燭火。
昱日清晨,初夏並非灼熱,清風夾雜著暗香娓娓徐來,正是那驚了幼蟬,促了尖荷,好不美麗。此時這聶螢螢房中傳來一陣“啊”的驚叫聲,正是這辰宮炎所喊,此時隻見他手忙腳亂的爬起,踉蹌而立,慌忙理了理衣服,正欲奪門而去,這聶螢螢被他一聲叫驚了來,見他驚慌失措的離開,便問了一聲:“誒,你要去哪裡呀?我吩咐了下人打來曖水給你洗臉呢!”。
這辰宮炎頭也不回,急忙道:“多謝,不用拉,我約了李元他們,先不跟你說了”說完便一溜煙跑將出去。
遙雨城大街之上,忽然前方一陣騷動,一群人正追趕著大漢,隻見雞飛狗跳的,隔壁攤檔的貨物都給這一行人掀翻,眾人是敢怒不敢言。
“他nainai個球的,你給我跑啊,你倒是起來再跑啊!”一綠袍青年持手上的扇子使勁地敲了敲攤在地上那名大漢的腦袋,臉有怒容高喊道。
“你這混球,當真活得不耐煩了,也不看你惹的是誰,睜開你的狗眼看看這是誰?”另一名白衣少年拽著這大漢的衣服,往人群裡指了指。
人群中有一少年,白衫長發,儒雅翩翩,麵帶微笑,手持青玉長蕭,被眾人擁簇著,像是眾星捧月一般。
這大漢滿臉恐懼的瞪大雙眼,看著前方這似笑非笑的白衫少年緩緩而來,馬上跪著行至這白衫少年腳上,頭重重的點地道:“世子饒命,世子饒命呀,小的要是知道是您老人家,打死也不敢碰你一根寒毛”。
眾人一看他這副窩囊樣,紛紛嘲笑,都往這白衫少年望去,剛才那持扇的綠袍青年此時已走了過來,交手對白衫少年問道:“辰宮兄,你看如何處理這隻笨豬?”。
這白衫少年摸了摸鼻子,又想了想,支吾半天才道:“李元兄果然形容貼切,居然敢訛我,還想揍我?想是我辰宮炎是泥捏的不成,你這頭笨豬,也不看你爺爺我是誰,來人啊,把他給我找個豬圈,丟了進去,要是他給我爬出來,給我打斷他雙腿,再把他那啥啥啥切了,讓他做個沒種的豬,哈哈”。
這辰宮炎話一出,眾人都吸了口冷氣,敢情不能得罪這爺啊,否則怎麼死都不知道。隻見兩人走了出來,拖著這大漢往外走,此時這名大漢如釋重負,捏了把汗,對他來說,丟在豬圈的懲罰,已是是老天給他的最大恩賜了,他很清楚眼前這位辰宮世子是一個什麼樣的角。
“嘿嘿,我說辰宮炎,怎麼這麼巧?怎麼,又在這裡欺負弱小哈?有本事你跑去這遙雨城最大的那位城主家去野去呀,欺負良民算得了什麼,哼”。
前方來了一群人,個個搖首擺尾的,氣焰囂張之極,一眾人等都怒目而視,帶頭的正是剛才說話的青年。此人名叫許飛,人稱許老鱉,正是遙雨城中第二大世家許庭叢第三兒子,所以也有人叫他許老三。這許庭叢是遙雨城許家的家主,此人脾氣火爆,而且非常護短,原本這許家以前不過是一個小勢力,在眾大世家的打壓下本來快要淹沒了,結果出了這許庭叢這麼一個變態,自小天資聰穎,且殘忍暴力,最擅長控火之術,敗於他手上的,都被燒得體無完膚,沒有一個活得過明天,正是因為如此,這許家也漸露頭角,擠身在遙雨城大家之中排行第三,與遙雨城第一的城主司馬騰,第二的辰宮博合稱遙雨三巨。狐假虎威,便是這許老三的本性。
辰宮炎這邊眾人看前這對頭來了,心中都一把火,深知這許老三不敢挑戰辰宮炎,所以就搬出了城主這麼一座山過來,意圖打壓這辰宮炎,實際上也是借此來打這辰宮世家辰宮博的臉,想必,這麼一手,定是出自這許老三他那狡猾的爹。
“許老三,怎麼,還嫌上次給的得不夠?故意來找打是嗎?若不是上次你爹出手,怕是你這條小命,就呼的一下,沒了”辰宮炎拍了拍青玉長蕭,往前幾步,悠哉道。
辰宮炎身後眾人一聽,都捧腹哈哈大道,聽得這許老三吹鼻子瞪眼的,一股想上前掐死這辰宮炎的衝動,隻是上次給打得豬頭一般,不敢妄動。指了指辰宮炎道:“你你你,好你個辰宮炎,你給我記住”。
辰宮炎大笑道:“來來回回就是這句話,我聽得耳邊都起繭了,滾回你的籠子裡”。
許老三一聽,這肺都快要爆炸,君子報仇十年未晚,辰宮炎,你給我等著,定要你死得好慘。當下冷哼一聲,領著眾人離開。
“子晨兄,這般美好天氣,怎可不暢快痛遊一番,眾人說是吧?”辰宮炎心情大好。
“世子,你忘了?這北校場不是有五年一會的玄法鬥會嗎?這時候怕是開打了吧,現在趕過去還來得及”這名叫子晨的少年望了望天,指了指北方方向道。
辰宮炎想也沒有想,不耐煩的道:“不去不去,最討厭的就是這道道道的,我那父親整天就逼我學這道那道,煩都煩死人了,你們是嫌我不夠煩是吧”。
李元笑了笑,走了幾步,拍了拍扇麵,道:“這你就有所不知了辰宮兄,這整日修道對於我們這些吃腦的才子來說,雖說也不屑一顧,但是你想啊,這道法使將出來,那個炫啊,比你放煙花還要好看,再說,這台上的人出血了,那是看得大夥心中澎湃啊,大夥說是不是”。
眾人一聽,紛紛讚同。
辰宮炎倏地跺了跺腳,“妙呀妙,他越是打得激烈,這就越好看啊。你看他們流血的時候......”這說著說著就作了個舔唇的表情出來。
不知在人群中哪個說了聲“那趕緊走唄,晚了就錯過精彩了”,眾人一窩蜂般的就朝北校場趕去。
這從出發地到北校場,也不算遠,走了一盞茶的時間便到了。北校場中人山人海,噓聲吆喝聲不斷,但是不知誰大叫一聲“辰宮公子到,趕緊讓開!”,這人海中便嘩喇一聲讓出一條通道,不過,也聽到竅竅私語,說著“這什麼人啊,如此霸道,他當自己是城主大人啊”或者“快讓開吧,不然你怎麼死都不知道”諸如此類的話。辰宮炎也不放在心上,大搖大擺地在眾人擁護下走了上去,一腳踢開一個觀眾,一個二郎腿就坐了下來,身後眾人才是霸道占位,惹得評委席上的各評委都緊皺眉頭。
“下一位,玉山門的郝連忠義對雲家雲無雙!”。
又一場開始了,隻見一人舉牌在鬥場中央大喊出賽者姓名,然後迅這速退到場外,便見兩人走了上場,這滿臉髯須手持大鋼刀的壯漢便是郝連忠義,而正對麵的手持金槍,衣袂飄飄的少年就是那雲無雙,這兩人都是經過幾輪決鬥堅持下來的,能力並非一般修道者,二人擊了擊拳,退了幾步,鐘聲一響,各自搶出絕活。
台下的辰宮炎看得皺眉,心想,這看彆人使用道法又如此威武,自己使用道法,真是把自己也惡心到了,這人與人之間的差彆怎麼就這麼大。
“辰宮兄,你說這台上二人誰勝算大點?”子晨道。
“這才剛開場,你便忍不住要看誰贏,是不是想來一把啊?”李元搖扇笑道,眼中淨是戲弄之色。
“這說到賭啊,怎麼可以少得了我呢?我賭這雲家小子”辰宮炎從懷中掏出一大遝銀票,啪的一聲壓在子晨右手邊的石桌上。
“我押郝連忠義!”。
“我也押郝連忠義!”。
“不,我押雲無雙,天下無雙!”。
同行的眾人紛紛搶著下注,不一會這石桌上一大遝銀票有一茶杯高。
蹦地一聲,把下注的眾人嚇了一跳,立馬轉頭注目場上兩人,看到那場麵,忍不住咦了一聲,隻見這雲無雙懸在半空,揚槍指著郝連忠義,數萬重槍影密密點點,要把郝連忠義戳個蜂窩。這郝連忠義也不賴,持著似有千斤重的大鋼刀,朝空中的雲無雙向上撩起,隻見場地上煙塵滾滾,地麵寸寸破裂,一柄虛化的巨型大刀,從地麵裂開處朝雲無雙劈了過去,槍影與巨刀相撞,一陣爆炸,能量向四周擴散,郝連忠義一驚,橫刀格擋,硬是給這能量震退了幾步,連連後退,雙腿把地麵都踩塌,沒入了地底。這雲無雙便是不幸拉,這人在半空沒有支點,愣是給這氣波撞了過來,在半空噴了大口血,便像脫了線的風箏飛出場外,直直掉落地上人事不醒,一場戰鬥就這樣結束了。
“我......我說這雲無雙怎麼搞的,沒事飛這麼高乾嘛,沒聽說過飛得越高摔得越傷嗎,你看,這不是應驗了嗎,還害得我白白輸了這麼多的錢”辰宮炎一見雲無雙敗陣,氣得鼻孔生煙。
“辰宮兄,彆這麼氣嘛,這不是還有其它場嗎,這次一定能連本帶利贏回來”子晨數了數手中的鈔票,心情大好,這兩拳三腳的,郝連忠義便給自己贏了這麼多錢,這可以吃很多花酒了。
“辰宮兄,彆氣彆氣,氣壞身子就不好了,這不,我也不是跟你一樣押這雲無雙小子嗎,來來來,咱倆交流下感情,下場再來個大的,讓他子晨兄輸得連褲子都給脫了”這李元極會說話,不僅惹得眾人發笑,連辰宮炎的心情都隨之好了起來。
“咦,各位,看看看,那不是城主大人嗎,喲,他身邊那人是誰啊?他奶奶的,天仙一般啊”旁邊一人這話還沒說完,便給李元重重敲了下腦袋,李元怒道:“你這個蠢驢,找死啊,你也不看看你在說誰,城主大人耶,要是他老人家聽到了,一個巴掌過來,你這條小命就算是交代了”。
“李元兄,你還彆說,這妞還真是漂亮”子晨的話直接讓李元暈倒。
辰宮炎往子晨指的方向看去,遠遠看得一女子,她一襲粉色輕紗若隱若現的肌膚白皙如雪,嫩唇微張,笑靨如花,靜如清池,動若漣漪,狠狠地敲了敲他這久寂的心,一股衝動湧上心頭,撥開眾人,往女子方向走去。李元與子晨麵麵相覷,也緊隨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