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四人沒敢在煉妖蛟的地盤多做停留,收拾妥當以後,便急速的回到所住的客棧。按照預先約定,將煉妖蛟頭上的鱗片交給了上官義的朋友。上官義的朋友也不含糊,放下手中的活計,便直奔雇主而去。
五千兩銀子,對於過去的辰宮炎而言,隻能夠打一頓牙祭而已。但是對於現在的辰宮炎而言,這卻意味著他可以補足水珠、土珠和火珠。隻是離晚上的開寶競拍還有一段時間,四人商議後決定先將煉妖蛟的身體處理掉。
四人之中上官義和上官可可是上官家族未來的主人,自然從未接觸過買賣事宜。而南月冷身份成謎,隻不過那冷冰冰的麵孔,估計也招不來什麼客人。至於辰宮炎,雖然家道中落,然曾經也不過是一個遊手好閒的公子哥兒,自然更是不曉得如何進行買賣。
所以四個人圍坐在桌前,對著那巨大的煉妖蛟龍發愁。這個時候上官義的朋友正好取了賞金回來,將五千兩銀子交付四個人之後,麵帶不解的問道:“人家領了賞錢都是歡天喜地,恨不得立即去花天酒地。你們可倒好為何不見錢眼開,反而一臉愁容?”
“你這就是有所不知了,來到了外麵才發覺自己真的是一個不通事務的笨蛋。就拿眼前這條煉妖蛟來說,明明可以拿來換取錢財的,可是我們幾個人沒有一個擅長此道的。每日修道修身,竟然忘卻了基本的生活常識了。”上官義無意抱怨,隻是話語間還是有些許不滿。
上官義的朋友聞言,嗬嗬笑出聲來。他一掌拍在上官義肩上笑著道:“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這點兒你可不要忘記。每一個人都有每一個人的活法,一個人不可能麵麵俱到的。像你們這些 有慧根有本事的人,自然要做大事。這等買賣往來還是交給我們這些凡人來做就好。”
“啊,我怎麼糊塗了。確實你可是個中裡手,這種事情不找你幫忙,還能夠找誰。朋友,勞駕你幫我們把這個煉妖蛟買了吧。薪資按照百分之五抽成如何?”上官義猛拍腦門,若有所悟的道。
上官義的朋友聞言哈哈大笑,君子愛錢取之有道。他還沒有到向朋友榨取錢財的地步。於是他搖了搖頭道:“給我薪資的話,這個忙我就不幫了。如果你賣給我一個人情的話,我倒是很樂意免費去做。怎麼樣,這兩條兒你選哪一個走。”
“好兄弟,雖然你給了我兩條路,可是我已經彆無他選了不是嗎。好兄弟,哥哥這次我欠你不少人情,以後但凡有用得到的地方儘管開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上官義激動的道,這樣的朋友,千金不換。
上官義的朋友聞言,拍了拍上官義的臂膀,爾後從腰間抽出一把小刀,細細的將煉妖蛟按照部分分割。最後命人取來一個巨大的木質案板,爾後將煉妖蛟放於其上,抬了出去。上官義的朋友忙完這些,回頭對著上官義道:“我和你們不一樣, 我不過是一個買賣人。不會遇到什麼刀山火海,你們呀好好的活著,就是對我最大的報答了。我先去忙了,在晚上開寶競拍大會以前,絕對能夠把銀子交到各位手上。”
上官義和其餘三個人皆拱手表示謝意。望著上官義朋友遠去的身影,上官義不由得想起自家那位未婚妻來。自己出事之前,那個人對自己濃情蜜意恨不得時時刻刻黏在一起。等到自己家道中落,那個人卻一心想要悔婚。趨炎附勢的人,若是一個真小人便也罷了,偏偏此人一副我為你著想的高尚麵貌,真的是讓人甚為不恥。
時間一分一秒從我們指尖溜走,想要伸手去抓些什麼,卻最終什麼都抓不住。四個人剛剛從和煉妖蛟打鬥完畢,不覺都有些身體疲憊,於是唯有埋頭趴在桌子上和衣而睡,躲入夢鄉當做一切從未發生。隻是即使在夢中,塵俗之事也並非如此容易拋下,這不睡在床榻上的四個人除卻上官可可一臉甜笑以外,每一個人都緊縮著眉頭,似乎夢見了他們生平最為抗拒的事情。
夢中的辰宮炎一身泥水,雙眼布滿血絲,發亂衣殘,早已沒有了昔日那個翩翩瀟灑的四大才子的模樣。這時的他體力已是強弩之末,神經又繃得分外緊張,如同過街老鼠一般,警惕的望著外麵。
身邊自己的妹妹不停的說著夢話,身體也火熱的可怕。以往這個場麵總會有大人前來處理,而今能夠做主的隻有他一個,隻有他一個人。腦海中時不時的浮現母親離開的眼神,那種決絕,那是不成功便成仁的眼神。
想到這裡,辰宮炎心中覺得越發堵塞。於是起身背起妹妹,便向訣彆的地方奔去。此時漫天紅光,夕陽如血。草叢之中不時有著蟲兒悲鳴,似乎在為誰哀悼。抬頭望望四周,讓人心膽俱裂的白魔眾人早已消失不見,唯有那刺鼻的血味,印證著這裡曾經發生什麼。
辰宮炎循著血味走去,最後止步在一棵古樹旁。辰宮炎低著頭,不敢抬頭看,眼淚卻止不住的流了下來。人生若是還有什麼值得悲哀的事情,大抵不過如此。保護不了親人,隻能夠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被彆人淩辱。
最終還是抬頭看了,一棵樹上,吊著兩具屍體,荒山野嶺之上,會是誰,又能夠是誰呢?兩具身體都不曾有人樣了,即使生前怎麼愛乾淨都比不得此刻的情形。他們二人中一個全身衣衫破爛,一隻手不知哪裡去了,另外一個,卻是.....全身赤裸,一身血印......
辰宮炎不想再看了,也不忍再看了。雖然沒有細細分辨,但是他知道,這兩人便是自己的父親辰宮博與母親蘇寧兒。辰宮炎胸口一堵幾欲昏厥過去,腦袋裡全然一片空白,看著這懷中昏沉的小妹,再看了看這吊著的父母,忽然覺得這上天太殘忍,對自己開了這麼一個玩笑,可是強忍著沒哭出聲,牙齒把唇都咬去一片,一手抱著辰宮婷婷,一手五指入肉,一片殷紅緩緩而流,心裡卻是歇斯底裡地怒叫著,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夢到這裡,辰宮炎突然驚醒,擦了擦額頭的汗,看了看四周,茶杯中的茶水依舊冒著熱氣,看來不過是過來須臾時間。正想要起身走走,以解除噩夢的影響,卻發現坐在自己身旁的南月冷竟然痛哭的呻吟出聲,幾滴眼淚溢了出來。
辰宮炎有些許詫異,雖然曉得南月冷非同凡人,但是卻從來不曉得一個滿臉冷漠的女子會浮現出這樣的表情。也許這個女孩子也受過重創,所以才會一副對什麼都漠不關心的模樣。人海之中,沒有受過傷,沒有經曆過生離死彆的又有幾人?人之無奈,大抵也便如此。
此時的南月冷,再一次回到了她最討厭的地方。
霧靈山,終年霧氣環繞,似乎見不得陽光。這裡四周為濃密的森林,瘴氣濃厚,又暗無天日,所以外來者幾乎沒有。世人中也有很多人聽說過這個地方,知道這個地方是控靈師的聚集地,其他的便一概不知了。
霧靈山雖然與世隔絕,然後偶爾也有幾個不知死活的小狗賊貓衝進來,下場自然是身首異處,再也回不到他們來的那個地方。此刻朝陽初升,霧靈山的試英穀再一次變得熱鬨起來。一群身穿控靈師服裝的男男女女齊聚於此,按照他們的功力水平站成了一排。
在試英穀的中間,立有一塊兒泛有藍色光澤的銀色石碑。這個石碑是從遠古的祖上傳下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檢測控靈師的靈氣等級。每一個人有序的來此接掌檢驗,爾後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得意、有人懊惱的回來。
時間飛逝,轉眼就到了南月冷。南月冷的手掌中心已經被她掐出血來,身體也在禁不住的顫抖。雖然如此,她還是力圖用臉上的鎮定遮掩心中的焦慮。她在眾人視線的注視下,慢慢的將手掌貼在石碑上,爾後心臟提到了嗓子眼。
“南月宮主之女南月冷,靈氣五級。”石碑爆出這個話語來,南月冷的心才漸漸的回到了原位。要知道自從第一次接觸這個石碑自己被診斷為天生具有二級靈氣以後,彆人看自己的視線便有些不同了。
不少人認為自己的父親南月傲天給自己提前開了小灶,所以自己才會有這樣的表現。南月冷那個時候沒有說什麼,卻明白自己不能夠有一絲絲鬆懈。因為她是南月傲天的女兒,一旦比不上他人,關於她的流言蜚語將會更加難聽。
南月冷還沒有來得及歸位,周圍‘開小灶’的私語還沒有停息,石碑突然發出了紅光,像是無比憤怒一般。站在石碑旁的中年男性麵無表情的道:“石碑有命,南月冷必須重新檢測一次,請重新按掌。”
南月冷想要說些什麼,隻是看到父親的視線,便將所有的話押回肚子裡。慢慢的走進石碑,提心吊膽的再一次按上手掌。眼睛已經不懂得眨了,呼吸似乎也停止了,心臟已經從嗓子眼跑出讓人喘不過氣來。
南月冷覺得時間過了好久,仿佛有一個世紀之久。等了好些時候,那個石碑才再次朗然出聲:“南月宮主之女南月冷,靈氣一級,級彆低級。”聽完這句話,南月冷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信邪的繼續將自己的手掌按在石碑上,不過試了許多次,仍然逃不出這樣的結果。
到了最後,女孩兒的不可置信已經被木然所代替。或者現實讓她沒有拒絕這個結果的辦法。回頭望向坐在首位的父親,她的眼神中有著幾分歉然。雖然已經拚命了,已經努力了,結果卻石沉大海,沒有被任何人認可。
試英穀裡響起了一陣嘲笑的聲音,大家用著各種視線望著南月冷。憐憫、同情、默然、幸災樂禍、理應如此......人類所知的情緒都可以在這裡找到樣本。南月冷狠狠的吸了一口氣,發瘋似的扣緊了手掌中心......
“南月冷,南月冷。醒一醒,我請你喝酒,醒一醒。”看著南月冷如此辛苦,辰宮炎再也坐不住。於是急忙出手將南月冷喚醒,希望她能夠從夢魘中逃脫出來。這個世界上每一個人都有每一個人的故事,可是即使如此,我們也應該學會輕裝前行。
南月冷慢慢的醒來,有些虛弱的望了一眼辰宮炎。那種表情對於向來冷漠示人的南月冷而言,簡直讓人有些驚豔,甚至喚起了人的某種保護欲。南月冷卻沒有發覺這些,她清了清嗓子,爾後擦了擦臉道:“現在什麼時候了,我們滅洋錯過開寶競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