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傳話的不是上次的內侍,但是看穿著,地位也不低。內侍看了一眼幾位站的蘇家小姐,“哪位是蘇四小姐?”
蘇北心中暗驚,神色不變的上前一步,“臣女是!”
內侍看了蘇北一眼,心中亦是感到好奇,這位蘇四小姐也沒有什麼特彆之處,為何鳴音公主特意交代不要冒犯了這位呢?“四小姐,借一步說話!”說完,便走向一邊。
蘇北壓住心中的驚訝和忐忑,隨著內侍走到一邊。
在一柱子後麵站定,內侍轉過身來,從袖中拿出信封一樣的東西,遞給蘇北。
蘇北看著上邊寫的“蘇四小姐親啟”幾個字,沒有落款,伸手接過來,塞到了袖子裡。來人既然是皇後娘娘身邊的人,沒有道理會害她。
內侍又特意的提高了聲音,“蘇四小姐,皇後娘娘說了,四小姐生母懷有身孕不宜勞頓,這恩就不用謝了!”
“是!多謝皇後娘娘憐憫!”蘇北忙行禮稱是,一個姨娘,本就是不能進宮的,皇後娘娘這是明著買了她一個麵子,也隻在告訴這滿府各懷小心思的人,皇後娘娘照拂的人,誰要是動什麼不該有的小心思,可是要掂量掂量。
屋內大夫人的臉色果然難看的厲害,蘇晉剛說了梅姨娘的孩子養在她自己的身邊,這邊皇後娘娘竟也有些琢磨不明的意思。怎麼所有的好事全被這兩母女得了去。
送走了傳旨的內侍,蘇晉這才鬆了口氣。進宮謝恩不必彆的,一言一行可是都有人盯著的。想到這兒,蘇晉看向大夫人,“你進過宮,宮中的禮儀規矩你教教她們,還有,再讓繡房的人進府,給幾個丫頭每人做套新衣服,要端莊秀麗的!彆再皇後娘娘麵前失了禮儀。”
大夫人咽下心中的憤恨,宮中失儀,事情可大可小,小心些總是好的。因此大夫人雖然不滿,對於蘇晉的吩咐也得照辦,時間有些來不及,但是稍微的了解一些也是好的。
蘇北幾人惡補了一天的天宮中的禮儀規矩,在有大夫人陪著,有大夫人提點著蘇晉倒也是放心些。臨上車之前,蘇晉留下大夫人,“她們幾個除了傾城都是初次進宮,凡事你都提點著,一榮俱榮的道理不用我說你也應該知道,宮中皆是貴人,小心彆衝撞了誰!”
大夫人心中在是不高興,也不能對著蘇晉發出來,上次跟蘇晉吵架本想著讓他去蔣府接人的,結果蘇晉連一點意思都沒有表示。“妾身明白!”
趕車的婆子將車趕得不是很快,她們起的也早,倒是不用趕時間。大夫人和蘇傾城在一個車上,三個庶女在一輛車上。大夫人和蘇傾城倒是還好,蘇傾城也跟著大夫人去參見過宮宴。蘇北三都是第一次,緊張的坐在車上。
三人打扮的有些的隆重,皇後娘娘賞的東西都帶上,這一點上倒是很公平,都是一套頭麵。蘇玉瑾的是赤金打造的,蘇玉琴的則是金鑲玉,蘇北的是也是金鑲玉的,隻是較之蘇玉琴的更為的素淡清雅些。
馬車最終停在了宮門口,大夫人是三品的誥命夫人,平時也隻有在過年的時候去拜年,再有就是有宮宴的時候準許帶上家屬,大夫人才能進宮。
皇後娘娘考慮的倒是周到,吩咐了人在門口等著,大夫人帶著蘇北幾個下了馬車又乘了小轎,晃晃悠悠的不知道多久終於停下了。蘇北幾人下了轎子,抬眼便被這金碧輝煌的宮殿震得有些的暈乎。
蘇北最先定了定心神,皇宮之中,倒處威嚴聳立,一般人進來恐怕被嚇的話都不會說了。她們幾個是事先的做了心理準備,好不照樣的被鎮住了。
大夫人低聲一咳,將眾人的思緒喚回來。隨行大夫的宮女倒是沒有顯示出不耐,想必也是習慣了初次進宮之人才會有這樣的反映。
大夫人告了聲罪,隨著她來到了皇後娘娘的永安宮。
帶她們來的宮女已經告退,換成了永安宮的宮女。一行人隨著進入大殿,規規矩矩的不敢吭聲。
皇後娘娘在偏殿見得她們,一行人規規矩矩的行了大禮,皇後喊了起身賜坐之後,蘇北才敢悄悄的抬頭看向主座上的皇後娘娘。
皇後娘娘還不到四十歲的年紀,保養得宜的臉上一點也看不出歲月的痕跡,身材纖瘦,穿著一身大紅秀鳳凰的宮衣,頭上戴著象征皇後身份的鳳冠金釵。蘇北抬頭小心打量皇後娘娘的時候,正好皇後娘娘轉過頭來,和蘇北的視線對個正著。蘇北連忙震驚的低下頭,心跳的飛快,又有些惶恐,生怕因此會衝撞了皇後娘娘。
誰知皇後娘娘根本就沒有追究,跟著大夫人說著話。
皇後娘娘名為宋嫿,是安國公的長女,嫁給當時還是太子的皇上,後來生下了太子,安國公手握重兵,在當時的奪嫡之爭中沒少的出過力,皇上登基後,他便冊封了三皇子為太子。又重用了安國公一脈。
皇後看著坐在下首的蘇家的幾位小姐。嫡女蘇傾城美則美矣,但是容顏神情中多了份囂張,第一眼看過去還行,看多了也不覺得多好。大小姐蘇玉瑾生的不如蘇傾城,但是在她看來就是有股小家子氣。三小姐蘇玉琴氣質倒是有,就是有些的畏畏縮縮,還心思沉重的樣子。
她又多看了一眼蘇北,幾人之中,她也不是說很滿意蘇北,她也打聽過,蘇北以前的名聲可是不怎麼好。但是,想到前幾天自己女兒說的話,皇後娘娘便知道這是蘇北主動的示好。今日一見,她果然不像是傳聞中的那樣,心裡便直覺以為蘇北心思深沉。
她願交好,皇後自然不會反對。
皇後娘娘卻是想錯了,蘇北起初倒是沒有這方麵的意思,隻是就事論事而已。後來收到了賞賜這才想明白。
“這位就是四小姐吧?”皇後娘娘看著蘇北跟大夫人說道。
蘇北連忙的站起來向著皇後娘娘行了大禮。大夫人也站起身,“回娘娘,正是四丫頭,名喚蘇北,她年紀小,有什麼失禮之處還請娘娘見諒!”
皇後便點點頭,換了蘇北起身,又盯著蘇北手中的帕子,像是很感興趣的樣子,“我看你手中的帕子,花的樣式倒是有些新穎,現下裡倒是沒有這樣的花色。”
蘇北連忙呈上自己的帕子,皇後身邊的貼身宮女瑩枝便上前接過轉手遞給皇後。
皇後娘娘倒是很感興趣的拿在手中觀看。
“這是臣女自己閒來無事畫的花色,身百年的丫鬟給繡的,沒想到竟入了皇後娘娘的眼,是臣女的福氣!”
皇後娘娘點點頭,將帕子還給蘇北,“正好這幾日有人拿了幾個花色讓我選,都是平日常見的花色,沒有一點的新穎之意,正好今天你來了,便幫我畫上幾幅,我讓宮女拿下去繡成帕子!”
這本就是莫大的恩賜,蘇北點頭稱是,大夫人倒是叮囑了一句讓蘇北好好的畫。蘇北便在蘇傾城等人的羨慕的眼光中隨著宮女去了另外一件宮殿。
皇後娘娘又跟著大夫人說了會話,便稱身子乏了,讓大夫人等人跪安了,有說是等蘇北畫完之後她在派人送出宮去。大夫人連忙的稱謝,便領著蘇傾城幾人出了宮。
坐上馬車的那一刻,大夫人臉上的笑意便再也掛不住了。狠狠的扭著手中的帕子,有想到了蘇北,便將手中的帕子狠狠地一丟。
蘇傾城滿臉的嫉妒,憑什麼蘇北一個小小的庶女竟然能入了皇後娘娘的眼。她一個嫡女皇後娘娘都沒有理她,偏偏的去問一個庶女的話。蘇傾城頓時的氣紅了眼,“娘!不能就這麼算了!”
大夫人深呼一口氣,“回府再說!”便沉靜下來,不再說話,隻是臉色陰沉的不好看!
蘇北跟著帶路的宮女來到“永安宮”中的另一件偏殿,鳴音公主正坐在裡邊等著。帶路的宮女深施一禮便退了下去。蘇北上前見禮,卻被鳴音公主攔住,鳴音公主拉著蘇北的手,將她帶著做到凳子上。
“快免了那些的虛禮,可算是把你盼來了!”鳴音公主說的很是熱情,要不是蘇北知道這是兩人第二次見麵,怕是要以為兩人是相交多日的好友了。
鳴音公主拉著,蘇北沒有辦法掙脫開站起來行禮,隻好低頭倒著歉意的說道:“因著是皇後娘娘召見,總要按著禮數來!”
鳴音公主擺擺手,她就是知道,所以才求了母後頒了懿旨請她們都來。“怎麼樣?查出來了嗎?”
鳴音公主看著蘇北一臉的急切。
蘇北點頭,從袖中掏出一封信和一小包的東西。
看見蘇北拿出的東西,鳴音公主拆開信封,越看下去臉色越難看,招手讓身邊的宮女去請皇後娘娘。
鳴音公主不說話,蘇北自然不會開口,一切還要等到皇後娘娘的到來。
片刻之後,皇後娘娘就在貼身宮女的攙扶之下進了這偏殿。蘇北連忙的站起來行禮。
皇後娘娘對蘇北的行禮,像是沒有看見,沒有叫蘇北起來的意思。蘇北腦中神思急轉,皇後娘娘這是先給她一個下馬威啊!因為並沒有急著開口,一臉恭敬的跪在地上。
“你這丫頭,都過大了還有一點的端莊穩重,讓人急急忙忙的把我叫來!是出了什麼事?”皇後娘娘看著鳴音公主,滿臉的寵溺。
鳴音公主看見皇後無視蘇北的舉動,心中有些的著急,臉上卻是沒有表現出來。隻扶著皇後坐下,又想起蘇北帶來的信中寫的內容,掩飾好臉上所有的神情,淡淡的吩咐隨身伺候的宮女全退了出去,這才將袖中自己收好的信封交給皇後娘娘。“母後,你看!”
皇後頓時臉色不慎好看的接過信,越看臉色越是蒼白,最後氣惱的將信重重的拍在桌子上,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深呼一口氣,皇後將視線轉向仍在一旁恭敬跪著的蘇北,語氣稍緩,“你看我,怎麼給忘了,蘇小姐,地上涼,快起來吧!”
蘇北謝恩站起身,皇後不說,她也不問,低頭恭敬的立在一旁。
鳴音公主上前扶著皇後坐下,“母後,你先消消氣!”
皇後拍了拍鳴音公主的手,讓她消氣,這要怎麼的消氣,仗著皇上的寵愛,那人竟敢給她下藥,還是如此狠毒的藥。怪不得,怪不得,鳴音之後,她在沒有第三個孩子。德妃!那個狠毒的女人。
她又想起來德妃剛進宮的時候,皇上還曾經稱讚她溫婉賢淑,是個難得的可心人,但是,可心人會有這樣狠毒的方法嗎?這麼多年,德妃待她雖說不上恭敬萬分,但是在她的麵前從沒有越過規矩去做事。她也就放下了戒心,對她也算是客氣。
要不是前段時間鳴音說起她那串散發異香的手串,她也不會懷疑。
太監傳旨的時候,她讓鳴音寫封信交給蘇北,順便把她經常喝的補藥的藥渣選出一點包好了一塊帶出去交給蘇北,讓她找到耿大夫檢查。一方麵是考驗蘇北,另一方麵是她的心中懷有幾分的僥幸。
但是現在,耿大夫心中所寫的,讓她的渾身上下都感到了一陣的寒意,是他的錯,在這深宮之中,同情心最不需要,戒心更是不能放下。但是??????買通太醫在她的藥中加了芫花還有一位致寒的藥。芫花容易滑胎,致寒之藥使人宮寒難以在有身孕,雙重的準備!
帶著護甲的手緊緊的握住椅子的扶手,像是要掐斷一樣。德妃,她如何能當的起德妃二字!
“母後!”鳴音公主擔憂的看著皇後蒼白獰猙的臉。
皇後就是皇後,很快的邊整理好了思緒。對著鳴音公主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又看向蘇北,“蘇四小姐,可知道這信中寫的是什麼?”
蘇北神色不變,“臣女不知!杏暖大夫交給臣女的時候,已沒有多說任何的話!”
皇後攝人的眼光看著蘇北,良久,皇後歎口氣。“蘇四小姐是庶女,想必這大宅院之中的爭鬥你多少的了解!至於這信??????”
蘇北深施一禮,大著膽子打斷皇後的話“臣女今日隨母親進宮,隻是為謝恩,因著皇後娘娘喜歡臣女繪的花色,便留了下來!”
皇後本來是有些的不滿,但是現在確實滿意的點點頭,確實是夠聰明。“如此的話,裡麵桌子上備了筆墨,你去吧!”
蘇北點頭稱是,便進了內間。至於外間皇後娘娘和鳴音公主說了什麼,聽見了她也裝作沒有聽見。
蘇北回府的時候已經算是下午了,午餐時,皇後娘娘推說身體不適沒有再露麵,鳴音公主倒是過來了。請蘇北一塊用膳,蘇北婉拒了,鳴音公主也沒有強求,直覺的認為是自己虧待了蘇北,派了馬車經蘇北送回了府。
蘇北先去給蘇晉請了安,蘇晉見蘇北平安歸來,隻放心的鬆了口氣,關於蘇北留下的事情倒是沒有追問,可能是直覺的認為蘇北不會失了禮儀。聽聞蘇北沒有吃飯,便讓她回自己的院子先做些吃的,再去看看梅姨娘。他還要去拜訪同僚,晚飯間才能回來。
蘇北回到自己的院子,這才算是真正的鬆了幾口氣,隻感覺身後衣服都有些濕濡,很不舒服便喚了人準備了熱水。
蓮珠和春柳服侍蘇北沐浴,看蘇北一臉疲憊的樣子,蓮珠忍不住心疼的嘟囔,“小姐去了趟皇宮,怎麼累成了這樣,像是去打過仗!咱下去就彆去了!”
蘇北坐在溫暖的泡了花瓣的熱水中,這才覺得渾身的疲勞減輕了不少,有聽見蓮珠的嘟囔聲,忍不住的笑道:“說的就好像你去過戰場一樣,皇後娘娘宣召,如何能不去!”
蓮珠嘟嘟嘴,倒是沒有在說什麼,她也知道,但是就是忍不住嘛,平時麵對大夫人的刁難,小姐都沒像今天一樣,露出這樣的疲憊之色。
蘇北趴在浴桶邊上,閉上眼睛正欲養神。外麵突然的傳來一陣的喧鬨而且聲音越來越近。
蘇北皺眉,心中生出不好的感覺,便連忙的吩咐蓮珠春柳兩人給自己穿衣服。
爭吵聲越來越近,蘇北已經能聽出來是流鶯和另外幾個人的聲音。
蘇北剛穿好衣服,外間的門便被打開了。蘇北走出屏風,看著門內的兩個婆子,還有門外站著的四個小廝。一瞬間的氣息冰冷的像是從地獄中來的使者。如果她再慢一下,豈不是連名聲都要毀了!
蓮珠和春柳自然也看見了,一瞬間臉色蒼白,神情中又帶著驚懼和慶幸。幸好他們的動作夠快!
門口的兩個婆子,蘇北認識,大夫人跟前的,其中一個是陪嫁過來了的,夫家姓張。還有一個是園大夫人院中的管著下人的婆子,夫家姓趙!都端是欺軟怕硬的主,現在看見蘇北眼神嚇人,都一個個的不敢動彈!
蘇北走到一旁的坐下,“這是乾什麼?”聲音很是平靜,完全的聽不出一絲一毫的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