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悶熱的濕氣,好似下霧了一般。街道邊望月樓那微弱的燈光,使夜更顯寂靜了。
“沐言,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沐晨看著突然出現的沐言,沒有絲毫震驚,有的隻是欣喜若狂。
“望月樓,你第一次動手的地方。”
第一次看到一個女子瑟瑟發抖的求饒卻還是麵不改色的下命令的地方。
“阿晨,現在還害怕嗎?”麵不改色並不代表波瀾不驚,沐晨你緊張的時候會不自覺的咬嘴唇,或許你自己都不知道吧。
“沐言,不要將我當做小孩子了,我已經長大了。”
沐晨不自覺的咬了一下嘴唇,還是很在意那時候的那個女子吧!求饒的樣子真可憐真驚心!
十指扒地……
沐言歎氣:“阿晨,‘醉相思’是你給姚雅賢的吧。”
“哇塞,沐言真厲害!我的藥香不香?”
沐晨站起來雙手鼓掌,不理會沐言的壞脾氣。
“解藥給我。”沐言了解自己這個弟弟,解藥肯定早就配好了,就算今天自己不來,這解藥也會在幾日之後被人送到衡王府的。
“阿晨,不要做多餘的事。”
沐晨斂起笑容,娃娃臉上滿是悲傷:“哥,我、我也想幫你啊。”
幫你早日完成任務,幫你抵擋一些傷害,好讓你可以早日解脫,早日離開是非之地,早日和我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沐言:“不必。”
說完,沐言拿起解藥就走了。
不要怪我,紛擾的世俗不適合你,你本該身初光明之地,我已萬劫不複,怎舍得拉你下來?
這幾日的衡王府一片死寂,閉門謝客,姚雅瑤,南宮安安,甚至是皇後的懿旨,皇帝的聖旨都被攔在門外。
“衡王有命,任何人都不得入內!”
無論任何人或物,門口的侍衛隻有這一句話,態度強硬的如同機器人。
王府內每個人都兢兢戰戰,安安分分的做著自己的工作,完全沒了王妃在的時候的歡聲笑語。
綠籮趁著此時無人注意,跟老管家眨巴眨巴眼睛撒嬌說了聲,去外麵緩解一下,王府太悶了。老管家表示理解。
這副姿態是用的越來越順手了,柔弱也可以化為利刃,每一類人都有其生存的法則。
而此時的緋殿,烏雲密布,黑壓壓的一片死寂,這是真真的死寂。
在名為研樓的偏殿中,這座宮殿裡沒有很多的裝飾物,在空地的地方都擺滿了床,無數的床,這、僅僅是一樓的光景。
每一張床上都有一個編號,床上本應該躺著一名半死不活的女子,可如今呢!整個研樓一樓除了站著的人沒有一點活著的氣息!
這、怎麼能不生氣!
“怎麼回事!”
沐言幾步上前,狠狠的掐住麵前人的脖子!那個人臉色立馬就成了醬紫色,可見沐言的手勁兒有多大,又可見這次的事情有多大!
沐言喜怒不形於色,隻有在沐晨麵前才會像個正常人。
這次研樓的事故真是太嚴重了。如此多的女子一命嗚呼,屍體扔到哪裡都是個問題!
“閣、閣主,”
沐言鬆開了手,狠狠地將他甩在了一旁的柱子上,研樓可是緋殿的主要建築物之一,那柱子極為罕見的石頭,最大的特點就是堅硬!
聽見‘咯嘣’一聲,肋骨就斷了幾根,可是還是要忍著痛爬起來。跪好。
“閣主,紅藥籽的數據出現的問題。”
“紅藥籽?雲番國的紅藥籽。”
沐言轉身就走,有件事需要確定一下,近幾年‘九幽’很是活躍啊,真的是,連我的藥都敢動手腳,真是不知死活!
就在要走出研樓的門口,沐言扭頭,“七日,處理乾淨。”
“卡裡遵命!”
研樓一共七層。世人也曾親切的稱其為‘七斯塔’,‘斯’在當時意思是高貴不可攀的意思。諧音‘死’,進樓必死!
這是世人對研樓的認知,果然世人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這研樓可是一個巨大秘密的見證者!
研樓的封閉性極強,嚴保性也極強,每一樓都有其守護者,研樓的人不能踏出樓一步,不是同一層的人也不能交流。
進到研樓裡的人,要想出去要麼是殿主閣主,要麼就是死人。
一樓的守護者是卡裡,這裡出了問題他必須全權負責。
卡裡看著這近三百的女性屍體,一陣頭皮發麻,雙手捂住自己的身體,這研樓的柱子可真硬!疼的直不起腰,卡裡就順勢躺在了地上,開始轉動腦子想辦法,這屍體……
沐言出了研樓就極速的向著南方殺去。他被仇恨衝昏了頭腦,小時候的一幕又一幕浮現在眼前,完全忘記了衡王還在府內等著他的解藥。
幾天過去了。
南宮衡衣不解帶看著雲染,怎麼感覺小娘子越來越虛弱,臉色越來越蒼白了呢,雲染雖然吃了‘白染丸’,可它的藥效是在太溫和,‘醉相思’強烈,迅速的嗜血腐骨。
當然南宮衡不知道‘白染丸’的存在。
沐言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南宮衡已經等不及了,隻恨自己當初沒有學習醫術,對於毒,真的無能為力。
管不了那麼多了,就算暴露了又如何,小娘子的性命最重要,計劃可以再重新安排,隻見他大手一揮,讓老管家再次張貼告示,告訴江湖俠士,能救衡王妃者,衡王可以滿足他的任何要求!
南宮衡伸出手,手指一頓:“收購姚家產業,一個不留。”
你讓我不自在,我也不能讓你太自在不是?姚雅賢你的命還得留著,姚世謙還被你瞞在鼓裡吧,這些年小動作不斷,我視而不見,要怪就怪你的手伸的太長!
經過第一次告示斬首了很多民間的包括宮中的有名的大夫後,街道上的人都議論紛紛。
大夫們更是都退避三舍,發誓,絕對絕對不再靠近衡王府半步。
那一日的衡王猶如地獄尊者,帶著毀天滅地的力量,儘情的收割者人們的性命,風雲變色,妖風陣陣,就連草木都枯萎。
想想那副場景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城中百姓似乎都想到同一幅場景,齊齊的向後退了幾步,其中有的人反應慢,被身邊的人一把拽過去。
“後退後退!”
“啊?哦!謝謝謝。”
可是有一個人穿著打扮不像是尋常人,扛著剛剛搜刮來的糖葫蘆,低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此人穿著灰袍子也掩蓋不住生的極為稚嫩,皮膚在陽光下暗暗發光,看到脖子間的喉結方才能確定是名男子。
“我都把解藥給了沐言了,這衡王妃怎麼還沒好呢,我的藥可是即可見效的。”
原來是沐晨啊,他一邊啃著手裡的糖葫蘆,一邊喃喃自語。
不行!衡王妃不能死!
沐晨轉身就跑。
他迅速換了一套裝備,頭發花白,臉上也有了許多皺紋,長長的花白的胡子,腰間還挎了一個布袋,袋子上還有些補丁,嘴唇上卻洋洋得意掛著不符年齡的傻笑。
就這樣,以一個得道高人的身份進入了衡王府。
在衡王府十步遠的地方議論紛紛的百姓,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個衣衫襤褸的老人一蹦一跳的進了衡王府。
沐晨很滿意自己的變裝,看著門口的人們一臉羨慕的盯著自己進去,蹦跳的更高了~
百姓汗,看這個老人身體很是健朗,本來可以多活幾年的,這下可惜了……
沐晨一來,看到衡王府的擺設很是熟悉呢,是在哪看到的在哪裡呢?
由於沐晨的這個造型深得人們的信服,老管家親自接見,直接走到主臥。
老管家:“王爺,有位高人求見。”
老管家說完後,便拉著沐晨在一旁恭敬的站著了。
南宮衡聽到後,從床塌上站起來,就往外走,打開門,就看到了低著頭的老管家和一個滿臉花白胡子的眼睛還時不時往上瞟的‘老人’。
南宮衡很難相信這位有些調皮的‘老人’是位得到高人,但人不可貌相,他變裝而來定是有些真材實料的。
沐晨實在不敢相信眼前的這個人就是名鎮天下肆意瀟灑的南宮衡。
發髻有些淩亂,眼眸裡的紅絲、眼臉處的青色沒有一處不顯示著疲憊,還有衣服上的血跡和汙漬,衣服也很久不換了吧。
但確實讓人生不出半點惡心的意思,有的隻是心疼和憐愛。
那樣的風華絕代的男子,那樣倚欄騎馬肆意瀟灑的男子,怎會成了這副模樣?
老管家見怪不怪了,自從王妃出事以來,王爺就沒有睡過覺,沒有換過衣服,所有的時間都用來陪著王妃,衣服上的血跡有王妃的還有王爺自己的。
那日王爺自責氣急攻心,一口心口血就吐了出來,有些濺到了衣服上,再沒有見過王爺這樣,上一次還是一一去世的時候。
隻希望王妃早日好起來吧,王爺他很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