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二中,放學之後,一堆中學生在聚在學校門口不遠處的自行車補胎攤子,要麼咬牙切齒,要麼一臉哭喪,跟死了爹媽一樣。
“虎子,看清是誰了麼?”戴亮一臉的凶色,恨不得要吃人。
艸,能不生氣麼,寶貝自行車前後一共被紮了十多個窟窿眼,氣還沒打完呢,車胎又扁了,打的還沒有漏的快。
人家老師傅就說了,還不如乾脆換一個車胎。
可是戴亮囊中實在是羞澀,根本就沒有那麼多錢,前些日子敲詐小學生的那筆錢要不去了遊戲廳,要不就是進了小賣部。
老師傅見他堅持的很,苦笑一聲,繼續埋頭苦乾,今個兒的聲音還真是紅火呀,都快頂上自己一個星期的了。
“亮哥,你說是不是這個老頭搗的鬼。”
一個尖嘴猴腮的中學生湊身到戴亮身邊,悄聲說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嘴巴漏風,正好被補車胎的老師傅給聽見了。
老師傅眉頭一挑,頓時就不樂意了,說道:“我說,你是誰家的孩子,會不會說話,我老劉在這一塊補車胎都幾十年了,都是有口皆碑的人,你們幾個小兔崽子彆亂嚷嚷,你們平時不正乾,得罪人,怨我身上,算了,算了,不補了,你們該乾嘛乾嘛去,我回去做飯去了。”
一聽這話,戴亮也急了,他家離的挺遠的,要是自行車修不好,估計回到家天都黢黑了。
“說不補就是不補,你們愛找誰找誰吧。”
老師傅的脾氣也上來了。
說完,自顧自的開始收拾起來。
戴亮給了剛才說話的那個小子一個巴掌:“趕緊跟老大爺道歉,會不會說話,有沒有家教。”
男孩捂著頭,一臉的幽怨,跟受了氣的小媳婦是的,直個勁的賠禮道歉。
老師傅見這樣,也不好多說什麼,重新坐了下來,不過嘴巴可就沒有一開始那麼安生了,動不動就損兩句,說什麼你們這群小屁孩天天不正乾,要不打打這個,要不動動那個,以為天下第一,還說要是放在十年前嚴打那會兒,一個個都得去蹲監獄。
對於十年前的事情,戴亮他們當然不知道,畢竟距離他們實在太遠了,不過眼下的事情他們實在忍受不住。
這個時候,那個叫虎子的男孩來到了戴亮身邊,甚是神秘的說道:“亮哥,我打聽過了,有人看見過那個小孩,認識其中的一個。”
一聽這話,戴亮眼睛頓時一眼,輕聲哦了一聲,不鹹不淡,但是卻令虎子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戴亮是什麼人,平時威風慣了,今個可是成了整個二中的笑話,現在誰不知道二中的一霸車子被人給紮了,甚至有人說過不了多長時間就會有人在道上劫他。
權威受到挑戰,這點讓戴亮心中憤恨不已,自己苦心經營了這麼長時間,拉了不少的哥們,一塊吃飯什麼的,難道就讓這兩個小逼崽子給毀了!
“說!”戴亮從兜裡掏出一盒煙,遞給虎子一根。
虎子像是受到什麼榮譽是的,趕緊接了過來,臉上還帶著誠惶誠恐的笑容。
“其中一個小孩是葛莊的,我估計兩個都是,前些日子咱們不是路過葛莊吧,看見一個挺得瑟的小家夥。”
虎子話還沒有說完,戴亮一擺手,示意不用說了,自己已經想起來了。
虎子見狀,老實的閉上了嘴。
“嗬嗬。”戴亮輕笑一聲,他想起那天 發生的事情來了,那兩天跟同學約好了,在各個村裡轉悠,其實主要是在一些小學門口耍耍威風,等以後他們上了初中,要讓他們知道在二中有一個人叫亮哥,見了麵之後老實一點。
可是在路過葛莊的時候,看見一個小子挺囂張,動不動我老子是村長,敢動手我就削你之類的狠話。
當時戴亮就受不住了,你他媽的得瑟什麼,你爹不就是一個村長麼,裝什麼裝,勞資在二中彆說村長的兒子了,縣長的兒子也走過,跟我得瑟,活的不耐煩了吧。
想到這裡,就過去給了那個小夥活兩巴掌,從他身上翻出十幾塊錢,算是頗有斬獲。
不過當時那個小家夥倒是挺硬,挨了兩巴掌竟然沒有哭,這倒是令戴亮高看了一眼。
本來以為事情就這麼完了,看來那個小家夥也是愛記仇呀。
有些人呀,皮就是癢癢,欠揍!
罵罵咧咧說了幾句狠話,將煙頭扔到了一邊。
“周末的時候你們幾個跟我去一趟葛莊,就是把天弄翻了,我也得找出這兩個逼崽子,馬王爺不發火不行呀!”
身邊的幾個小屁孩用力點了點頭,一副英勇無畏的樣子。
此時我們的作案人之一楊江濤正在苦逼的當著家教。
沒錯,就是家教。
自從小蘿莉知道楊江濤叼的一筆之後,凡是遇到不會的題就來問他,凡是想不明白的地方就來谘詢。
深入貫徹兩個凡是精神,可是把楊江濤折騰的夠嗆。
正當楊江濤深處火海的時候,楊誌剛走了進來,揮了揮手,示意楊江濤跟自己出來。
能有機會脫離苦海,楊江濤自然要牢牢地抓住。
“今個我不在的時候,孟軍那小子來過?”楊誌剛問道。
楊江濤點了點頭,說道:“他來跟我做買賣,賣給我一點銅錢。”
一聽這話,楊誌剛臉色就變了,嚴厲的說道:“彆跟他打交道,誰知道他那東西乾不乾淨,要是惹上麻煩怎麼辦。”
葛莊裡的人對這個二流子實在是沒有什麼好感,偷雞摸狗,無惡不作,實在是有些令人厭煩。
楊江濤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這兩天怎麼沒看你去找張碩玩,你兩鬨彆扭了?”楊誌剛難得關心了一下兒子的私生活,額,如果這也叫私生活的話。
楊江濤這麼一想,也是,自己這兩天確實沒有去過張碩家的小賣部,那個風情萬種的美少婦也好些日子沒有見到過了,還真有些想她呢。
“沒,這兩天一直忙活收銅錢的事情,小胖子不喜歡,沒有跟著我一起去玩。”
聽到兒子這麼說,楊誌剛的臉色才好看了許多。
您這就問完了,話不在多一點?
楊江濤實在是不想回自己那個小屋,要是陳婷那個小丫頭片子發育成熟了還好說,自己也有那個性質演一演島國動作電影中的橋段,家教……
現在陳婷有什麼,隻有那傲嬌的小脾氣,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的,也就是一張小臉蛋看著還順眼點。
萬般無奈之下,楊江濤又回到了地獄深處。
小蘿莉見到楊江濤回來,眼角含笑,很是懂事的給他騰了一個地方。
楊江濤的嘴角不自然的扯了扯,算了,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我這算什麼,擦乾眼淚,老子還是一條好漢。
頓時間,楊江濤有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涼心境。
坐在一旁等著老師的陳婷自然是不明白此刻楊江濤那種想要跳樓的心情,她隻知道自己有了一個好老師,即使自己在課上走走神之類的都無所謂,回到家裡照樣有人給自己講解。
次日清晨,楊江濤一大早就出門跑步了。
俗話說的好,一年之計在於春,一天之計在於晨。
上輩子自己宅的不行,搞的身體都垮了,能夠有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當然要拾掇好自己的身體。
農村的清晨可不像城市那樣喧囂,安靜的很,偶爾能聽到兩聲雞鳴,倒是有種田園的感覺。
跑了一會兒,楊江濤就感覺喘的厲害,這小身板還是不行呀。
找了一個地方休息起來。
正在楊江濤規劃著自己該怎麼做的時候,眼睛突然看見一個老頭正在拿自己的身子撞柳樹,額,貌似柳樹不堪重負,抖得厲害。
我靠,武林高手呀!
楊江濤眼鏡差點驚得掉了下來,額,前提是他有眼鏡。
定睛一看,楊江濤認出了撞樹的人是誰。
不是彆人,正是村東頭的那個老瞎子,具體叫什麼,楊江濤還真不知道,隻是知道他以前是一個大將軍的警衛員,估計整個村裡也就他一個人知道。
“小家夥,瞅啥呢?”老瞎子已經瞎了一支眼,另外一隻顯得格外精神,隱隱約約還流露出絲絲凶光,看的楊江濤心裡直個勁的打顫。
“老爺爺,你這是在練功夫麼?”楊江濤賣了一個萌,裝出一副懵懂無知的樣子。
老瞎子哈哈一樂,笑著說道:“什麼功夫,就是一些不入眼的拳腳,健身用的。”
楊江濤搓了牙花子,您老人家那也叫健身,撞得柳樹哼哼扭扭的,就差在您腳底下唱征服了。
說實話,從小楊江濤就渴望著當一個武林高手,看著那些武俠電視劇,個個飛簷走壁,仗劍走天下,羨慕的很,長大之後知道根本就不現實。
可是今個見著有個活著的會功夫的老頭,能不激動麼,上輩子是不知道這個老頭身世牛掰的不行,現在知道了,即使不跟人家扯上什麼關係,就是教自己兩手,以後出門在外也不用擔心挨揍受欺負。
“老爺爺,你能教我功夫麼?”楊江濤展開了眼睛攻勢,小眼睛眨個不停,擺出一副求學欲望相當強烈的樣子。
老瞎子一聽,先是愣了下,爾後摸了摸楊江濤的小腦袋,歎了一口氣,說道:“娃兒呀,老頭子我練得是國術,知道什麼是國術麼?”
還真彆說,楊江濤知道,以前上大學的時候跟一群大老爺們閒著沒事就吹比玩,聊到了中國的武術,其中就涉及到了國術。
“隻殺敵,不表演的武術就是國術。”楊江濤奶聲奶氣的說道。
說完,老瞎子明顯被鎮住了,一臉吃驚的望著才過了自己膝蓋不多的這個小娃娃,說道:“你這是聽誰說的?”
語氣中有幾分激動,楊江濤頓時感覺尼瑪這次裝逼裝過了。
“我看電視裡這麼說的。”楊江濤腦筋一轉,說道。
聽到這麼說,老瞎子神色黯淡了幾分。
“老爺爺,你就教我麼。”這個時候,楊江濤也顧不得什麼臉麵了,開始撒潑賣萌。
老瞎子被楊江濤這種近乎無賴的舉動弄得有些苦笑不得,說道:“娃娃,練功夫可不是好玩的事情,枯燥的很,一般人是堅持不下來的。”
然而楊江濤是認定了死理,就是要堅持練功夫。
一老一少在聊天的過程中也算是互相知道了一些對方的事情,當知道眼前這個小家夥就是村裡最近一直叫喚的比較火的楊江濤時,老瞎子還多看了兩眼,誇讚他早慧。
“娃娃,你要是想學功夫明天就讓你你老爹帶著拜師禮過來吧。”老瞎子一臉唏噓,年紀大了,自己一身的東西也不想就這麼帶走,爾後又想了想說道,“算了,拜師禮就不用帶了,但是你老得你過來,好歹也得正了八經的拜個師,我老瞎子到死也得收個徒弟。”
老瞎子之所以不讓楊江濤帶拜師禮完全是體諒,畢竟這個時候農村誰都富裕。
雖然不讓拿,可是楊江濤是什麼心思,自己拜個師,禮數什麼的都得全乎了,這可是不多見的民族文化,好歹自己以後要學的也是比格相當高的國術呀,說出去就能唬住一片人。
看到楊江濤小臉上的興奮,老瞎子也跟著樂嗬起來,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有些走神了。
跟老瞎子道彆之後,楊江濤興高采烈的回到了家中,這個時候,王慧已經吃完飯去上班了,老爹還沒有走,看見兒子回來,眼睛一瞪,怒聲說道:“一大清早的死哪去了,不知道要吃飯呀。”
楊江濤也不跟著理論,老實的坐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楊江濤吃的差不多了,說道:“爸,我要去練功夫。”
“噗!”
正在喝著稀飯的楊誌剛一口就給噴了出來,擦了一把嘴,詫異的看了自己的兒子一眼,說道:“你沒病吧,學什麼功夫,有個蛋用。”
然而楊江濤算是認準了死理,咬緊牙關就是不放。
算了,楊誌剛歎了一口氣,知道自己這個兒子倔的厲害,先讓他吃吃苦頭,等知道苦了之後就該回頭了。
“你要跟誰學功夫,咱們家可是沒有什麼閒錢讓你去什麼狗屁的武術學校,那玩意就是糊弄小孩的。”
現在各大電視台都在播放什麼武俠劇,惹得一大片的小屁孩想要學功夫,以至於不少地方的武術學校也打起了廣告,吸引住不少生源。
楊江濤吃飽了飯,一抹嘴,說道:“不用,我就跟著老瞎子學。”
“老瞎子?”楊誌剛一愣,忽地想起村頭就有一個老瞎子。
老瞎子會功夫村裡不少爺們都知道,天天看他撞樹就知道,幾十歲的人了,身板還那麼硬朗,不會功夫誰信呀。
“他答應你了?”楊誌剛問道。
老瞎子很少跟村裡人打交道,跟個啞巴似的。
楊江濤點了點頭,說道:“老瞎子說了,明天讓你帶著我去拜師,不用準備拜師禮。”
楊誌剛聽完,眉毛一挑,扯淡的拜師禮,他要是敢要,勞資打斷你的腿也不讓你學狗屁的功夫。
“我覺得不給不行。”楊江濤自顧自的說道。
楊誌剛的嘴角不自然的抽了兩抽,想要抬手給自己這個腦子進水的小子兩巴掌。
似乎是察覺到自家勞資深深的惡意,楊江濤立馬說道:“我的拜師禮用不著你操心,我自己準備。”
聽到這話,楊誌剛的臉色才好看了許多,不過轉眼一想,他娘的,你的不就是我的麼。
楊誌剛飯飽喝足之後,便去乾農活了,至於楊江濤,一溜煙跑出了家門。
小賣部。
“呦,有些日子沒見著你了,乾嘛那,楊老板?”張妍看到楊江濤揣著褲兜,一臉的深沉,忍不住調笑道。
明明就是一個小屁孩,還要裝出一副大人的模樣,真是有些搞笑。
然而,楊江濤沒有跟張妍貧嘴,即使對張妍偶爾露出的半個肉球都視而不見了,這可是他曾經最稀罕的玩意。
張妍自然也是注意到楊江濤的變化,畢竟每次來的時候這個小家夥不是盯著自己的胸部看就是大腿屁股看,跟一個小色狼是的,今個完全變了一個模樣,清高了?
“胖子呢?”楊江濤一點都沒有見外,很是麻利的找了一個座位坐了下來。
聽到這話,張妍臉色有些難看,不過楊江濤並沒有注意到。
“跟他爸去城裡了。”
楊江濤有些納悶,這是乾嘛呢,三天兩頭的往城裡跑,業務有那麼忙麼,不就是一個小賣部麼,至於麼。
張妍訕訕的一笑,沒有過多的解釋。
“嬸兒,你說我要拜師的話,買些什麼東西比較好呢?”
拜師?
張妍一愣,這個念頭還流行這個東西麼,流行這個麼?
看到張妍臉上的疑惑,楊江濤便將今天的事情說了一個遍。
“呦嗬,能耐了,還要學功夫,是不是想要英雄救美呀。”
知道理由之後,張妍那股子勁又上來了,嬌笑一聲,猩紅的指甲輕輕點了楊江濤的腦門一下。
楊江濤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順口就回了一句:“對呀,學好功夫保護你呀。”
張妍被楊江濤的話刺激的臉色一紅,嬌嗔的瞪了他一眼:“毛還沒有長齊呢,就學會泡女人了,誰教給你的。”
其實在說出剛才的話之後,楊江濤就後悔了,怎麼說話就不經大腦呢,還好人家不跟自己一個小孩計較,心裡才放鬆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