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璐的話,簡明沒辦法回答。
四周一下又陷入寂靜。
眾人都耷拉著腦袋,無精打采。各自陳思,不知在思索著什麼。
許久之後,簡明忽然站起身來,叉腰看著陳璐輕歎一聲:“其餘的彆想了,我先想辦法,送你們從這地方出去,我可是和殷少交代過,三天。我們上不去,上頭的船可就要把我們當成死人了。”
“從我和遊輪失聯的時候開始,那些人就已經把我們當成死人了。”陳璐嗤笑一聲。
簡明點頭,隨即又道:“所以,我給你們重新爭取了機會,有我在,我會帶你們出去。所以……”
“所以你就是自作聰明!你一個小毛孩子懂什麼!”
不待簡明把話說完,不待陳璐反應,原本毫不作聲的下人忽然一個個抬起頭來,望著簡明,眼神複雜。其中一個直接暴嗬出來。
暴嗬聲未落,牆壁外忽然傳來黏膩的蠕動聲。是軟體動物儲蓄移動的聲音!眾人連忙收聲,屏息靜聽。
蠕動的聲音在四周蔓延了一會兒,就漸漸消失遠去。眾人這才鬆下一口氣,立刻壓低了聲音。
但簡明仍舊呆愣,不是被嚇得,而是被這些人的反應驚得。他們的反應完全超出了她的預料。
活著不好麼?怎麼會有人對生機有如此大的負麵反應?
“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但是我們不能上去。在完成殷少給我們的任務之前,就算是上去,我們也會再次被派下來。進到這裡一次不容易,這一次完全是僥幸。再來個一遍,怕是也要死了。”陳璐笑道。
“你放心,有我在,你們不會再下來。”簡明連忙拍自己的胸脯打包票。
陳璐就笑了。她這麼一笑,一旁的人也都跟著笑了。
“你?你算個什麼啊!”下人們指著簡明。
簡明疑惑,可隨,簡明又想到了賈瞳在來時,一直提醒著她,年月變了,思索至此,簡明才發現,原來過去,所有的人和事的發展都是以她為中心的。而現在,她不過是眾多人之中的小小一個,存在與否,似乎不是那麼的重要。
“我會有辦法的,所以你們一定要先出去。然後告訴殷少,我會把他想要的東西帶上去。”簡明將之前老大的語氣一收,用商量的語氣對陳璐道。
陳璐仍舊搖頭:“不可能。你能有什麼辦法?我們進來的時候全都是昏迷的,就算是你知道出去的路,也能把我們帶出去。但是外麵接應的是殷少。他什麼個性難道你不清楚麼?”
殷少的個性……為了目的無所不至,當年為了逼死自己,不惜與陳璐和賈瞳撕破臉。現在細細想來,如果不是自己自殺的及時,那這個世界上恐怕就不會再有陳璐和賈瞳了。
現在陳璐如果被送上去,過不了多久,肯定還會被殷少威逼利誘強行帶著新一波的人下海來,那到時候可就真的太危險了!
“你想怎麼辦?現在你們一個個半死不活的德行,外麵又是一群怪物。你們還想怎麼樣?上去還有一線生機。現在在這裡耗著,你們隻有死路一條!”簡明半怒半嘲,原本叉腰的雙手垂落,攥成了拳頭。
“不會的,我被困在這裡的時候又不是什麼都沒做,”陳璐哼笑,“外頭的那些生物,不是一直在彆墅裡的。它們隻有在白天的時候回到這裡,晚上再出去。這幾天隻靠手表沒辦法判斷晝夜,全憑著那些生物的活動習慣,我才知道確切的時間。”
“你的意思是,我們等這些怪物離開之後再出去找,等他們回來我們就繼續躲著?”
隻有三天的時間,這麼大的彆墅怎麼可能一下子調查清楚?更何況,而且她下來的目的才不是為了救粱漣,隻是單純的想要將陳璐撈上船罷了。
在簡明問完,看到陳璐點頭的那一刹那,簡明就心中暗下決定,找個機會把陳璐敲暈過去,然後強行把她和廖任勇運出去。隻是,想法剛從腦袋裡冒出來,就又被簡明給按了回去。
她環視一圈密室,沒有看到任何的qian水設備。而自己的設備又丟在了底層,早就壞掉了。想要從這裡出去,沒那麼簡單。
“你不用擔心找到東西我們怎麼活下去。這裡距離海麵的不遠。而且,這整個三層樓裡,一件qian水服也沒有,過去隱居在這裡的人,肯定也不會一直在水裡帶著,總會有出去的陸路。”
陳璐似是看出簡明的擔憂,又補充道。
簡明聞言,想要繼續發問,可隨即轉頭看去,就發現陳璐倚在廖任勇旁側的地方,閉著眼睛睡了過去。剩下的幾個人也在睡覺,隻剩下一個似乎是在值班,靠在書架上,時刻看著外麵的狀況。
“家主她身體還沒完全恢複,還得照顧其他人,已經很累了。您也先休息一會兒吧,有什麼事兒等過會兒再說。”那人說著,朝著簡明嘿嘿輕笑。
簡明聽著他的聲音有些熟悉,又仔細品了品,簡明就是一驚:“小哥兒?你還沒死?”
“虧得陳爺保護,這才撿回一條命,這十年,我一直在陳家做事,也不打算再跳槽了。”
這話的意思就是,並不打算再回到簡明身邊。
十年前,他是簡明身邊最忠誠的人,十年後,他成了陳璐最得力的手下。如此想來,有些事情雖然表麵變了,但是當事人的某些習慣是刻在骨子裡的。這些東西無法輕易改變。
之前在簡明自裁之後,所有與簡明親密接觸的人都沒有善終。而這個人現在還活著,可見他的心機與能力並非一般。
“不跳槽也好,陳璐是個好東家……”話到此處,簡明忽覺啞然。
她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再沒什麼能和這些人談論的了。她有十年的空白期,這十年之內所有的東西都在變化,而她沒有。在麵對變化,她除了看到變化的結果外驚歎之後,也就再無他物。
對於變化的過程,就算是她問,沒有親身經曆,也無法體會。
“小爺,您其實還不知道,殷少到底想要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