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的樹林,莫思邪盤膝於一塊巨大的山石之上,膝蓋膝蓋上放著的那株“鬱難陀”法和青色而柔和的光。莫思邪凝眉,一根手指卻掐破草莖,青色氤氳的汁液溢出,落在指尖。
可是並沒有繼續淌下,而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指尖消失。莫思邪原本汙穢的臉頰上,盤踞的淤泥開始逐漸往下掉落。
乾涸的嘴唇,褪去蒼白,漸漸紅潤。而膝蓋上的“鬱難陀”還在溢出汁液,隨著莫思邪臉色的變化,而漸漸枯萎。
直到最後的一抹青色光華消失殆儘,莫思邪的臉上已經恢複了潔白,而那病態的白色消失得乾乾淨淨,有的隻是那種晶瑩的白皙。
“呼”莫思邪長長出了口氣,就是這口氣灑在那株枯萎的植物之上,卻將它化作了飛灰,睜開眼,精光乍現而沒。
莫思邪歎了口氣:“沒想到就是一個舊疾卻花卻整整一株,饒是如此,傷勢也隻是初步恢複,要想重新恢複元炁恐怕還需等些時日。”
“哎,原本以為在這元炁稀薄的時空,我將再無希望,但是,但是現在,老天既然給我如此機會,我豈能,豈敢放棄!”
“爹,您當初用儘最後的修為將我扔到這裡,我知道,您是不願讓我將來尋回彤燁大陸,事情的確如您所料,在這裡元炁稀薄,我又身受重傷,的確沒有辦法回去,甚至連恢複修為都不能夠,如一直如此,我隻能老死異鄉,永無報仇之日。”
“可是老天爺開眼,天道不棄,孩兒終究還是尋得一絲希望,此生縱踏遍九州,哪怕白發及腰孩兒也不能放棄,隻為有一日,有一日重入彤燁,為您,為我自己報仇雪恨,我還要問問我那狠心的母親,究竟是為了什麼,為了什麼既然背棄我們父子,居然不惜萬裡追殺!”
“爹,您放心,曾經我把過去藏在了夢裡,但是現在,夢,該醒了!”
“爹,等我,等我!”
莫思邪喃喃說了很多,沒有人理解沒有人知道的過去,被他毫無保留的重新握了起來。
“啊!!!!!!!!!!!!!!!!!!!!!!”一聲悠長嘹亮悲切的呼嘯響徹九霄,莫思邪踏著穩健的腳步,一步一步的下山而去。
“莫子回來了,你可不知道,你現在都已經被人肉了!”
剛回寢室,還沒來得及坐,童辰就抱著筆記本跑了過來。
“來來,看看看看,這可是整個學校這幾天最勁爆的消息了,‘校內驚現瘋狂野人,縱身躍下深湖居然隻是為了一株水草!’你看,你這拉風的動作,和堪比嘎嘎的誇張妝容,要不是我們同住一個屋簷,我還真不知道這就是你,來來,先給我簽個名兒先,照這樣下去,你鐵定火了,現在要是有人知道你就是名人榜之一的莫思邪,你恐怕已經火了,快快,就簽手上。”童辰誇張的跑了過來,也不管莫思邪耐不耐煩就是猛噴口水,甚至擼起袖子找了支簽字筆,一副很是期盼的模樣。
“我說你,無不無聊,沒看我渾身臟兮兮的?閃開,洗個澡先,完事兒你要多少簽名都行!”莫思邪沒好氣道。見這家夥依舊湊在麵前眨巴著眼睛,立馬將他撥開,衝進了浴室。
“喂,你說的額,我找個本子等著。”
聽見童辰的聲音,莫思邪無奈的搖了搖頭,原本他以為自己傷勢恢複就能有些不一樣,不過看見這情況,他還真想不出來今後會有啥不一樣。
洗完出來,啪啪給了童辰兩個暴栗,自己卻閃身出了寢室。休息了幾天,如今傷勢恢複,他也是時候去酒吧看看了。
一邊走著,一邊響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他不是孤兒,至少他自己知道不是,他有父親,有母親,很小的時候,他記得父母很是恩愛。但是那一天,一切都變了。在外闖蕩的父親突然回來,悄悄帶走了他,從此父子兩人流亡天涯,嘗儘追殺。
隻是那裡,不是這個世界,那裡叫做彤燁大陸,他出生也生長的地方。在那裡他們東躲西藏,卻不敢接受好心人的收留,因為他們知道,一旦與彆人扯上關係,那麼等待那些好心人的隻有一個結局——蹂躪致死。
所以父子兩人相依為命,如此過了十年。但是那一天,流亡走到了儘頭,父子兩人被逼到了絕路。在他前麵是逼他們上絕路的母親,而後麵就是萬仞懸崖。
沒有一句解釋,就動了手,而他,十二歲的他被自己母親親手重傷,要不是父親拚命救援,他此刻早已不在人世。
但是父親卻終究力竭,眼見絕無生路,隻好拚儘最後的修為引爆炁雲撕裂了空間障壁,將他扔了出來,最後一眼看見的卻是父親的笑,和那柄插在父親胸口的刀。
醒來的他被奶奶收留,沉默冰冷孤獨,是奶奶給了他活著的溫度,是奶奶拯救了萬念俱灰的他,所以他開始適應,適應這個世界的一切,並適應隱藏,他把過去隱藏在了夢裡,隻在睡夢中想起,醒來卻擦乾淚滴,沒心沒肺的笑著。
但是現在,他得到了“鬱難陀”並吸收了他,那種在彤燁都不多見的療傷聖草。他居然得到了,原本死寂的心,湧起了希望。
他有了一種希望,既然“鬱難陀”都能夠遇到,那麼是不是說,還會遇見其他靈石、靈草,他不肯定也不能肯定,但是卻懷揣起了希望。
哪怕元炁稀薄,但是現在的他,至少可以修煉,慢慢恢複自己的元炁了。
所謂修煉,修身煉炁而已。元炁是一切的起源,是宇宙萬物的伊始也是世界形成的本源。
萬物皆是炁凝結而成,但是卻脫離了炁的定義,成為獨立的物質或是生命。而修煉的元炁,則是吸收大氣中蘊含的唯一本源。稀薄而不可見。但是練炁者卻能感應引導,並加以應用。
修煉就是以元炁加之於身,強大自己的過程。而莫思邪就是這樣的練炁者。但是在這個世界,沒有練炁者這種說法,有沒有練炁者這一類的人。原因他不知道,知道的隻是這裡稀薄的元炁,很難再最初體現練炁者的天賦,難以感知得到元炁的存在。所以,練炁也就很難存在。
想著想著,莫思邪卻露出了笑意,很快,翼揚到了。看著緊閉的大門和黯淡的霓虹,和門上幾個大字,莫思邪苦笑著搖了搖頭。
看來翼揚這幾天並沒有營業。想了想還是打了個電話給翼輝,不管怎麼說,始終還是人家給了他一個掙錢的地方,如今翼揚有事,不說參與,至少關心一下還是應該的。
時間不久,電話接通,電話裡響起一個略帶疲倦的聲音。
“小莫啊,怎麼?難道洛岑幫那群家夥又來尋你們麻煩了?”
“沒有,小輝哥放心,隻是我剛好走到翼揚門口,見還沒有開門,所以想問問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莫思邪笑笑,解釋道。
“額,那就好,你也彆再外邊閒晃了,最近翼揚恐怕都不會營業,沒事兒你就呆在學校不要亂走。”翼輝說了一句,就掛斷了電話,顯然不如莫思邪清閒。
“……”莫思邪無語,搖了搖頭,將電話揣進兜裡,又回學校去了。剛走進校門就看見老熟人——諸葛瀟瀟。
“咦,莫莫學弟,真巧啊,你也去逛街?”
莫思邪本準備裝作沒看見繞開了走,可哪兒想到諸葛瀟瀟倒是眼尖一眼就認出了他,還一蹦一跳的跑了過來。
“啊額,是挺巧的。”說這句話的時候,莫思邪看著諸葛瀟瀟身後,還有一男一女,男的明顯眼神不善,要不是莫思邪眼神兒好,還真不知道他在“鳳棲梧”見過這男的,也是學生會一員,當初就像現在一樣拿眼睛兒瞪著自己。
莫思邪有些無奈又無語,心道:“你拿眼神兒瞪我有啥用,老參合這種情況也不是我想的!”
同時卻在暗想自己是不是衰神附體,平白無故讓人給惦記上了。他也知道諸葛瀟瀟對這男的沒興趣,可是這種事說巧合幫一次忙也就罷了,要是次次遇上都幫忙,那就會變得有理說不清了。
諸葛瀟瀟渾然沒有覺察兩個男生的心理,依舊有些興高采烈的和莫思邪搭著話兒。
“學姐,你們忙,我有事兒要回寢室。”
莫思邪實在受不了那個男生憤懣的目光,撒了個謊,想要趕緊跑路。但是諸葛瀟瀟卻天真的問道:“什麼事兒?需不需要我幫忙?”
一邊還衝莫思邪眨巴著眼睛。模樣嬌俏可愛,但是莫思邪真沒有閒心情欣賞著一幕美麗的風景。
“那個,不是什麼大事,我一個人能搞定!”
莫思邪假裝沒有看見諸葛瀟瀟使的眼色。卻不料諸葛瀟瀟把眼一橫,撒嬌般的嘟起了嘴。莫思邪哀歎一聲。
不過還好,某人還不算太笨,趁著這當兒趕緊湊上前來說道:“瀟瀟,既然學弟有事,不妨你們改日敘舊可好,原本約好一起逛街的,要是再不走,天可就黑了。”
“哼,曾珊珊,你不是說就我們兩個人去的嗎,可是你居然叫上司馬旭陽一起,既然你可以再叫一個,那麼我讓學弟陪我一起去好了,反正就像你說的,人多熱鬨嘛!”
諸葛瀟瀟撇了撇嘴,一把抓著莫思邪,生怕這家夥跑了一樣。這一舉動,落在司馬旭陽眼中怨憤更甚了幾分,而叫曾珊珊的女生撫了撫頭,有些無奈的看了司馬一眼。
“就這麼說定了!”諸葛瀟瀟見幾人都有些不情願,又大聲說了一句,莫思邪一陣無奈,心道:我怎麼就這麼倒黴啊。
殊不知,其他兩人除了諸葛瀟瀟都有著和他一樣的感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