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得耳中,心下均是大振。
大莊拍案而起,聲音充滿了不可置信,道:“二莊,你這是怎麼回事?”
嚴回也是猛的站起身來,心下疑慮甚重,大莊二莊都是他在任青林門門主時,最為信任的兩人。兩人都是義薄雲天之輩,鐵錚猙的漢子,三人又是刎頸之交,當年一起爭得大半個朝雲山,所向披靡,無往不利,人稱青林三傑,直到沈宗主來到朝雲山,三人俱被其風采折服,自願投其麾下。
古奎看著場中諸人,麵色如常,眼中精光閃爍,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朝雲宗宗主臉色陰晴不定,緩緩道:“二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細細道來。”
二莊跪在那裡,臉色變了數變,像是極力忍著什麼,終於從地上一跳而起,言語中滿含著激憤,對著朝雲宗宗主,高聲道:“還不是因為你!”
堂內一下子寂靜下來,眾人表情鄂然。
嚴回責道:“二莊,不準對宗主無禮!”
二莊撇過頭,像是沒聽見似的,不去理他。
林宗主愣了一下,臉色一變,向嚴回擺了擺手,示意無礙,嘴角抽搐了一下,看二莊一眼,才道:“本宗主,難道有什麼大過錯,讓你如此憤恨?”
二莊麵色陰冷,怨懟的聲音在大廳裡徘徊。
“沈宗主在位的時候,我朝雲宗是如何強勢?而你呢,憂柔寡斷,膽小怕事,在我心中,就隻有我大哥嚴回,可當得宗主之位。”
“當年沈宗主選你做接班人的時候,我就勸過大哥,讓他去向沈宗主爭取。無奈大哥無心宗主之位,隻能作罷。”
“誰料,你卻大肆排擠我東院之人(沈宗主在位時,將門下眾人分為兩院,原青林門之人為東院;跟隨他出沈家的眾人和一些新收弟子合為西院。)四大首座隻留我嚴回大哥一人,而且遇事一味躲避,全宗上下死氣沉沉,這樣下去,朝雲宗成不了大氣候!”
“從那以後,我東院就被西院高壓一頭,他們西院之人一個個得意洋洋,什麼時候,瞧起過我們東院!就連有些西院普通弟子,有時候對我也是,麵前尊敬,背後不屑。”
“我心下實在氣不過,就萌生了個想法——將我宗得到上邪古卷的事,透露給昊天宗知曉——”
話還未說完,古奎心中大振,忍不住失聲道:“什麼?上邪古卷?”
眾人都看向他,古奎自知失言,連連向眾人微笑致歉。心下卻是大動。
“上邪古卷出凡塵,得九靈者得天下。”上邪古卷啊,這可是與九靈珠,合稱“天下第一靈寶”的絕世珍寶!什麼時候被朝雲宗得到?不過傳說,上邪古卷不是被水仙子——沈湘雲得到,並化做一池湘水鎮魔了嗎?
古奎雖是心中大驚,不過多年道行,豈是易與之輩,早已經喜怒不行於色,臉色隻是一驚,隨即平靜下來。
朝雲宗宗主似不經意的,眼角瞥到古奎的變化,再看向他時,目光中多了幾許鄭重之色。
嚴回長歎一口氣,搖搖頭不再說什麼。
二莊繼續道:“這樣的話,昊天宗必定前來搶奪,而且,如此機密之事,必定不會讓其他宗派知曉。我派雖不及他昊天宗勢力強盛,但自保,絕對沒有為題。到時,遇到兩宗交戰如此大事,沈宗主必當出山。沈宗主本就是,天生異稟的絕世人物,再加上十幾年來對上邪古卷的研究,必定無人能敵,大勝昊天宗!最後也會對林宗主你失望,到時就由我大哥嚴回就任宗主。誰料他昊天宗,竟趁我朝雲宗主力不在宗內之時發起進攻。我......”聲音顫抖著,悔恨欲絕。
話畢,朝雲宗宗主一拍桌子,手瑟瑟發抖,長歎道:“糊塗!你這是將我朝雲宗至於破滅之地啊!”
二莊以頭搶地痛苦的臉上一陣發白道:“宗主,我是朝雲宗的罪人,情願以死謝罪!”
朝雲宗宗主麵色一緊,剛要發話,隻聽得門外一聲洪亮的聲音傳來,“宗主!”
林宗主麵色立即鬆了下來,對眾人道:“是易召他們回來了!”
剛說完就見門口兩個人走進來,一男一女,男的大學四十多歲的樣子,身材高大,一身羅綺白衣,四方臉,雙眼炯炯有神。女的一身白衣,身材修長婉轉,柳葉眉,一雙眸子清澈如水,鴨蛋臉,一雙小口紅潤有光澤,當得是明豔照人,隻是臉上如蒙秋霜,冰冷不可方物。
當下,朝雲宗宗主向二人解釋一遍,二人了解事情始末,易召臉色登時暗了下來,安茹仍是麵無表情,隻是看向二莊的眼神有了一絲怒意和不屑。
朝雲宗宗主環視眾人一眼,歎一口氣,緩緩道:“大家當真以為本宗就是生性懦弱之人?我是為了整個朝雲宗啊,大家想想,沈宗主當年為何舍下整個宗派,修行上邪古卷。”
眾人一愣,互相對視一眼,不明其意。就連生性冷漠的安茹眼中都有了一絲惑色。
林宗主繼續道:“難道我朝雲宗就一直排在昊天宗等一流宗派之後嗎?沈宗主閉關,是為了增強實力,將我朝雲宗發揚光大!諸位想一想,如果沈宗主修成上邪古卷,還有誰敢與我朝雲宗爭鋒?我一直不與其他宗派衝突,有的時候,甚至刻意忍讓,是為了,不暴露沈宗主,等他出來,光大朝雲宗!”
眾人如醍醐灌頂般,恍然大悟。安茹眼神突然變得極亮,臉上也不禁露出一絲喜色。
二莊一下子匍匐在地上,聲音嘶啞,悲愴欲絕,道:“宗主我——我有罪,我十惡不赦啊!”說完,這從來流血不流淚的鋼鐵硬漢,眼圈一紅,竟是流下淚來。
朝雲宗宗主看著倒在地上,淚流滿麵的二莊道:“二莊,你已鑄下大錯,就必須接受懲罰,你可知罪?”
二莊凜然道:“二莊情願受死!”
大莊和嚴回麵色一緊,剛要張口求情,朝雲宗宗主朝他們擺擺手,示意他們不要說話,又看了古奎一眼,才緩緩道:“二莊,你雖犯下大錯,但也是為宗門立過大功,本宗主罰你,在後山麵壁思過半年,如何?”
眾人一怔,心中都是大大的驚訝,就連二莊都是疑惑不解。
大莊和嚴回興奮之情溢於言表。易召向前一步,拱手道:“宗主,這恐怕不妥吧,如此,何以服眾?”
林宗主微微一笑道:“依你之意,該當如何?”
易召麵色嚴峻道:“出賣宗派者,當斬首以示眾!”
林宗主不去理會,搖搖頭,衝二莊道:“二莊,彆以為就這樣放過你了,昊天宗絕不會善罷甘休,如若再來,你要第一個衝出去,殺敵!”
二莊以前對宗主的怨懟,早就跑到九霄雲外去了,當下行一大禮,感激道:“屬下定當,鞠躬儘瘁,死而後已!”
一會兒,聽得易召彙報完九華城的情況,朝雲宗宗主冷冷道:“看來九華城弟子的騷亂,也是昊天宗搞的鬼!”
眾人心下憤怒,尤其是二莊,眼珠子瞪得就要掉下來。
會散,空空的大廳中,朝雲宗宗主一人站在窗前,看著外麵,也不知想些什麼。
突然嗎,陰暗中有一人走了出來,在他身後道:“宗主,為何——”
朝雲宗宗主也不回頭,打斷他的話,幽幽的說:“你是不是要問,為何放掉二莊?”也不等後麵回答,就繼續道:“昔日,沈宗主傳位之時,曾對我說過,就算天下人背叛朝雲宗,也會有四個人依然忠心耿耿。這其中就有大莊二莊,囑咐我務必信任此人,這是其一;其二:你以為那透露上邪古卷的主意,真是二莊想的?細想一下,為什麼一定是透露給昊天宗,而不是彆的宗派?他就是再對我有意見,也不會生出這種有滅宗危險的想法!所以,我敢肯定他是被人蠱惑的,二莊被利用不自知,還想著保住此人——”他停頓一下,輕歎一聲道:“而這個人才是最危險的人啊!”
林宗主身後之人,眼神中透出驚訝之色,卻沒有出聲。
朝雲宗宗主向後瞥一眼,淡淡道:“二莊手下有一叫莫名的人。”
身後之人躬身道:“屬下去叫人把他抓起來!”
林宗主點點頭,身後之人起身而出。
林宗主看著身後之人離去的背影,眼中精光閃爍,喃喃道:“隻怕,那人早已逃走了吧。隻是昊天宗宗主身後,究竟躲藏著什麼樣的人物?這麼一個駑鈍不堪的人,又為什麼被扶植起來?”
他深深歎一口氣,看著天上皎潔的月亮道:“孟兄弟,你可算是死得其所啊,他們不懂你,我有怎麼能忤你的意,救你。”
一眼望去,地上,月光如霜。
一會兒,一個人影過來,躬身道:“稟宗主,二莊手下的莫名,已不見多時了。”
清冷的月光從窗外射進來,照在朝雲宗宗主的臉上,映的他的臉,表情更加肅穆。
林宗主將手背在身後,長歎一口氣,緩緩道:“該去看看師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