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蘭妃的事情,夏侯敏跟東方一鳴的婚事也被延遲了好幾天。
“唉!”夏侯敏再次歎氣,這已經不知道是她今日的第幾次歎氣了,倒不是因為婚事被延遲,隻是蘭妃始終如一根刺,就那樣紮在她的心裡,這宮裡的女人,一輩子都隻為了一個男人而活,那個男人就是他們的天,他們的全部。
“公主,您無事吧?”靜兒擔心問道,看著自家公主鬱鬱寡歡的樣子,她也提不起勁來。
“無事。”雖然靜兒都已經跟她攤牌了,但是她心裡的防護盾還是不敢輕易卸下。
“公主您還是不相信靜兒嗎?”靜兒說著眼淚就要流下來了,一副很委屈的樣子。
“額…不是。”夏侯敏看她眼眶紅紅的不禁汗顏,這丫頭的淚腺未免也太發達了吧?放到現代去演那個苦情戲準大賣啊!
“您什麼都不跟靜兒說,靜兒也很擔心公主的。”靜兒說著便用袖子去擦眼淚。
夏侯敏現在是滿腦袋的黑線,但是想到日後要用到她的地方還有很多,便好言勸道:“我隻是心裡有點煩躁罷了,也不是什麼大事,沒什麼好說的。我知道你的心意,你也不必太過多慮。”
“真的嗎?”夏侯敏軟化的態度讓靜兒心裡舒服了很多。
“嗯。”夏侯敏應道,心裡也在盤算著自己的小心思,如今蘭妃已死,這後宮怕也是要翻天了,如今她身邊能用的人就隻有靜兒和那些個暗影了,現在她走的每一步都必須要小心翼翼才行。
“皇後娘娘駕到!”宮門口尖細的嗓子再度響起。夏侯敏心下無奈,這來得真快。
“見過皇後娘娘。”夏侯敏站起來行禮,禮數十足。在一旁的靜兒也跟著行禮。
“起吧。”皇後連看都不看她一眼,隻是隨便敷衍一說便坐到了主位上。
“謝娘娘。”夏侯敏倒也不甚在意,以她現在的身份就算在意也計較不起來,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
皇後看了一旁的靜兒一眼,“你且先出去,本宮跟敏公主有話要說。”
靜兒看著夏侯敏猶豫不決,皇後見她遲遲沒有動作,不滿的冷哼,“本宮難道還會吃人?”
夏侯敏朝靜兒點點頭,示意她出去。“奴婢先行告退。”靜兒行了個禮,便退了出去。
“你們也退下吧。”緊接著皇後身邊的人也一個個退下,房間裡就剩下夏侯敏和皇後還有皇後的貼身丫鬟。
“蘭妃的事情,倒是有勞敏公主操心了。”
“不敢。”夏侯敏隻是簡單的應答著,所謂說多錯多,還不如少說話免得被人抓囘住了把柄。
“嗬,敏公主得皇上厚愛,有什麼是不敢的,這禦書房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的。”皇後明裡暗裡都在諷刺她自視甚高,不守規矩。
夏侯敏低著頭,麵上的不屑倒是掩蓋得很好,你到底安插了多少眼線啊?有這個精力做這種事情還不如好好去討好討好東方一鳴,雖然心裡誹腹著,但是麵上倒是溫順得很,“事出緊急,所以才不得已而為之,還望娘娘恕罪。”
“這恕罪之事哪能是本宮管的?皇上都沒說什麼。”皇後輕蔑一笑。“隻是,就像之前本宮所說的,就怕有人自持身份做出逾越之事,本宮身為後宮之首,即便到時候皇上不管,本宮也不會坐視不理,這無規矩不成方圓,敏公主身為一位公主,受過良好的教養,理當明白的。這事情再急也得分個輕重,兒女情長能抵得過天下大事?”
夏侯敏努力忍住暴走的衝動,一味的告誡自己衝動是魔鬼,敏感時刻,忍字當頭,現在衝上去的話,後續就水深火熱了,不能為了一時痛快而讓自己萬劫不複,隻好忍道:“娘娘教訓的是。”
“嗯,你明白就好。”皇後見她低著頭受教的樣子,心裡的不滿也緩和了幾分。“彆站著了,坐吧。”
夏侯敏愣了一下,這皇後竟然讓她坐下?難道今天出門的時候,她腦袋被門縫夾到了?還是吃錯東西了?抑或是,準備先給她點甜頭,先軟化一下她然後再一舉殲滅?
皇後看她一副受溺愛若驚的樣子便覺得好笑,麵上倒是沒有什麼表情,但是如果她知道夏侯敏此刻的花花心思估計她就笑不出來了,“本宮讓你坐就坐。”
“啊…哦。”夏侯敏還是小心翼翼的坐了下來,這女人也是海底針,翻來覆去。
“本宮今日前來,也是來跟敏公主談談心的。這兩國聯姻是好事,如今大敵當前理當萬眾一心。隻是後宮本就不該管國家之事,我們需要做的就是本分。”皇後說完看向夏侯敏,她這次前來就是來給她立宮規的。
夏侯敏自然知道皇後話裡的意思,“這後宮之事一向由娘娘執掌,敏兒理當追隨娘娘而行。”要演戲,誰不會?
“你明白便好。”皇後對這個答案很是滿意,如今皇上溺愛囘愛著夏侯敏,她也不宜跟她結怨,隻是有些事情,她還是要讓她看清楚的,“這後宮裡的女人,一生隻為了一個人而活。一份情要分給多個人,還要取得平衡這本就是比登天還難的事情,所以這是非也就多了。你不日後便要嫁給皇上,本宮也算是你的姐姐,還望妹妹你日後謹慎做人,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免得落到蘭妃一般的下場,這福氣還是活著的時候享比較好。想必你也明白,這帝王心海底針,皇上的心思我們猜不透也摸不著,也許此刻他正喜愛著某樣東西,但是下一刻新鮮的事物出現,舊愛就被冷落了,人總是圖個新鮮。”
這是對她的警告?夏侯敏心裡冷笑,蘭妃一般的下場?什麼都不知道的人卻有資格在這裡評頭論足,不知道該說她無知還是自大,壓下心中的不滿,夏侯敏麵上仍然掛著笑容,“敏兒受教。”
“行了,時候不早了,本宮也該回去了。”皇後說罷便站了起來,身旁的丫鬟立刻就扶住了她。
“恭送娘娘。”夏侯敏站了起來行了個禮。
靜兒一直在門口候著,裡麵的對話她聽不清楚也大概猜到幾分,過幾日公主便要下嫁給皇上了,皇後這會兒來除了給個警示還能乾啥?“公主,您無事吧?”
夏侯敏搖搖頭,此刻她隻想不顧一切的逃走,這勾心鬥角的日子太累了,“靜兒,我想走。”
靜兒難以置信的看著她,她不是都已經接受了嗎?“公主,您是認真的嗎?”還是隻是被皇後刺囘激到意氣用事而已。
“我…”夏侯敏張了張嘴,是啊!她不能走,因為東方一鳴,更重要的是,她也答應了蘭妃。“不,剛才的話,你就當做沒聽見吧。”罷了,罷了,既然都已經答應了,不管是刀山還是火海,她都要闖一闖了。
晌午的時候,東方一鳴便到了夏侯敏的行宮。
東方一鳴一進屋便看到桌子上的美味佳肴,“我循著飯香過來了,敏兒可有準備我的一份?”
夏侯敏忍不住翻個白眼送給他,他是不是掐好了時間過來的?“整個皇宮都是皇上的,您要吃這麼點東西,我還能攔著您不成?”想到上午皇後的事情,夏侯敏就心情不好。
“怎麼了?誰惹我們敏兒不快了?”東方一鳴不傻,自然聽出她語氣裡的不悅。
“無事,不過是我庸人自擾罷了。”夏侯敏將碗筷放好,“皇上您請便。”
東方一鳴無奈的搖頭,將她圈到了懷裡,“可是皇後?”想到今日早上暗衛前來稟告的事情,他了然了幾分,所以才抽空過來看看,就怕皇後說了什麼話刺囘激到她,到時候她又鑽起牛角尖來,他倒是又要煩了。
“皇上倒是什麼都知道。”夏侯敏現在連掙紮都懶得掙紮了,反正她也掙不開。
“嗬,敏兒的事情,我當然是什麼都知道的。因為,你可是我捧在手心裡都怕摔的寶貝啊!”蜜糖一樣的甜言,夏侯敏不知怎麼地,心裡有點酸酸的。“你就是嘴巴甜。”
“敏兒可曾記得我說過的話?”東方一鳴忽然問道。
“什麼話?”他講過的話的那麼多,誰知道他問的是哪一句?
“我曾說過,我會為敏兒散儘後宮佳麗三千,獨溺愛你一人。”東方一鳴認真的說道。
夏侯敏一愣,原來他一直都記得。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東方一鳴無奈,他說的話,豈能是戲言。
“我…”夏侯敏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近日來的那些煩躁感就這樣被他的一句話給輕輕撫平了,她開始明白蘭妃所說的,世界上就是有那麼一個人,隻要他對你好那麼一點點,你就願意把自己的全部甚至生命都奉獻給他。
“君無戲言,你要相信朕。”他以一個帝王的身份給了她鄭重的承諾。
“好。”千言萬語也隻能彙聚成這樣一個字,好,除了相信你,我彆無選擇。
在一旁的靜兒看著兩人依偎的身影,這麼多天來一直梗在心頭話的變得更加難以開口了,她是不是該告訴公主,她失憶之前的那個心上人,但是看到她現在那麼幸福的樣子,她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矛盾萬分。
送走東方一鳴,夏侯敏轉過頭就看到靜兒站在一旁魂不守舍,心事重重,這鬼丫頭又在想什麼?她決定試探一下,看看能不能套出什麼話來,“靜兒,怎麼了?看你魂不守舍的樣子。”
“沒什麼。”靜兒心虛的應著。
“沒什麼?那你心虛什麼?”夏侯敏盯著她,咄咄逼人。
靜兒歎了口氣,還是告訴公主吧,以免公主以後後悔,“公主,您真的忘記了嗎?”
“什麼?你就不要跟我打啞謎了。”每次靜兒這樣一開口夏侯敏就鬱悶到不行,明知道她失憶了,還能記得些什麼?
“公主來波羅國之前,就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什麼?!”夏侯敏瞪著眼睛,吃驚不已。“你說的是真的?”
靜兒聽到她懷疑,頭立刻就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靜兒所說的都是真的,絕不敢瞞騙公主。”
“你為何先前不跟我說?”這個丫頭究竟還瞞著她多少事情?她憤怒的倒不是因為莫名其妙多了個心上人出來,不負責任的說一句,這本就不關她的事,而是這位倒黴公主的事情,現在這副身體裡頭的靈魂裝的是她,而她愛的人是東方一鳴,至於那個所謂的心上人,她也管不了了,她生氣的是靜兒這個丫頭口口聲聲說著忠心於她,但總是對她事事隱瞞。
靜兒看著夏侯敏陰沉的臉色,瞬間就跪了下來,“公主不要生氣,靜兒不是故意隱瞞的。”
“你還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夏侯敏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
“除了這件事,靜兒就再也沒有事情瞞著公主了。公主在失憶前終日鬱鬱寡歡,心事重重,但是您失憶後整個人都開朗快樂了起來,而且,而且奴婢看到皇上待您如此之好,而您也如此的幸福,靜兒,靜兒實在開不了口。”靜兒跪在地上,情深意切的說著。
“算了,你起來吧。”如此算來,靜兒也是一片好意,現在也沒有什麼可以計較的了。
靜兒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小心的問道:“公主,您還想知道嗎?”
“不需要,那都是過去的事情。”夏侯敏雙手一揮,“我累了,你先出去吧。”
靜兒擔憂的看著她,最終還是退了出去。
七日之後,夏侯敏和東方一鳴的大婚之日。
“聖旨到!”老太監手裡拿著聖旨進門,從那日之後,他對夏侯敏的臉色更是越發的和顏悅色起來。
“夏侯敏接旨。”
夏侯敏從位子上了站了起來和靜兒一同跪下聽太監宣讀聖旨。
“谘爾大食國長公主夏侯氏,毓生名閥,溫惠宅心,端良著德。凜芳規於圖史、夙夜維勤。表懿範於珩璜、言容有度。今以冊寶、進封爾為皇貴妃。爾其光昭內則,用迓景福於方來,益慎婦儀,茂衍鴻庥於有永。欽此!敏貴妃,請接旨吧!”老太監將手中的聖旨交給了夏侯敏。
那日東方一鳴曾說,我不會讓你受委屈,沒想到他會來這招,夏侯敏接過聖旨,示意靜兒給老太監些賞賜,“此番多謝公公了。”
“老奴在此恭喜娘娘了。”老太監滿意的看著手中的賞賜而後退了出去。
將聖旨放好,夏侯敏坐回了梳妝台前。
“公主,哦,不對,奴婢該改口喊您娘娘了,娘娘,您今天可真漂亮。”靜兒一邊幫夏侯敏梳著頭一邊高興的說道。
“嗯。”夏侯敏看著鏡子裡那個妝容精致,臉上掛著笑容的女人一陣恍惚,她穿越來到這裡還沒有一年的時間,今日便要嫁為人婦了,要嫁之人還是一國國君,她現在才覺得,她的愛情是不是來得太快了?快到她以為這不過是自己YY的一場夢境。
“公主,您在想什麼呢?”
“沒什麼。”夏侯敏站了起來,由靜兒扶著上了花轎。因為她是在這宮裡出嫁,便直接安排了一頂轎子在她現在所住的宮門口等候,等她梳妝打扮完畢便上轎往新的行宮出發。這估計是史上最簡陋的一次兩國聯姻了。
因前方戰事,宮裡這次的喜事便也一切以節儉為主,隻宴請朝中大臣,還有大食國的使者罷了。
酒過三巡,東方一鳴也有了些醉意,“今日朕便到此,眾愛卿繼續,繼續。”說完便起身要離開。
“臣等恭送聖上。”一眾大臣起身行禮,目送著皇上離去。
站在夏侯敏房門的門口,東方一鳴也難得的緊張了起來,那個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今天就完完整整的屬於自己了。而在房內的夏侯敏同樣也緊張到不行,想到今晚要發生的事情,她也是緊張不已,在現代也不是不知道,但是不知道為何,現在卻緊張到不行。
門被推開,夏侯敏更是繃緊了身體,手指不安的絞著衣角。
“敏兒。”東方一鳴輕聲的喚著她,然後伸手將她的蓋頭掀了起來,“你今天真美。”青絲粉黛,膚如白玉,嫣然一笑,萬花失色。
夏侯敏抬頭看著他,“今日後,你便是我的夫君,隻求你真心待我,也不枉我愛你一場。”
東方一鳴吹熄了蠟燭,在黑暗中擁住了夏侯敏,輕聲的說道:“我定當真心待你,不枉你愛我一場。”
有人喜就有人悲,宮裡傳來的書信靜靜的躺在桌子上,上麵的字跡在東方孤獨看來分外刺眼,等到他真的喜歡上一個人的時候,那個人卻已經嫁給了彆人。
手中的酒壺已空,心中的痛卻難平,為何此刻他喝不醉?醉了便不會想,不想便不會痛,不會痛便能忘記。求不得,愛不起,痛難抵,這情大抵如此。而此刻黯然傷神的可不止他一人。
大食國,丞相府,月光洋洋灑灑,襯得府中的庭園更加冷清寂寥,徒增悲涼。
“她是真心的嗎?”飲下手中一杯酒,苦澀不已。
“是的。她是真心喜歡東方一鳴的。”夏侯傅恒看著眼前的男子,隻得惋惜,夏侯敏忘記了他們的過往,所以她不會覺得難過,但是薛鶴並沒有忘記。
“您說,她已經忘記我了嗎?”薛鶴看著手中的酒杯,仿佛手上握著的是那人的手。
“她生病之後,記憶全失,所以…這不能怪她。”夏侯傅恒辯解道。
“是啊,隻能怪我。”薛鶴將杯子放回桌上,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我若早日把她從那宮裡帶出來,便不會有今日了,都怪我。”一飲而儘,心中疼痛仍難以壓製。
“唉!”夏侯傅恒看著眼前頹廢的青年不知道該如何勸慰,促成這件事他也有一份功勞,但是國家大事當前,他也隻能這麼做了。
“她已經忘記我了。這是對我的懲罰嗎?”薛鶴自顧自說著,又給自己倒了杯酒。“若我那時候沒有猶豫,直接將她帶走,那該多好。”
夏侯傅恒站了起來,勸慰道:“事已至此,你就莫要傷心了,過了今夜,一切都是過往雲煙,你就忘記了罷。”說完也隻能無奈離去,薛鶴需要一個人冷靜的呆著。
不知道喝了幾杯,薛鶴覺得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他好像看到了夏侯敏,夏侯敏抓著他的手,淚眼朦朧,“薛鶴,你帶我走,我們走得遠遠的,再也不要回來了,我不要去波羅國,我不要離開你,薛鶴,薛鶴…”
“敏兒…”他伸出手去抓,卻什麼都沒有,“我對不起你,那時候我就不應該放開你的手,我就不應該親自把你送上了那條路,讓你越走越遠,以至不能回頭。”
夢裡,女子巧笑嫣然,“薛鶴,這輩子我非你不嫁,除了我,你誰都不能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