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不存在的如果(1 / 1)

沈府嫡媳 冥玖玦 3717 字 10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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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艱苦的環境所以柳夢霜的思想就比同歲的孩子成熟了不少,她知道在她娘的心裡,她的爹爹就是她的全部。

她自然也就知道如果爹爹不在這個世上了,這個家就失去了家的原本的寓意,娘帶著她,兩個人也就過不下去了。

所以即使現在家裡非常窮困,但是不管有多窮。

隻要柳夢霜和她的爹爹,娘還在這個世上,隻要他們還在一起生活,互相依靠著對方,那這個對於她來說便是世界上最好的事情。

世上有許多事情是一會半會兒解決不了的,但是隻要你願意去熬,任何事情都是會熬過去的,即使這個過程很漫長,當你熬出頭的時候你就會覺得之前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即使失敗了也不要責備之前的自己,因為時間不會倒流,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如果。

娘看著站在門口的柳夢霜,看著自己的女兒身上穿的破舊的衣服,隻感到鼻根處猛地一酸,眼眶中打轉的淚水濕潤了一直要注意燒煮藥湯的火候,所以變得乾澀了的眼睛。

然後又把目光轉換到了煎藥的爐子上。

過了一會兒,看著爐子冒出了一股白色的煙霧後用扇子輕輕地扇著爐子下的火堆,把火勢控製到最小,拿起火上被燒了許多遍而變黑了的陶瓷爐子。

微微顫抖的雙手在火爐旁邊的泥地上拿了一隻不怎麼白淨的瓷底上有幾條裂縫的瓷碗,把煎好了藥湯的黑色瓷爐的口子對著瓷碗。

微微傾斜後棕色的藥湯倒進了瓷碗裡,伴隨著白色溫暖的煙霧的是一股子難聞的中藥味。

這股味道一直彌漫在空氣中,竄進了柳夢霜的鼻腔,可想而知藥湯的味道苦澀到了一定的程度。

“老頭子,藥好了,快起來趁熱喝了吧。”柳夢霜的娘一手拿著盛著藥湯的碗,一手扶住床上人的背脊讓他坐起來。

他已經瘦弱到了隔著衣物都能觸摸到皮膚下突出的脊椎骨的地步了,當他坐在床邊時,柳夢霜的娘另一隻手拿碗的手顫抖著遞過了一碗並不怎麼清澈的棕色藥湯。

爹爹因為之前一直躺著,但一下子坐了起來,眩暈的感覺讓他差點吐出來,他難受地皺了皺眉頭,用手指在酸脹的太陽穴處按了幾下,才接過了藥湯。

強忍住想要嘔吐的欲望捏著鼻子把苦澀的藥湯勉強喝了下去,苦澀的味道一直在舌尖和舌根處徘徊。

喝完後把碗交還給了他麵前這個一直在不厭煩的照顧他的女人,看了看門口的女兒因為天氣的寒冷而蒼白的臉上擠出了暖暖的微笑。

柳夢霜的娘把碗放在泥地上後又重新扶著他躺在床上,把被子往他的肩頭上掩了掩,“老頭子,你好好睡一覺,我去把碗洗了。”

床前的人眼中顯露出來的大多是苦澀和一絲欣慰,嘴角也勉強的牽扯出一抹苦笑。

托住床前的燭台的底部,把茅屋的唯一的移動式光源輕輕吹滅,瞬間整個茅屋暗了不少。

隻有那熬藥時的火爐上的小火苗散發出幾絲微弱的光芒在維持著家中和外麵截然不同的溫暖。

看著床上平躺著呼吸平穩的人,娘這才放下了懸著的心。

娘親拿著碗,輕手輕腳的走到房門那邊,拉著柳夢霜的手,在她耳邊說到,“來,和娘到外麵來,不要吵醒你爹爹。”

柳夢霜一言不發的牽著娘的手,跟著娘來到寒冷的外邊,身上單薄的衣服隨著寒風而擺動,隻有袖子處因為有重物而不自然的下沉。

“娘,這是我在林府做工的月銀,您就快拿去做爹爹的藥錢吧。”她那被已經凍得有些微紅的雙手從袖子裡拿出了大部分的銀子,然而這些比起爹爹的藥錢簡直就隻能說是冰山的一角。

因為家裡的條件窮,所以任何一點銀子都像是至寶一般維持著家裡的溫飽,母親會在照顧完柳夢霜的爹後自己出去給彆人做一些瑣碎的小事來賺取一些銀子。

時間久了後,女兒柳夢霜自然也會學著娘的樣子去給彆人做一些零碎的活兒來賺錢,雖然很少,但從小就接觸這些的她人生的閱曆與其他的孩子是不同的。

當彆人家的孩子還在母親的懷裡撒著嬌,想要買一些吃食、零嘴的時候,柳夢霜就在他們看不見的角落裡做著彆人都不會去做的活兒。

柳夢霜手上的傷,嘴裡啃著又乾又硬的白饅頭和其他孩子白白淨淨的手,嘴裡的糖果截然不同。

對於她來說糖果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就像做夢一般,能看得見卻體會不到糖果的甜蜜。

當彆人家的孩子生病時,他們的母親會陪伴在身邊焦急的照顧他們。

與他們相比,柳夢霜生病的時候就不會告訴母親,隻為了不讓母親擔心,讓她的母親能夠抽出大把的時間和精力去照顧她的爹爹。

畢竟,爹爹他病了啊。

她隻能回家後坐在角落裡,蜷縮成一團來為自己的身體爭取哪怕隻有一丁點的溫暖,讓她的身體能夠用最快的速度恢複到最佳的狀態。

然而在這段時間內,她還要繼續做事賺取銀子。

當被人家的孩子因為做家務做累了,隨意的將抹布一扔,躺在椅子上哭天喊地的喊累的時候,柳夢霜正在不知疲倦的為彆人仔細的擦著桌子或洗著碗。

每當到了晚上回到家後,柳夢霜也隻是默默的把今天白天賺到的銀子全部交給母親,讓母親給父親買藥,她白淨的小臉上隻有高興與喜悅,因為她知道這一天的勞動並沒有白費。

總之柳夢霜的獨立性,心理的成熟和受過的苦難遠遠高於其他同齡的孩子,讓她從小就知道了金錢的來之不易,而她跟不會隨意得揮霍金錢。

娘看著柳夢霜的手中銀子,隻好收下後握住她的手,放在嘴前輕輕地呼出濕熱溫暖的霧氣,讓她那幾乎凍的快要沒知覺的小手慢慢的有了溫度。

娘親半眯著眼的瞳孔裡映出了柳夢霜,能幫到家裡她就知足了,嘴角向上揚得有了弧度的臉,對於娘來說這個笑臉便是她就大的欣慰。

即使柳夢霜很成熟,很懂事,但終究她也隻是個孩子,年齡也隻是才到了豆蔻之年,這樣的孩子本應該正是父母寶貝愛護的年齡,卻因為家庭的原因就出去打拚實在是不應該。

娘看著柳夢霜交給她的銀子,眼裡的淚花始終在眼中揮之不去,而嘴角卻是一抹強扯著擠出來的微笑。

娘親她乾脆就閉上了眼睛任由淚珠滾落,下意識的撫摸了幾下柳夢霜那被中分劉海擋住了的額頭“夢霜真乖,等你爹爹身體好了,娘一定給你一個和其他孩子一樣的環境。”

在娘的眼裡,這個孩子一直都是最懂事的,不像其他的孩子柔弱的就像是溫室裡的玫瑰,碰了一下就會枯萎似的,同時也會被花徑上的尖刺刺傷。

她拿到了吃的東西是想到的第一個就是“回家給娘和爹爹嘗嘗!”她甚至做到現在,都沒有在娘的麵前提過“累”“苦”這一類的字眼。

晚上一回到家給家人的就隻有笑容和她賺到的銀子。

這樣好的孩子,是他們對不起她。

柳夢霜的娘不禁這樣想道,出生在這樣的家庭中,父母的能力都是有限的,她隻能靠自己的雙手撐起這個家。

就像是在風中的樹苗,似乎隨時就會因為狂風暴雨凶猛的到來而被狂猛的颶風折斷,然而她還在和大自然對抗,頑強的堅持到現在。

其實娘知道她心裡是很不甘心的吧,肯定會羨慕或嫉妒被人家的孩子的吧。

作為母親看見自己的孩子正在為了撐起這個家而到處奔波和拚搏去賺錢,怎麼會不心疼。

有好幾次自己都會跟過去看著自己的女兒在彆人家燒飯,拉風箱生火,用竹筒吹火種的時候吹得一臉黑炭。

遇到惡毒的人家的話甚至還會因為桌子上沾了一丁點兒灰塵而被罵扣錢,這個時候她就隻會默默的挨罵,眼中的悲傷儘收眼底。

為了不讓孩子因為看到自己而分心,分心後又做不好被罵,作為母親隻好悲傷而又欣慰看著這一切。

把銀子上交給娘,又看著娘在屋子後麵的木水桶裡挖了一瓢水澆在碗上,把碗洗乾淨之後就回了有著微弱光芒的茅屋裡。

娘偷偷地把銀子藏在柳夢霜的爹爹看不到的地方,如果被發現了的話估計他之後就會因為藥價太貴而不舍得喝藥湯,直到拖著病痛過完他痛苦的一生。

因為能力的有限,所以現在隻好這樣慢慢的拖著,如果孩子他爹沒有生病就好了。

如果她的能力能夠抵得上兩個人就好了。

這樣好的孩子如果出生在常人的家裡就好了;如果我們不拖她的後腿就好了……

千千萬萬個如果在柳夢霜的娘腦海中顯現出來,然而這隻是如果,世界上不可能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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