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鋪天蓋地新聞襲來。
薄琰本來打算窩在家裡,但是手機卻叮叮叮響個不停,本來性格寡淡不喜社交的他,手機上也沒有幾個軟件,隻是自帶的新聞軟件就被一個消息接連不斷的刷屏。
反反複複就是幾個字,警察在醫院當眾殺人。
薄琰握著手機的手掌滲出了汗來,他在慌張。
現在狀況說明了,他之前的推測出現了偏差。他認為的凶手會把張渟最後一個目標沒錯,可是沒想到是用了這樣的方法。
難道他不是想結束這一切?難道他沒有輕生的想法?他不是想在最後一起案件跳出來向世人炫耀自己的成果?
不,不可能。
薄琰起身穿上衣服,打破了自己原本要遠離警局與案件的想法。
他出門路過了客廳。
薄父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捧著一杯還散發著熱氣的茶,他的身邊是一台看起來頗為老舊的收音機。
這時候仔細一看卻發現老爺子的睜著兩隻眼睛是渾濁的,瞳仁沒有聚焦在某個地方渙散著。
薄忠言正是因為雙眼失明才早早地退休的,薄琰今年不過二十幾歲,他也才四十幾歲不是已經不能工作的年紀。
收音機裡伴著滋滋的電流聲,女主播正兒八百的聲音播報著駭人的消息。
“我市特案組組長木成毅在市中心醫院殺害我市知名獸醫院——醫生張渟,據現場群眾所言,張渟身中數刀死態駭人。而凶手木成毅犯案後沒有悔過之心,甚至不打算離開現場。”
另外一個男主播接話道:“據猜測是仇殺,或是木成毅精神狀況失常,但無論如何,這也暴露了我市警局的失誤,讓一個有犯罪衝動精神不安定的人進入警局還成為了特案組組長。”
“按照流程木成毅應該已經接受了審訊,可是目前警方還沒有給出回應……”
看不見的薄父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了收音機上,一排的按鍵被她拍了下去,總之收音機停止了運作。
“胡說八道!”
薄琰也被父親難得爆發出來的高聲嗬斥嚇到了。
自從薄父退休後他一直活得很安逸,似乎根本不在乎自己眼盲的事情,整日喝茶聽戲修身養性,十分佛係,今日是薄琰難得看到了他精神的波動。
“爸。”薄琰出聲,提醒父親自己的存在。
“臭小子!我讓你去,就發生了這樣的事?!”
“我……”薄琰也沒什麼可以辯解的。
“木成毅那老小自我也見過,他不可能殺人的。”
薄琰對於這點無法否認,木成毅的確長了一張無比正直充滿正義剛正的標誌臉孔,可是不是人人都見過木成毅,就算木成毅的肖像在電視上網絡上放出來,這種剛正的臉孔配上他“所做的事情”這種戲劇性的效果更是那些八卦小報想要的衝擊力。
“三天了,你居然沒抓住凶手?”薄忠言哼了一聲。
“我的失誤。”麵對薄父的質問,薄琰找不出什麼反駁的理由。
曾經的天才少年根本用不上三天去抓捕犯人,可是這次他三天還沒拿出成果來,還讓自己局裡的同事遭了秧。
薄忠言那渾濁的眸子找到了發出聲音的薄琰位置,他眸子明明看不見卻能散發出凶光。
“你現在還覺得之前你的抉擇是對的嗎?”薄忠言歎氣道。
之前薄琰自覺狀態不對向父親說明要不再接觸案件,可是薄忠言卻強烈反對,那時候薄忠言對他說了無數的“孬種”“懦夫”的罵言,可薄琰無動於衷,執意如此。
薄琰心裡的轉變與想法並沒有說與父親說,因為他知道,父親也是一個正義使者,若是發現自己的兒子是一個潛藏的怪物,可能會把他親自送進警局裡關著。
現在薄忠言隻是覺得離開幾年讓薄琰生疏了,破案的效率下降成這個樣子,能力也削弱了。
“我這次案件之後,也不會再接觸了。”
“你!”薄忠言突然又被激起了怒火,伸出手指指著薄琰的方向,沒有一絲一毫的偏差。
“你這臭小子!”
“你就一輩子當個孬種吧!”
薄琰離開的時候關上了門,把父親怒罵關在了裡麵。
他沒有看見父親的惋惜,沒聽到他的喃喃自語。
“你母親的案子,哎……”
薄琰趕到警局的時候,大門已經被媒體包圍了,似乎警察手上的警棍,腰杆上的搶支也阻止不了他們想要探尋八卦的心。
其實他們恨不得能發生些什麼摩擦矛盾,那麼新的消息就可以再散播出去了。
薄琰知道警局的後門,悄無聲息的潛進去。
那歲數和他老爸差不多,和他老爸交情也不淺的局長頂著黑眼圈坐在沙發上,聽到進門的聲響也毫無反應。
“叔。”薄琰禮貌地喚他。
他才緩緩地抬起頭看了一眼,有氣無力地說:“小琰來了。”
“嗯。”薄琰回答,“外麵……”
“哎,彆提了,先藏著吧,等他們熱情過了就會走了。”局長擺擺手。
薄琰不知道他們聽沒聽過收音機裡的那些言論,遠比電視新聞上的要更加尖銳。
其實薄琰也隻是不安而已,他來了也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隻是探望了木成毅一眼。
他腳下的煙蒂已經堆成了小山包,還是昨晚薄琰離開時候的坐姿,似乎他保持著這個坐姿已經一夜了。
“來了?”木成毅打招呼。
“你知道了?”薄琰試探性地問。
“知道。”木成毅裂開嘴笑了,那笑容卻無比沉重,他說:“放心,我的心還那麼脆弱。”
“隻要你們相信我就是了。”
薄琰長長舒了一口氣。
局裡的人似乎都回歸到了靜止的狀態,外麵烈日當頭記者們似乎還沒有放棄自己新聞,這時候一個人神情自若,像是散步一樣緩緩走來。
他的身形微胖,頭發顯著油膩沒有梳洗,他掛著詭異的未達眼底的笑容。
就這樣一步步逼近了警局。
“麻煩讓一下。”
“你誰啊?”炎熱的天氣讓記者們也有點不耐煩了,不客氣地問。
“我是來自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