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葉星梧遠去的轎輦,季逐白竟然忍不住低聲淺笑。說來,他可是解救過她兩次了。將來她若是飛黃騰達,可不能忘了他這個救命恩人啊!
葉星梧正坐在轎子裡神傷,突然聽到外麵綠娥大叫一聲:“啊!我想起來了!我說我怎麼看著季大人這麼眼熟呢!”
“什麼啊?”葉星梧懶懶地問。
“公主可記得你上次溺水的事了?”綠娥津津樂道著,“救你的那個白衣公子,就是季大人啊!我說我怎麼總覺得我在哪裡見過他,這麼說來,季大人救過公主兩次了,你們還真是有緣呢!”
“是嗎?”問這話的時候,葉星梧的思緒已經飄遠。
那日池中溺水,當有人跳下池子來救她的時候,她已經被水淹得神誌不清了,隻依稀記得一襲白衣勝雪,那人的胸膛很堅實,他的呼聲很溫柔……原來是他!
原來他竟然已經救過自己兩次了,這樣想著,葉星梧心裡一片暖意。
葉星梧隻有一個哥哥,還不是同父同母的親哥哥,而且從小到大她就沒見過這個哥哥幾麵,因為哥哥一直以來都被父皇派到邊疆戍邊,很少回京城。所以,葉星梧打心底是希望自己能夠有哥哥的疼愛的,這個季逐白除了上課的時候壞一點之外,其他都還是挺好的,如果他是自己的哥哥該多好!
轎子搖啊搖的,就搖進了皇宮。進了祁平宮的宮門,小德子就趕緊迎了上來,跟見了活菩薩似的給葉星梧打理前後:“哎呦我的公主奶奶哩,你可算回來了,幸虧今兒皇上政務繁忙沒來這,不然這會小德子估計已經屁股開花了!”
葉星梧有點累了,今天可能玩過頭了,說話也有氣無力的:“這屁股不是好好的嗎?”
小德子給葉星梧打來了熱水,讓葉星梧能好好洗個臉。
“我今天累了,我要睡會兒,等會要是有誰來了,就說我睡了,不見客。”說著,葉星梧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往軟1綿綿的大床s上一躺,便覺得整個人都飄飄欲仙了。
“對了,公主,”小德子突然想起來個事,稟報道,“今兒太後娘娘來了,可是你不在,就讓奴才捎話給你,讓你晚上去她那裡用膳,說是很長時間沒見你,想你了。”
“嗯……”葉星梧悶悶地應了聲,“那到點你喊我起來便是了。”話音落下,整個人就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太陽已經落下了山崖,西邊的天際被染得血紅,著實刺眼。
瀟x湘殿已經放學了,葉冉凝沒有回自己的文清宮,而是轉了方向,去了泰寧宮。
泰寧宮是皇後的寢宮,是後宮三千妃嬪所夢寐以求的地方,而這個地方正是被她的母親主宰。沒錯,葉冉凝的母親就是當今一國之母,這也是她一向清高的資本。
檀香氤氳,寧神定氣。宮女端上來了最好的茶水,給對坐的兩人各斟上一杯。
“凝兒,品品這英榕茶如何。”於皇後的頭上插滿了玉簪珠釵,身上披的是紋著鳳凰花紋的上等鳳袍,兩片紅唇輕輕一碰便發出莊嚴的聲音,讓人立時肅然起敬。
於皇後率先端起青花瓷茶盞,用杯蓋撥了撥浮渣,輕輕地押了一小口,閉上華麗的鳳眸細細品味其中韻味,然後滿意地點了點頭。
相對於於皇後的氣定神閒,葉冉凝就顯得外行的多,粗略地飲下一口,並品不出個所以然來。
於皇後放了茶盞,望了眼葉冉凝,道:“凝兒今日有心事,連品茶的耐性都沒有。”
葉冉凝苦笑了下,與親生母親這裡也沒有必要隱瞞:“母後果然厲害,兒臣心事都瞞不過母後。”
於皇後自然笑納了這讚美,問:“說吧,是什麼事讓我的凝兒愁眉苦臉。”
葉冉凝在腦海中理了下思緒,道:“按照傳統,今年的皇位繼承人理應從七位公主中選出,而今時今日,能與兒臣相抗衡的莫過於葉淩珂,這半年來,不論是學習上還是生活上她總是處處與我相對,這讓兒臣很是擔憂。還有那個遊手好閒的葉星梧,雖然她是扶不起的阿鬥,可是兒臣明顯感到父皇在有意扶植她,兒臣擔心……”
“不必擔心,”葉冉凝話還沒說完,就被於皇後打斷,“要本宮怎麼說你,凝兒,你從出生開始就具有其他幾位公主所不可比擬的優勢,就算那葉淩珂再怎麼厲害,也不過是葉淩珂,有本宮在,凝兒你還擔心什麼?若你真是不放心,那就采取點手段好了。”
說著,於皇後低頭玩弄她修長的指甲。
“母後的意思是?”葉冉凝做了個殺的動作。
“愚蠢!”於皇後赤c裸裸地責備葉冉凝,“弄死她說不定還會多少引火上身,可是若是她自己自甘墮落,那就怨不得任何人了!”於皇後最後的眼神落在了門外一個小太監的身上,做最後的暗示。
“母後此計厲害!”不愧是親母女,葉冉凝很快會意。
“至於那葉星梧,”於皇後甚至嗤之以鼻,“母親就是那卑劣的貨色,憑借著那點姿色魅惑君主,企圖飛上枝頭變鳳凰,哼……最後不還是被本宮踩在腳下,不得翻身?這樣女人的女兒,凝兒你也怕?”
“兒臣隻是擔心父皇。”葉冉凝道。
“縱然你父皇有心,可那丫頭未必有意。”於皇後眼神中漸漸顯露狠色,“若是那丫頭真是到了威脅你的地步,那就踩死她了,就像當年踩死她娘一樣!”
葉冉凝不由得抬起頭看著自己的母親,手段厲害狠毒,難怪能爬上後位,她還真是有許多地方要向母親學習。
慈寧宮。
因為知道葉星梧會來,太後特地準備了大魚大肉山珍海味來款待她的乖孫女,誰知道這丫頭反常得連筷子都不動一下。
“怎麼啦七丫頭?”老人家問,“平日裡來哀家這裡嚷著要吃山珍海味,今兒滿足你了,怎麼不搭理了?”
太後一向是吃齋念佛的,要不是葉星梧,她老人家是不會弄這麼多大魚大肉的。
“不是啦皇祖母,”葉星梧屈臂撐在桌子上,雙手托著腮,沒心情道,“今天去街上吃傷了,你不知道,我跟綠娥吃得肚子大得跟孕婦似的,現在都沒消化呢,不吃了不吃了!”
“哎呦,也不早說,”太後放下了碗筷,她食量本來就小,又加上今天本來就不餓,所以一桌子菜也沒怎麼動筷子,“真是可惜了這麼一大桌子,吩咐下去把這些菜給太監宮女吃吧。”婢女應了聲,帶人上來將飯菜都撤走了。
太後主動拉過葉星梧的小手,細細端詳了下她的小臉蛋,道:“幾日不見,七丫頭變漂亮啦!”
葉星梧聞言,也笑彎了眼睛,撲進太後懷裡撒嬌:“皇祖母也變得更年輕了!嗬嗬……”
“是嗎?”太後拍了葉星梧的後背,道,“我們家七丫頭在變漂亮的同時,有沒有學知識啊?”
葉星梧一瞬間蔫了,也不笑了,抬起一張陰暗的臉對著太後:“皇祖母你怎麼也逼著我學習啊!”
“七丫頭啊,來坐下,”太後拉著葉星梧坐在她的旁邊,“你不小了,應該要理解你父皇的良苦用心,你也知道按照咱們大雲國一代男帝一代女帝的傳統,這一屆皇位繼承人是要你們中間選的。”
“那又怎麼樣?”葉星梧對此不以為意。
“你父皇千方百計要你學習,無非是想讓你在你們姐妹幾個中間能夠出類拔萃,證明你父皇對你是寄予了厚望的,結果你呢,和你的幾位皇姐簡直天壤之彆,你讓你父皇怎麼不難過呢?”太後語重心長道。
“皇帝給你們新派的太傅是季逐白大人,這個哀家也知道,皇帝想必也是沒有辦法了,”太後在腦海裡搜索了季逐白的資料,“季逐白是季康季將軍的獨子,季家自從我們大雲國開國以來就一直忠心耿耿,世代忠良,不論是武將還是文仕,都對我們大雲國忠心不二……”
季將軍在多年征戰沙場後落下了一身病疾,最終是在四十歲那年臥病不起,兩個月後就身亡了。臨終時,還不忘教導七歲的季逐白要誓死效忠大雲國。他們季家絕對當得起世代忠良四字。
而以文官出仕的季逐白也是青出於藍,小小十七年歲就入了議事堂當值,真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而眾所周知,議事堂的人才都是皇帝內閣的候選人,也就是說,進了議事堂,已經算是十分榮耀的事了。再有一步,就可以成為禦前一品內閣大學士。
總而言之,季逐白絕對是人中龍鳳,才華蓋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