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兒向來是極為體貼的。”秦氏軟和了眉眼,卻並未喚了殷氏起身。
洛風瑤佯裝才看到,驚得站起了身子,“祖奶奶,這是怎麼回事?母親可是做錯了什麼惹得您不快?”
秦氏聞言,方才軟和下來的眉眼瞬間冷硬下來,“你問問你的好母親,府上各院主子門前都沾了血跡,隻有你母親的沁香苑卻乾乾淨淨,洛府在尚京也算得上數一數二的門戶,卻出現了巫蠱這等見不得人的東西,你說,作為當家主母該不該罰?”
“該罰。”洛風瑤早在來之前便明了其中的彎彎道道,隻是秦氏向來是極好麵子的,她又折回取了一趟東西回來,這才來晚了,卻不想被洛風瑤鑽了空子。
見秦氏眉宇驚訝,巧笑開口,“母親作為當家主母,不曾察覺這些汙穢,的確該罰,隻是祖奶奶要罰也該弄明白事情真相不是,祖奶奶若是信不過母親,可信得過瑤兒,瑤兒來徹查此事如何?”
她掩嘴輕笑,語氣軟蠕,隻聽著便軟了三分,秦氏本就歡喜她,如今又聽著她給了自己台階,自然跟著下了。
“也好,這事還是交由你查,結果如何,隻要稟報一聲便可。”秦氏頷首,麵上露了些倦色,她今兒個早上起的早了些,這會子的確有些乏了。
“是,祖奶奶,祖奶奶可是困倦,瑤兒扶您下去歇息可好?”洛風瑤眼力極好。
“不必,杜媽媽扶我離開便可。”秦氏說著,眼神示意身側婆子扶了她起身朝著門外走去。
“恭送母親。“殷氏緩和了一口氣,想著交由瑤兒不等於還是在她手中嗎?便轉了個身子,恭敬的說著。
不想,不等她的心完全放下來,秦氏卻突然停下腳步,“府上出現這麼大的事情,鳳歌也算是初來乍到,月華作為當家主母,卻不知這後宅之事,不妨將這後宅管事的位子交由瑤兒吧!瑤兒與鳳歌也算是姐妹,正好趁此機會好好接觸接觸,省的那一日出了門去,丟了我洛府的麵子。”
“母親..”殷氏大驚,下意識的開口,後麵的話卻被洛風瑤打斷,“瑤兒定不負祖奶奶重托。”
“怎麼,你不滿意?”秦氏聽著殷氏那聲呼喊,越發不滿,身子不轉,語氣卻陰沉起來。
“兒媳不敢,兒媳有罪,母親懲罰的對。”殷氏聞言幾乎咬碎了一口的鋼牙,卻礙於秦氏不得不違心開口,隻是一張風韻猶存的臉龐幾乎扭曲。
“那就好。”秦氏頷首,這才緩緩走了出去。
洛鳳歌心中歡暢,看著秦氏漸遠漸行的步子,乖巧的應了一聲,“鳳歌多謝祖奶奶教會,鳳歌定會與大姐姐多多學習,不會丟了洛府的臉麵。”
遠遠似乎有寒聲傳來,洛風瑤柔和的聲音卻比那寒風還有蝕骨,“夫人管教下人不力,且跪著吧!”說罷轉向洛鳳歌淺淺一笑,輕聲道“二妹妹好犀利的小嘴兒。”
前一秒還冷若冰霜,後一秒卻笑顏如花。
洛鳳歌瞧著這前後轉變,心頭微滯,連自己的親生母親都下得去手,當真夠狠。不過她也不是吃素的。
局促的從手絞了絞自己的衣襟,這才勉強一笑,囁囁開口,“大姐姐慣會笑話鳳歌的,鳳歌也是一時情急,若是衝撞了母親,還請母親責罰。”
責罰?這裡的動向怕是一舉一動都會被人回報給秦氏吧!誰敢在這個節骨眼上責罰她,便是不給秦氏麵子。
洛風瑤雙眸清澈,定定的看著臉色蒼白的洛鳳歌,似乎想要從其中看出什麼,半響之後,卻突然笑開,笑聲清雅,如百花齊放,目光卻落在被洛鳳歌護在身後的雅竹身上。
“你叫雅竹?”
雅竹看著近在咫尺的嬌媚臉孔,莫名的害怕,身子不由自主的往洛鳳歌身後藏了藏,這才故作鎮定的點頭。
“你說有人曾經打暈了你,而且還往你身上放了蟲子,那麼我問你,如今那些人還在場,你可識得她們?”洛風瑤聲音輕軟,如鄰家大姐姐一般,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
雅竹自小受儘人間冷暖,不由心頭微熱,連先前的害怕都忘了,隻是癡迷的瞧著洛風瑤絕美的側臉,愣愣的點頭。
“那就好,來人,將昨兒個夜裡守在柴房的幾個婆子給我帶進來。”
不消片刻,外麵的幾個丫鬟便領了幾個婆子進來,站成一字形,“老奴見過夫人,大小姐。”,幾人行禮卻唯獨露了洛鳳歌。
洛鳳歌麵上表情不變,內裡卻在凝眉,這次怕是討不了好去了。
“怎麼,新入府的二小姐,你們不識得嗎?還是說做奴婢的比主子還要眼高?”洛風瑤卻不放過她,高傲開口,語氣微沉。
那幾個婆子麵麵相覷,見洛風瑤麵色難看,這才不甘不願的行了一禮,“老奴見過二小姐。”
這前後差距,是人都看得出來。
洛風瑤麵露歉疚,上前幾步拉住洛鳳歌雙手,“二妹妹,這府裡的婆子刁的很,往後若有什麼不妥,管可以來找我。”
洛鳳歌卻受寵若驚的退後幾步,將自己的手不露痕跡的從洛鳳瑤手中抽了出來,“大姐姐…對鳳歌真好。”
這一話出,在場所有人都鄙夷起來,就連雅竹都詫異的看著洛鳳歌人前人後的模樣啞口無言。
洛風瑤擰了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這才繼續開口,“雅竹,你且看看這些婆子,那個是打暈你的人?”
“沒有。”雅竹從幾人進門便發現,這些婆子都麵生的很,幾乎沒有一個是她見過的,心頭不解,聽著洛風瑤問話,老實開口。
“哦,是嗎?”洛風瑤抬眉,眼波流轉,“昨兒個夜裡可是你們幾個負責守著柴房,可曾知道有人在柴房?”
“回稟大小姐,柴房就老奴幾個婆子,臨睡前老奴們都是檢查過的,的確沒有。”幾個婆子不明所以,互視一眼齊齊搖頭。
“你們確定?”洛風瑤饒有深意的眸光在洛鳳歌兩人身上徘徊。
“老奴用自己的項上人頭擔保,老奴所說句句實言。”那些個婆子再次開口。
“即如此,雅竹,本小姐問你,你是被人擄倒柴房,還是一開始就在柴房?”
雅竹凝眉想了一會,“後麵被人擄倒柴房的,當時我正準備睡覺。”
“大概是什麼時間?”洛風瑤徐徐善誘。
“好像是亥時。”雅竹想了又想。
“既然是亥時,你們又在那裡,如果本本小姐沒記錯的話,你們該是子時入睡,卯時之前清醒,為何雅竹亥時被人擄到柴房,你們巡查時卻並未發現呢?”洛風瑤突然語氣淩厲起來。
“大小姐饒命,是老奴的錯,是老奴們玩忽職守,老奴知錯。”那些婆子一聽事情敗露,即可跪了下來,呼天喊地起來。
“想要本小姐饒命也並非不不可,說出指使人,本小姐便答應你們,不將此事告訴父親,敢你們出府。”洛風瑤頓了一頓。
“是…是…後院的一個雜掃丫鬟,那晚,她突然出手特彆大方,給了老奴們一些銀子,說是平日裡老奴們對她多有照顧,主子賞了銀子,便分了老奴們一些,老奴們一時手癢便堵了幾把,這才耽擱了事情。”那些婆子遲疑一陣,囁囁開口。
洛風瑤挑眉,這些婆子沾染賭博的惡習,她還是知道的,看守柴房也算是個肥差吧!隨便拿一捆柴去賣,也有些錢話不是。
“此話當真?”
“老奴不敢說謊。”那些個婆子連忙應著。
“好,看在你們供出真凶的份上,每個人下去領二十大板吧!你們幾個全部去後院洗衣裳吧!前院便不要來了。”
“是,大小姐,多謝大小姐饒命之恩。”那些個婆子千恩萬謝的走了。
“二妹妹,雅竹畢竟是你從靜尼庵帶出來的,在你身邊伺候也是該的,隻是方才這些個婆子都也說的清楚,此事尚有疑點,我如此處罰。你可算滿意?”
“鳳歌多謝大姐姐為鳳歌和雅竹討回公道,好在雅竹性命無憂,隻是冤枉了母親,惹得祖奶奶生氣,遷怒母親,鳳歌實在不該。”說著愧疚的低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