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刹?他這個時候來找她有什麼事兒呢?顧曉妮心裡暗忖,眉頭微蹙,她有些不解。
“請進。”顧曉妮從窗外轉移到了茶桌邊坐下,等待著小刹進入,輕輕地拿起青花瓷精致的茶壺,裡麵泡著茉莉毛峰,這是顧曉妮最愛的一種茶葉,緩緩地將小利剛泡的熱茶倒進竹子做成的杯子裡。是精致的茶壺,竹製的茶杯,這就是顧曉妮特殊的興趣愛好,她覺得茶得用竹子做的茶具才能散發出茶味的獨特香甜。左邊手裡拿著精致的茶壺,右手拿著同樣精致的竹杯子,邊輕輕地緩緩的往裡倒茶,右邊輕輕搖晃著泛著熱氣茶香的茶水。翠綠新芽的茶葉懸浮在熱氣騰騰的水中,像一個美麗的舞者旋轉飄搖,又像是一葉落葉在空氣中沉浮飄蕩。空氣中飄散著淡淡茶香,這麼雅致清淡。
顧曉妮滿意的蕩開了一抹美麗的笑顏,隻有這個時候她才覺得是最愜意的時候了吧。
小刹一進屋,入眼的便是如此美景,氤氳的空氣中飄散著一抹清冽的茶香味,那個美麗的女孩在這雅致的美景裡淡笑,水眸盈盈。小刹心中一動,平靜無奇的臉上也不由自主地隨著她咧開了一個彎彎的弧度,眉目蕩漾開來,就算冷漠的臉龐也顯得很有魅力。
顧曉妮聽見門打開的聲音便抬起頭來,就看見那個晴朗的男子眉目含笑地看著他,黑曜石般的瞳眸裡閃爍著點點星光。
“小刹,過來坐吧。”顧曉妮招了招手,招呼著佇立在門口那個男子過來她的身邊坐下。
“小妮,我路過你房屋門口見燈還亮著就過來敲門了。沒有打擾到你吧?”小刹從門口踱步過來到顧曉妮的身邊坐下。
顧曉妮拿起幾中的竹杯給小刹也倒是一杯送到他麵前:“這是最頂級的茉莉毛峰,我最喜歡的茶葉,你也品品。”
“原來,小妮最喜歡的是茶葉啊。”小刹心裡竊喜,他又有了一個新的發現了。他又進一步的了解了小妮,他們的距離有縮小了那麼一小步。
“恩恩。人生能有多少能惹你心歡喜愛的呢,能找到一樣也是極其難得的吧!”顧曉妮端起茶杯輕輕啜了一口,目光有些散淡的看著氤氳的水汽,若有所思的樣子。
“小妮,你在想些什麼呢?”小刹有些憂心的看著她,看到顧曉妮這個模樣,讓小刹有些心慌,這樣他感覺她離得他很遠的一樣,他完全摸不透她的心思,根本不知道她心裡想些什麼。
“額?嗯,我在想我該怎麼辦。”顧曉妮並沒有回神,也隻是愣愣的回答道。
小刹知道她說的是那個讓她掛心的小東西,他的眸光閃了閃然後暗了下去,開口安慰道:“沒關係的,事情會好起來的。也許,他並不如你們想象中的那麼脆弱呢。”
聽到小刹的安慰,顧曉妮心裡能好受些,似乎那無助的藤編找到了依靠、無望的扁舟找到了彼岸一樣的稍微有些安定下來。
是啊,也許,邢芯並沒有她們想象中的那麼脆弱不堪,他平時雖然會黏人可是並不代表他並沒有生存能力啊。
“謝謝你,小刹,聽你這麼說,我稍微能放心一點兒了。”顧曉妮抬起頭回過神來,眼中的迷茫已經消散,笑了起來。
顧曉妮笑起來很好看,眉眼彎彎的,水眸晶亮,很是惹人心動。小刹最喜歡的就是顧曉妮那盈盈的笑眼裡泛著的溫暖的光芒,仿佛籠罩著人的陽光一樣。
小刹看見顧曉妮寬心了,他也能開心起來,其實他也隻是安慰她一下而已,他也不知道那個小東西到底夠不夠堅強,到底能不能夠撐得到他們去救他。
“早點休息吧,明天我們還要去西郊呢,挺長的一段距離。如果西郊的那個不是小東西的話,那麼我們還需要去更遠的地方去尋找了。再不行的話,咱們得回到原點,你們遇襲的那個地方,那個懸崖那兒一步一步的尋找他了。”小刹大口地喝了一杯顧曉妮最愛的茉莉毛峰,然後站起身來,揉了揉顧曉妮鬆散的發絲,滿是寵溺的味道,可是他卻忘了他似乎比顧曉妮小一歲呢。
顧曉妮毫不介意他親昵的態度,淡笑著點頭,目送他離開她的屋子。在小刹離開不久,顧曉妮喝著茶,也有些累,準備上床休息了。
顧曉妮想要寬衣解帶的時候,耳邊一動,手中的動作就停了下來。眼角用餘光瞥向窗外,外麵的夜風涼颼颼的刮著,月光如水,看似平靜無奇。顧曉妮收回目光,嘴邊似有似無的撇著一抹冷笑,卻沒有反應,仿佛在等待著什麼。本來要走至床邊的腳步又停了下來,往回走到茶桌邊,也不喝茶,隻是用手指輕敲著茶幾,一副慵懶的模樣。
“閣下若是有空,何不進來喝杯茶和在下好好續續杯?”等了許久並沒有等到對方的動作,顧曉妮有些不耐煩,輕笑著說出早就憋在心裡的話來。
語音落下,窗外拂過一陣夜裡的寒風,然後又悄然無息,荷花在這股寒風中輕輕的搖曳著,湖麵上的月光輕輕地浮蕩著。
咿呀?莫非她的敏感神經也有錯亂的時候?不,她很快否認了自己的想法。她確確實實並不會犯錯,她一直對自己的感覺很有信心。那,那個人乾嘛會隱藏起來不出現?怎麼,這是要等著她出去會會他嗎?
哼,他還沒有那麼大的麵子!
這麼想著,顧曉妮自顧自的悠閒自得地拿起桌上剛剛還未涼的溫茶水輕啜著,舌尖的味蕾舔著嘴邊的茶香味,滿意地眯著漂亮的瞳眸,絲毫不把屋外躲藏的人放在眼裡的感覺,她知道,外麵的人對她並沒有一絲的殺氣,所以她並不會針對外麵的人而豎起渾身的刺毛。眼角若有似無的瞥過窗外的某一處,輕笑著,她有的是時間,總會有一個人是沉不住氣的那個。
“閣下,若無事打擾,那麼本姑娘可就就寢了,恕不相送。”好吧,到最後,她成為了那個沉不住氣的那個了,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忙了一天,她實在是有些困了,眼皮都快耷拉到地上了。
“顧小姐,你難道不想找到你想找的那個人了嗎?”就在顧曉妮將要起身上榻的時候,窗外那個沉悶的木頭終於響起來一個聲音低沉卻有著陰森森的嗓音。
“哦?”聽此,顧曉妮前進的步伐停頓了一笑,雖然心裡顫顫的,然而她嘴邊唇角撇開了一抹不在意的笑容:“不知閣下說的是誰?”
窗外的人似乎知道顧曉妮是故作鎮定,嘲諷似得冷哼了一聲:“我說的是誰,難道顧小姐你心裡沒數嗎?”
那個人不答反問道,語音裡透著輕蔑的態度。
然而,顧曉妮卻絲毫也不會為此而生氣,因為她知道,窗外的那個人聽高明的,似乎知道那個小東西對她來說的重要性是多少,她沉默了。
“這麼說,閣下知道本姑娘想要的是什麼了。那麼,閣下此次而來所謂何事?”顧曉妮不確定窗外那個神秘的人是不是跟蹤了他們,或者就是他要挾著邢芯要做些神秘動作。
“在下自然來了就不跟顧小姐拐彎抹角的了,你所要的人在血獴教。但是……”外麵的人始終不露麵,可是那沉沉低啞的聲音卻悠悠地伴著清風掃進顧曉妮的耳朵裡。
“但是?”顧曉妮知道此人既然來了,就沒有純屬是大發慈悲那麼簡單:“閣下但說無妨。”
“但是,我需要的是顧小姐獨自去血獴教去把那個人救出來。是獨自,不能夠帶任何人。”窗外的人生怕顧曉妮沒有聽清楚一般,再次重複了獨自這兩個字眼的重要性。
獨自?顧曉妮挑了挑清秀的眉毛,這倒是引起了她的注意了。
“本姑娘知道了,多謝閣下提點。”顧曉妮勾起一抹清淡的笑,意味深長的眼角若有似無的掃過窗外的那個黑影。
“告辭!”
窗外那深沉的嗓音剛落,角落裡的那個黑影一閃而逝,皎潔的月光灑下,又是清亮一片。
就在那個黑影消失的那一刹那,顧曉妮嘴邊的彎度凝結下來,抿成一條直線,心裡想著自己的心事兒。
難道她的行動一切都掌握在彆人掌控之中?到底是誰一直跟蹤著她們,而且那些人的目的是什麼?為什麼要拿邢芯來要挾她?讓她獨自前往?顧曉妮心裡暗笑,怎麼?他們血獴教就那麼點本事兒?她多帶幾個人去就能把血獴教給滅了不成?
血獴教,天下第一教團,他們亦邪亦正,有時候能夠是非不分做出傷天害理之事,有時候卻又能打發善心,拿出資金來補助賑災。天底下的百姓根本無法定論血獴教到底是正能量的邪教亦或是邪教。而且,據說,血獴教的教團不大不小,說大也大說小也不小的規模,凝結力卻是天下所有人所不能匹敵的。血獴教的人很有錢,所以血獴教富可敵國,然而血獴教卻沒有得到朝廷的圍剿或者是批判,朝廷任其發展的態度讓眾人起疑。然而,卻也沒有人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去議論血獴教的是非,因為不管血獴教是邪是正,都是一個不可能沒有原因就組成的一個教團,而且這個教團的力量讓人聞之生畏。
嗬嗬,這個人帶來了邢芯的下落說明對邢芯來講也不是一件壞事兒,至少他們不用漫無目的的瞎晃悠找人,也說明了邢芯暫時沒有生命之憂,他們的目的就是她——顧曉妮。
既然如此,那麼她就去會會他們,她就不相信,他們能耐她何,更何況,她和他們並無恩怨糾紛不是嗎?雖然心裡是這麼想,可是既然沒有恩怨糾紛,那麼他們有何必衝著她來呢,到底是恩還是怨,這結果一目了然,如果是恩的話,他們大可不必大費周章的去抓一個無辜的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子來威脅她。可是顧曉妮前思後想,始終是想不起來自己到底是在哪裡得罪過什麼大人物。既然想不起來,那麼就此作罷,至少邢芯是安全的,這個認知讓顧曉妮半吊著的心暫時安穩的定下來,困意也隨之而至,她不雅地打了個大嗬欠就上床歇著去了,隻有休息好,補充了體力,她才有精力去對付那些有的沒的人。
一夜好眠,顧曉妮張開惺忪的眼睛,望了望窗外,已經超出了她平時的生理時鐘範圍了,今兒個起的有些晚了。也許是緊張的心一下子寬鬆了一些些的緣故吧,這一覺雖然睡的安穩,可是記憶彙中,她好像夢見了邢芯,他白皙的笑臉若有似無的對著她笑,笑的賊賊的,讓她摸不著頭腦的感覺。
“哐哐哐。”
恰時,一聲小心翼翼的敲門聲響起。
顧曉妮無奈的搖了搖頭,就算沒看見來人,她也能知道是誰如此擔心倉促又不敢催聲的人了,必然是小利無疑。可憐她對邢芯如此的上心了。
“來了。”顧曉妮掀開被褥,拿起床邊的衣服一一穿著完畢,生怕門外的人等不及,她也不顧梳頭,披頭散發的就去給門外的小姑娘開門了。
“抱歉,主人,我又把你吵醒了吧?”小利抬頭看見還未梳妝的顧曉妮,心裡頓然有些愧疚,也一邊在埋怨自己,可是自己又控製不住心裡的焦急和擔心,她已經拚命的壓製自己了,昨晚又是沒睡好,淩晨天還沒有亮她就已經醒過來了,當時她就想找主人出發了,可是她也知道自己太神經兮兮了,所以一直克製著,睜著乾澀的眼睛知道天亮。等到天邊魚肚白出現的時候,她奔到門口的腳步又停下了了,一再說服自己不能去打擾主人的睡眠,於是,她又坐立不安的在屋內等待著,直到這一刻,她再也等不及了就往主人這裡跑,耐不住性子就敲了主人的門。而此刻,看見主人衣冠不整的模樣,她又有些後悔了。
“沒關係,進來再說吧。”顧曉妮笑了笑,見小利焦躁不安的揉著衣角的愧疚模樣,她也不追究,便開門讓她進屋了。
“主人,我來伺候你梳妝。”小利手腳麻利的進屋,見到顧曉妮坐在梳妝台邊,便主動的伺候主人來,雖然她知道主人一直不習慣彆人伺候,主人心地好,從來都是不需要丫鬟奴仆,什麼事都自己親力親為,而且對底下的人兒都很好,不會苛刻為難,隻有有些時候他們不注意的時候她才會出口提醒,也不會責罰為難下屬,所以,主人在顧家的地位是相當高的。
顧曉妮也不阻止小利的動作,淡笑的看著銅鏡裡的人兒,再抬眼看細心為她梳妝的小利,啟口說道:“小利……”
“嗯?主人有何吩咐?”小利聽見主人的低喚,抬起認真的小臉看向主人。
“府上也無事,顧家的製衣坊也開工了,不如你從今兒起去那裡吧,那裡需要有個人來監工,不然那些人都不會上心,若有個紕漏,那咱們的生意聲譽會有所折扣。”顧曉妮慢慢的說道,一邊等著小利的理解,一邊關注小利的表情變化。
不出所料,小利一聽到顧曉妮要把她調離她的身邊,頓然手足無措的緊張的看著顧曉妮,眼睛裡都開始泛著水光,無辜的想著自己是不是犯了什麼錯,為什麼主人會把自己調走?
顧曉妮當然知道小利心中所想,便開口解釋:“你也不用多想,我這兒沒什麼事兒,我也不需要人來伺候,所以你閒暇了去製衣坊也能有點兒事情做,並且你也是我信得過的人啊。”
“主…….主人,你……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了?為什麼不讓小利跟著你呢?小利不想走,不想離開你。”就這麼說著,小利眼睛裡的水光就凝結成水滴掉落下來,惹人憐惜。
“不是的,你多想了。我沒有那個意思。”顧曉妮微歎氣,她都不知道該怎麼開導這個傻丫頭,為了讓她轉移注意力不要整日的擔心邢芯,她才做如此安排的啊。
“那,那主人為什麼要讓我離開呢,我……我不想離開小姐,我不想去製衣坊。”雖然小利知道自己對於小姐的命令是不敢不從的,然而她還有想要做的事情呢:“主人,我……我還想跟著主人去找……找邢芯。”
顧曉妮又何嘗不知道小利的心思呢,可是即便她想帶著她,也無可奈何啊:“其實,關於邢芯的事情你就不用擔心了,也不需要去找了。”
“為……為什麼呢?主人,為什麼不需要去找了?”小利胡思亂想著:“難,難道……”
邢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了嗎?這個認知讓小利無法想象,眼淚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掉,如雨簾斷線一般。
顧曉妮生怕她胡思亂想,便連忙搖頭:“不,不是你想那樣的,邢芯,他還好好的呢。”
聽此,小利的眼淚方才止住,愣愣的看著顧曉妮,一邊也是低低的抽泣著:“那,那為什麼不去找了呢?主人,你聽到了邢芯的消息了嗎?難道他回來了?”
“他,他沒有回來。隻是…….”顧曉妮都不知道該如何跟小利解釋這個事情,說出來恐怕又要引起她的擔心難過了:“昨日有人帶來了消息,邢芯至今好好的,你不用擔心。他似乎找到了自己的近親,然後此刻在居住他們家裡,讓我們不要擔心。”
顧曉妮胡亂的編了一個故事,她都不知道如果是自己會不會相信了。
小利呆呆的看著顧曉妮,頰邊還有未擦乾的淚珠:“真的嗎?邢芯,他找到了自己的親戚了嗎?”
“嗯。”看來小利是有些相信了。
“那,那太好了,他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親人,終於有地方落腳。”不需要她們為他擔心受怕了。那麼,另一方麵是不是就是說,以後她們都沒有機會再見到他了呢?這麼想著,小利剛剛興奮的心情頓時又低落下來了,腦子裡一直想著她和邢芯無法再見麵了,她無法再看到那個老是黏在小姐身邊撒嬌的小東西了。
顧曉妮看著小利忽喜忽悲的表情,她也知道這個小丫頭單純的腦子裡想的是什麼了,便出聲安慰道:“隻要他好好的,能夠開心的生活就好了,不是嗎?咱們如果有時間或者順路的話,咱可以去找他啊!”
小利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看來她滿腦子還是脫離不開看不見邢芯的這件事兒,顧曉妮也隻能任他胡思亂想了。
過了好一陣子,小利才放開心中的糾結,重重的點點頭:“是啊,隻要他能健康快樂的生活著,那就是最好的事情。來日方長,總有一天會遇見的。”
顧曉妮展開一抹笑意,是啊,總一天,她們會遇見的,她會去把他找回來的。
“主人,來,我幫你梳妝。”小利是個單純的女孩兒,事情放開了,心情也就好起來了:“我一會兒就去製衣坊監工去,一定不會讓小姐失望的。”
看著她雄赳赳氣昂昂的模樣,顧曉妮忍不住失笑。
很快,小利就手腳麻利地幫顧曉妮梳了一個漂亮的發髻,鏡中的人兒唇紅齒白,頭盤飛仙髻,幾朵零碎的金花彆於發髻之上,更凸顯出她高貴的氣質。自頭上垂下的兩條緞帶,在微風吹拂之下輕輕飄揚,在她高貴的氣質之中又添幾分猶如仙人的飄逸。眉如彎月,眼若明星,顧盼之間端的是嬌豔動人,勾人心魄。
“哇,主人,你真好看!”小利也滿意的看著自己的傑作發出讚美的喟歎,滿目驚豔的充滿了憧憬。
顧曉妮但笑不語,起身走出了屋子,她該去給老太君顧家主母請安去了。得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的消息,小利似乎真正的放心了下來,開開心心的就去製衣坊乾活去了,不再糾纏著去找邢芯。
“什麼?你又要外出?時間還不定?”顧家大宅的大廳裡傳來了顧家主母聲如洪鐘的喝聲,隱隱約約藏著一些薄怒。
“嗯,是的。北上那邊出了些事情,我必須親自跑一趟。”顧曉妮不顧主母的怒意,晶亮的瞳眸大膽的直視顧家主母,毫不退卻。
顧家主母雖然生氣,可是心裡卻多了很多很多的心酸和無奈。這也是沒有辦法,隻是辛苦了這小妮子了。顧家人丁單薄,顧曉妮的父母自幼就不知所蹤,而顧老太爺也在不久之後離開了,顧家主母隻有顧鈞天這麼一個兒子,也就是顧曉妮的父親,尋找他們夫妻倆都很久很久了,卻了無蹤影,毫無音訊。顧家對此就已經喪失了信心,然而,顧鈞天隻有顧曉妮這麼一個女兒,也沒有一個兒子,所以,顧家所有重擔都負載在了兩個女人的身上。如今,老太君年老了,精神上也支撐不起,隻有在背後偶爾能給顧曉妮起到引導作用。顧家這麼大的一分家業都是顧曉妮一個女子承擔起來的。
思至此,顧家主母除了心酸和心疼小妮子也彆無他法,就是因為如此,顧家主母才極其的寵著小妮子,任其所為。
“準備什麼時候啟程?”顧家主母知道她是如何也阻止不了這個倔強的小妮子的決定,她隻想著能延遲些時間,希望恩能夠跟自家寶貝多呆兩天。
然而,似乎顧曉妮並不如顧家主母的心思,直直的開口道:“今天。”
顧家主母完全意料不到顧曉妮會如此著急離開,瞪大了雙目看著顧曉妮,可是人家小妮子完全不為所動,那眸子晶亮的執著的直視她,完全不會害怕她的責備或是阻攔,就是那麼一意孤行。
“好、好、好,你走吧,長大了,翅膀也硬了,留也留不住。你走吧!”顧家主母垂下憤怒的眸子,擺了擺手,語氣裡充滿了酸澀。
“我會儘快回來了的,主母,我走了。”小妮子看見自家主母如此頹廢的模樣,心裡陣陣不舍,可是邢芯的事情又不能再拖下去,所以她也隻能給出自己能做到的承諾,咬著鮮紅的下唇瓣,狠下心來抬步離去。
顧家主母在她轉身的一刹那抬起頭看著那個堅毅的消瘦的背影,心裡連連歎氣和酸澀,真是苦了這個丫頭了。
顧曉妮前腳剛抬出大廳的門檻,在門口就看見守候在那裡等她的小刹,他緊緊地抿著唇,深邃的黑眸隻盯著顧曉妮,有著不一樣的意蘊,似乎等待著顧曉妮的解釋。
可是,顧曉妮似乎在和顧家主母爭論之後就沒有了心情和心緒一般,抬眼看了他一眼便往外走出去,筆直的往馬廄的方向。小刹心裡難過的受不了了,仿佛對顧曉妮的舉動很心傷,可是卻又不死心的跟了過去,緊緊的跟在顧曉妮身後。這一路上,顧曉妮已經從小丫鬟的手中接過了她昨晚就準備好的行囊,也沒有說話,更不會想到給小刹解釋些什麼。
可是小刹並不會氣餒,依舊亦步亦趨的跟在顧曉妮的身後,期望著她的一回頭,期盼著她的一句話。
走了好長的一段路,進入了另一個比較偏遠的小院裡,馬廄就快到了,馬兒也準備就緒,顧曉妮才忍不住回頭,看了看欲言又止一臉無辜的小刹,她頓時感覺於心不忍,心裡暗歎了一口氣,開口解釋道:“小刹,你不用跟著我了。你好好在顧府等著我好嗎?我去去就回來。”
小刹看見顧曉妮暫佇的腳步,心裡跟著一顫顫的歡快一喜,本身黑黯然的眼神一亮,滿是期待的迎上顧曉妮的目光。可是聽到顧曉妮的話之後,原本上天的心情一下子又落入了低穀,正所謂是希望也大失望越大也不過如此吧。
小刹滿臉無辜,雙目盈盈:“小妮,小妮,你帶著我好不好?我要保護你,我就是要跟在你身後保護你的周全,我不能離開你半步,你就讓我跟著你吧,好嗎?”
看見小刹這麼純良的目光,顧曉妮腦子裡閃過邢芯那黑白分明的眸子中閃爍的水光,那種讓人忍不住憐愛的模樣,心裡一軟,嘴裡的話語也跟著柔和了一些:“不行,我此去一趟是危險重重,而且也隻能夠讓我孤身一人前往,所以,小刹,我不能帶你走。你好好呆在顧府裡等著我,我馬上就回來了。”
看到顧曉妮眼中的堅決,小刹就算心裡苦澀萬分也不能再多說半句違抗她的話了,他真的很想保護她,如果不能跟在她身後,他肯定也會為她茶飯不思,坐立不安的。既然她不讓跟著她身邊,那麼悄悄的跟在她身後總可以了吧?!小刹心裡偷偷的想著。
顧曉妮看見他原先失色的目光又偷偷的閃爍著什麼光芒,心裡也明白了幾分:“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打的是什麼主意,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你就安分的呆著等我回來就行。”
顧曉妮真的很狠心,狠心的連一分黑暗的曙光都不留給他。
“那,你能不能坦白的告訴我,你此行是去何地,所謂何事兒?”小刹緊緊抿著唇,垂在身側的雙拳緊握著,青筋暴露著他心裡的不甘心和憤怒。
“小刹……你,你不要這麼窮追不舍的追問我,這樣讓我很為難的。”顧曉妮知道他心裡的情緒是多麼的讓人心疼,可是她卻不能把真相告訴他。因為在黑暗之中到底有沒有偷偷的在窺視他們,所以她不能間接的去害了她啊,他的武功雖然離開,可是血獴教畢竟非善類,也不是小刹一個人能夠對付的了的。
“連這個都不願意告訴我嗎?”小刹心裡仿佛置身於冰窖之中,整個人似乎被冰水澆淋過一樣的冷酷寒冰,俊朗的臉上顏色慘白了幾分,可是他並不恨顧曉妮,他知道顧曉妮如此之作肯定有她的原因,即便他知道那個小東西在她心中的分量,所以他不能讓她為難,他即便不知道人間情愛,可是他也經常聽到彆人說過,如果你喜歡一個人就不要逼迫她做不喜歡的事情,就不能讓她感到為難。
“那你告訴我,你此去是不是為了那個小東西?他,他對你真的很重要嗎?真的讓你舍去生命你也在所不惜呢?”小刹鬆開緊握的雙手,著急的抓住顧曉妮的手,心裡的緊張讓他不自覺的手頭重了一些,並不知道他如此用力已經讓顧曉妮感覺到疼了。
“是的,他,對我很重要!我一定要把他救出來!”顧曉妮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目光更是任何事情都毫不動搖她的決心的那份決然。
“好,好,很好。既然如此,那你去吧,我不會阻攔你,更不會跟著你。你,自己保重!”小刹心中那細微的火苗被徹底的熄滅了,他絕望了,他的心已經經不起任何的刺激和折磨,他緊抓住顧曉妮的手頹然鬆開,垂在他的身側,嘴裡還奄奄的念叨著。
“小刹,你等我回來,保重!”顧曉妮此刻已經無法顧及小刹心裡的決然痛苦了,她重重的看了小刹一眼,便翻身上馬,對小刹囑咐了幾句便揚鞭離開了。
小刹低垂的眼看著地上的塵土因為馬蹄的輕踩中飛揚起來,猛然抬頭看見那個堅決離去的背影,嚴重的痛苦漸露無疑,可是那個離去的人兒卻頭也不回,對這裡的人沒有一絲絲的留戀。小刹嘴邊抹開了一絲苦澀,暗自搖了搖頭,一個提氣,也運行輕功,離開了顧府,可是他的方向卻是和顧曉妮離開的方向相反,他不會做出與她的諾言相違背的事情,他要離開,這個地方已經沒有了她,他留在這裡又有何用呢?
顧曉妮自然不知道小刹已經在她前腳離開的時候也跟著離開了顧府,她現在策馬奔騰,心裡隻為那個讓她擔心的小東西。她已經摸不清自己對邢芯到底是什麼態度或者說是什麼心情了。難道她有戀童癖嗎?這種姐弟之戀又何是世人所能理解的呢。
血獴教在北惑國的北部,而顧府卻是在南端,所以這之間的路程就算是顧曉妮連夜趕路還需要半個月的時間,可是顧曉妮很理智,她不會一時求成連夜趕路,她獨自一人上路也不知道那個神秘的黑衣人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也不知道他的消息可不可靠,總之,他們的目的是針對她的,所以她更要小心,不然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償失了。
顧曉妮執鞭一天趕了一天的路,就在夕陽將要西下,夜幕快要降臨之前,終於到了附近的一個小城鎮,雖然不是繁花的城市,但是有個落腳的地方,不至於讓她露宿街頭。
“哎喲!客官,打尖兒還是住宿?”店裡的小二看見有客官上門,趕忙迎上來熱情的伺候著,畢竟這小鎮子平時並沒有多少旅客,所以店裡的生意也隻是平平淡淡的,好不容易來一個看起來是富貴之身的客官,他當然要好好的伺候著。
“小二,來間上房。”為了方便趕路已經化妝成一個秀氣書生的顧曉妮將手中的韁繩交到一家客棧的小廝手中,準備進去休息一晚,明日再啟程趕路。
“好咧,客官,這邊請。”小二高聲喝道,甩了甩手中的抹布繞到頸脖上,帶頭上樓去了。
顧曉妮環顧了四周,這家客棧規模不大,看起來隻是小本家生意,除了有幾個下酒吃菜的人之外,並沒有多少客人,生意有些慘淡。可是就算是小客棧,環境還算靜雅乾淨,給人一種舒適的感覺。收回轉悠的目光,顧曉妮背著行囊跟著小二上樓去了。
“客官,還有什麼吩咐嗎?”上了樓,小二笑眯眯的問道。
“小二,上來一些小菜飯食和一桶水。”顧曉妮進屋之後吩咐道。
“好咧,客官稍等,馬上就來!”小二應聲之後便趕緊下樓張羅去了,很快,顧曉妮要的東西都送了上來:“客官,小的退下了,有什麼吩咐就吆喝一聲,小的馬上就來。”小二笑嘻嘻的給顧曉妮關上了門。
顧曉妮沒有回答,隻是點了點頭。
吃過一點飯菜果腹之後,顧曉妮又美美的洗了個熱水澡,洗去一身趕路的汗水,頓時感覺精神氣爽,一天的疲憊都散了去。吩咐小二退去東西之後,顧曉妮便躺在了柔軟舒適的床上,正思考著這件事件的前因後果,剛要眯上的眼睛突然精神地睜開,一聲劃破空氣的尖銳聲音,讓顧曉妮渾身的神經又繃緊了起來。
一個飛刀哐的一聲穩穩地插入了木門之上,顧曉妮並沒有起身,隻是靜等著對方下一步動作時,空氣又再一次恢複了平靜。顧曉妮這才起身,走至窗邊看了看外麵,沒有發現絲毫的蹤跡之後才回去將門上的飛刀抽了出來,拿出上麵的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