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狼鼻息沉重,心急下一滴熱汗在鬢角凝結滲透,心說不開口也不是辦法,人家拿出了誠意,畢竟是自己二人跟蹤有企圖,在不開口就落了把柄在人家手中,捉不住自己二人就罷了,若是逮住自己和胡鐵花,將來少主過來要人,馮真也決計有不給的理由。
想到這,他收殮一下繃緊的臉色也將右手遠離劍柄,抬起抱拳剛要開口,卻不料突然之間,對麵的馮真竟然猛地握拳弓腰繃緊了全身。、
胡鐵花驚呼:“小心——”
噗!
一聲輕微悶響傳出,之後彌散於風中的是熟悉的臭味,對麵馮真尷尬一笑鬆弛下來,“不好意思,早晨吃了兩把黃豆,順順氣。”
魁狼的熱汗已經滴答下來,不知抽出半截的長劍該不該送回去,心說格老子的,這混蛋怎麼陰陽怪氣的,皮皮的口味還真是好重。
皮皮是少主身邊的主心骨,雖然魁狼自認為和她一個等級都是侍衛侍女,但誰在少主眼前更紅一些,這是不言而喻的,可偏偏皮皮這死丫頭喜歡這麼個怪胎,此刻放屁,就不怕惹的雙方劍拔弩張……算了,不是已經拔劍了。
滄浪!
插回寶劍,魁狼一臉正色,不苟言笑道:“閣下也是修行人,就尊稱一聲道友吧,道友,我二人跟隨而來實在有原因,如果……恩?”
他的話說到一半,被眼神四顧的馮真給憋了回去,隻見馮真已經無心聽他囉嗦什麼,一雙眼睛瞄著左右最後看向腳邊另一根倒插地麵的柳枝,少頃,不等魁狼反應過來忽然怒喝一聲:“馬勒戈壁,就不該搭理你們這幫外來的。”
一句不明所以的話吼出之際,他已經倒空翻彈跳出去,在站位處一條纖細的軌跡嗖然竄行而過卻並未停留,再次射向已經翻出的馮真。
雙臂用力在地麵上支撐,馮真後空翻躲避開飛箭,人在離地半空已經灑出手中砂石,翻轉落地之際地麵塌陷騰起一股白霧,身體嘭的一聲消失在應該落腳的地方。
這土遁用的好麻利,到此刻魁狼和胡鐵花才反應過來是偷襲,雙雙抽出長劍四外怒視,卻並沒找到凶手,隻有那尾端顫動的箭支還在大樹後懸浮著,失去了目標的法器沒有飛回,想必那主人也一定沒想到馮真竟然能躲避開去。
魁狼大喝一聲猛然彈射上去,在樹冠中四下查看,目力所及處總算找到了一個黑衣人,那人留下的背影隻是兩下蹦跳,就已經消失在街道對麵胡同的風沙內,胡鐵花身後,那隻會飛的箭支吧嗒掉落。
追是追不上了,希望能從這隻法器上找到些線索吧,胡鐵花氣呼呼的走過去,撿起丟給了魁狼。
本來隻是查探並沒想交惡馮真,誰曾想現在捅了馬蜂窩,還不知該回去怎樣和白玉環解釋,倆人垂頭喪氣等了片刻,心說馮真也絕對不會傻到再次現身了,這才悻悻而回。
南門外馬隊旁,白玉環握著手中三尺長的箭支仔細打量,隨即淡然一笑教給了蟬兒,後者驗過一遍這才開了口:“是綠偶匠人鍛造,但上麵一點靈力也不剩,想必是不想我們順藤摸瓜查驗出什麼。”
白玉環看著馬車窗外的黃沙殘景,道:“綠偶匠人一生鐘愛鑄造,不屑於修門爭霸,這東西多半是凶手從市場買來的,不過我確是笑那使用之人,看來是低估了馮真才會使用如此低等的貨色希望一舉誅殺的,皮皮,想來你那馮真哥哥也不是淡漠無求之人,不然哪會惹了仇家。”
皮皮怒視魁狼:“也說不定是狼哥和胡鐵花你們兩個做的,在這編排出一堆謊話糊弄我。”
胡鐵花翻白眼:“咱家才不屑做這些,不過說來也不怕你們笑話,倘若真做,也十有八九要落空,那個馮真難纏的很,竟然懂得土木互濟之術的神通,不等我和師兄用土遁術靠近就已經知道我們到了近前,這回不是親眼所見,還真是三生無幸。”
皮皮嘟嘴再次怒視:“鬼才信你倆。”
將簾子一甩,她鑽進去生悶氣,不在理會白玉環聽魁狼兩人胡說八道。
蟬兒輕笑,看看臉色嚴肅的白玉環少主,知道她為什麼這般,趕忙重新補問魁狼:“狼哥,你二人能確定是土木互濟神通?”
二人都點頭,魁狼立在馬車邊慎重回應:“應該沒錯了,雖然沒見過有人施展,但二長老典藏裡的記載咱師兄弟幾個還是經常偷看的,上麵說的和馮真用的果然一個模子。”
蟬兒:“奇了,上古神通,他怎會施展?這可是遁土神通的高深法門,哎呀,你們捅了大簍子,仇家都上門了。”
白玉環也是嬌軀一緊,瞬間想到什麼回身去抓車棚內懸掛的寶劍,車門外,魁狼和胡鐵花還沒反應過來但也都盲目的去抓武器,猛然間,馬車被推上半空,土屑紛飛砂石滾落,蹬踏著四蹄的嘶鳴馬匹翻滾而下,沙塵遮麵眾人分不清東西南北,卻同時撲出躲避,在馬車墜空砸落後,一眾門人侍衛從車棚碎片中翻出了白玉環等人。
好在都是修煉過的身體,三個女人隻是擦破了一點衣衫,最狼狽的還是皮皮,落地時將頭插在沙坑裡,魁狼伸手握住小腿將她拽出拋下,轉身怒視左右門人:“落雲宗的何時吃過這等暗虧,給我仔細搜。”
“且慢。”
白玉環急忙嗬斥了一聲,魁狼和手下門人沒有想明白,她和蟬兒可是心思通透,喊住眾人後看向散去黃沙逐漸清晰的周圍,將靈力灌注在嗓音中,透著空靈的百裡傳音朗朗道:“落雲宗白玉環在此,本閣知道是馮真道友駕臨,之前的都是誤會是屬下處理不當,還請給個機會讓鄙人解釋清楚,青山不改綠水長流,落雲宗欠道友一個解釋。”
堂堂的中原落雲宗實屬龐然大物,這一次卻被人家狠狠的抽了臉,不過儘管如此,眾門人算上白玉環在內也是理虧,能說些軟話擺平那是造化,不然,誰又能有把握徹底根除這因果,畢竟馮真可不是普通人,一個通曉上古奇術的修行者,說他沒底蘊誰信。
反正現在魁狼和胡鐵花是一肚子的窩囊,剛才被險些偷襲收拾了心裡還憋著一肚子火,卻見自家主人都低三下四的,也沒有多大的膽子敢於變臉,隻能一邊警惕著。
腳下沒動靜,這讓落雲宗眾人心裡緩緩鬆弛下來,修者多平庸,除了遁土神通外幾乎無法涉獵其餘四行神通,隻需多防範腳下大地帶來的突變即可。
蟬兒心思老道,十七八的姑娘早已不是這個年紀所應該具備的清純,她小心翼翼的警惕著周圍的一草一……算了,除了黃沙似乎也沒有幾顆荊棘能讓人分神。
一番好言好語後,沒等來動靜,此刻皮皮也從失神恐懼中清醒過來,忽然想到偷襲之人可能是馮真在報複,急忙開口幫著雙方圓場。
“馮真哥哥……是我呀……我是皮皮,你把我忘了嗎……”她扯著清脆嗓門在風中叫,也許是過於想念抑或是對這次不愉快的再見的感慨,叫著叫著,嗓音裡帶了些許哭腔,蟬兒想要製止來著,忽然計上心頭竟然任由丫頭哭去吧。
“真哥哥,是你嗎……之前都是誤會,偷襲你的人不……”
“知道不是你們彆叫了,怪難聽的。”
突如其來的聲音出現在皮皮身邊,也出現在保護女眷的魁狼身後包圍圈裡,魁狼胡鐵花和豹子等人全身一緊,下一秒幾乎同時動作竄到白玉環周圍護衛。
相對於眾人的緊張,白玉環玉臂一擺,麵帶微笑朝著皮皮身邊的年輕人馮真走去,蓮步邁動之際上下打量。
觀人之術是修者初學之際的淺顯本領,有些武者甚至也能領略 ,見馮真一身裝束很是普通甚至不及城中富庶百姓,隻是,皮膚骨骼與雙眸中透出的素質卻很是不凡,白玉環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皮皮也被馮真嚇了一跳,此刻反應過來幾乎是蹦跳著上來哦用雙臂將其摟住,待皓腕到了馮真脖頸處才忽然想起男女授受不親來,隻能攬住他肩膀粉紅著臉頰撒嬌道:“真哥哥,你差點嚇死我,是怎麼鑽進圈子裡來的?”
問了這話,她自覺臉紅,因為修行人的土遁術向來詭異來去無蹤,自己等人也不會什麼土木互濟的查驗監測法門,自然是人家隨風遊弋進來的,就算人家化成風在自覺和姐妹幾個胸衣裡逛蕩一圈想必也是市場裡溜達一般,想到這,她的臉不僅是粉紅更加滾燙。
不理會旁邊一眾虎視眈眈的警惕視線,馮真忽略了落雲宗侍衛們的目光,低頭看看略矮的少女皮皮,努出一點微笑回應道:“分彆這麼久,你修行怎麼一點長進都沒有,是不是每天都惦記著水煮魚吃了?”
這聽著像是指責與查崗,但配上馮真的語調怎麼看都是關心更甚,皮皮也聽得出來,咯咯一笑又是蹦跳兩下,這才趕忙抱住馮真一條胳膊扭身轉向走來的白玉環。
待看到白玉環和後麵蟬兒姐的視線,她忽然反應過來,鬆開了胳膊不讓自己的胸緊貼馮真手臂,臉上又是火燒火燎般,“環環姐,我來介紹一下,這就是我死黨馮真,你也可以直呼,他不介意的。”
“死黨?哦!道友……算了,真如皮皮所說本閣也直呼兄台馮真吧,在下白玉環,落雲宗是本家修行之地,這次是咱眾人唐突了,還請給個解釋的機會。”
她打算細說解開芥蒂,卻不料,馮真隻是嗬嗬一聲擺手,“嗬嗬,算了,仔細想想其實是我們雙方中了彆人的算計,過去的不提,看眼前吧。”
白玉環身後,蟬兒臉色一喜,“對對對,看眼前吧,過去的不提了,說真的都是敵人狡猾,偷襲成了就罷,不成的話挑撥你我雙方,到頭來害苦了咱們,馮真道友不介意,但咱家還是會查下去的,我落雲宗可沒有吃暗虧的習慣,到時候替道友一並找回來。”
這話拉近了關係,也在馮真麵前顯擺了落雲宗不是善茬,馮真聽後打量了一下雙眸隱含智慧的蟬兒,心說不愧是落雲宗的少主,身邊跟著這麼厲害的女軍師,比我還難纏。
他點點頭,對白玉環投去一個善意眼神,這才挪動腳步道一邊,對跟上來的皮皮低聲閒聊問候,無非就是這麼多年是否想我了一類,其實還有下文的,就是你上次走的太急,哥們還沒對你下手呢,這次給個機會吧,可惜,皮皮這丫頭魔女一般,就是不上道,一句話也不朝那方麵帶。
倆人嘻嘻哈哈的聊了一陣,急的魁狼握劍的手心都擠出了一層熱汗,白玉環何其不是,不過多年來練出來的修養發揮了作用,感覺差不多了擔心小妮子的魂都給勾走,在身後略微輕咳一聲道引回倆人注意。
“馮真道友,在下此來大風城遠走萬裡,本來是幫助皮皮尋找你解她思念之心,也順便出來散心的,聽說大風城人傑地靈初到寶地,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