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姐,要不然就這樣了吧。那個女的看起來已經不行了,萬一要是弄出了人命可就不好了……”其中一個男的說。
那個被稱作是“然姐”的女孩子想了一下,點點頭:“那就這樣吧。”她臨走時突然轉過頭來橫了我一眼,“梁子木,我知道你最近又傍了個大款,不過你要是有什麼事情你衝我來,彆去找我姐的麻煩!”
也就在這時,小巷外麵響起了警報的聲音。我聽到了便一下子就站起來了,看著他們落荒逃跑的背影,看著自己手臂上蜿蜒的血流,竟然還放肆地大笑了起來。笑著笑著,我居然又哭了起來。
我梁子木就是一隻打不死的小強,哪能這麼容易地就死了?!
“喂,你沒事吧……”這好像是一個女警察,她連忙扶住了快要暈倒了的我,“你有家人嗎?手機號碼是多少啊?我先給他們打個電話然後再送你去醫院吧?”
家人的……手機號?
可是他們都在離這裡幾千公裡的遙遠的地方啊……
在內心一片模糊的時候我隨便地報了一串數字,在警車裡半臥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裡。好像媽媽般的溫暖,突然間,就好想念媽媽……
如果我死了,這個地球依然在轉動,這個世界照樣有人出生,當然也會有和我一樣死了的。我的親人有可能會痛苦上幾天,可是過不了多久他們就會習慣,然後再慢慢地遺忘了我。如果真的是那樣,那我實在也死得太不值得了……上帝,你還是讓我痛苦地活著吧,我真的不願意就那麼快樂得死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深夜的風太過於溫柔,我竟然有些迷糊地出現了幻覺。在墨藍色的夜空中安然望著我的明月,有如秋天溫柔的親吻,蘇醒了我沉睡的靈魂。我微眯著眼睛,任由風吹翻我額前的碎發。我知道,風兒也聽見了我的呢喃,那是我對你最深刻的思念。
“幕城……幕城……”
在深春淺夏的夜裡,不斷重複的,是我對你鋪天蓋地的思念。有太多事情都是我自己的任性造成的,我無法理解自己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因為一點點的隱瞞而生氣推開你,甚至於是扭頭就跑。也許我對你,真的有太多說也說不清楚的莫名情愫。我可以模糊17歲之前的任何事情,因為那之前的我,沒能趕上最好的你們。但是,我記得我18歲的人生裡最美麗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親愛的慕城,我真的愛上你了。真的就那麼莫名其妙地就愛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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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城,你知道嗎,我真的很愛你……”聽那個女警察說,這是我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我一聽就臉紅了,胳膊上的傷口抽動的疼。我咬咬嘴唇,衝女警察說了句“謝謝”。
“還有阿,那三個打你的都是A大的學生,態度倒是很惡劣唉??尤其是那個叫王然的。你說一個女孩子,怎麼不學好呢。”女警察皺了皺眉,牽動著眉角的一顆小痣,“對了,你們認不認識?要不要去看看他們?”
也不知道是不是覺得那個叫王然的女孩子很講義氣,我自己竟然一點也不想追究什麼了。我搖搖頭,說:“我不追究他們的責任了,這其中肯定是有什麼誤會吧。不怪他們,真的。”
“你真的不追究了?”女警察驚異地問,“以前好幾起類似的群毆事件都是被害人想方設法地加重他們的罪行,你居然這麼大度?是不是怕他們又來傷害你?”
“如果我真的要追究什麼也隻會增加誤會罷了。”我突然很想去見見那個重情義的剛烈女子。問,“我可以去見見王然嗎?我想她跟我之間有些誤會。”
“那行,她就在警局裡,我陪你一起去吧。”女警察和善地走過來扶住我,還一邊稱讚地說,“這個年頭啊,就應該有更多像你一樣大度的人??什麼事情都可以好好解決的嘛……”
“我這可是頭一次聽見有警察這麼說話的。”我笑起來了,看著她眉角的那顆小痣,“要是天下都太平了,你們當警察的豈不是要下崗了?”
“如果真的能夠天下太平我倒真的希望自己下崗了。”
我微笑著點了點頭。感覺背後有人的目光聚集在我的身上,已經是深夜了,又會是誰呢?
我轉過身來,看見幕城就那樣定定地盯著我看。女警察笑了笑:“你男朋友?好啦好啦,我還是先回警局了。你們兩個徒步也好搭車也好,總之,一定要來噢。”然後她就走了。
幕城的目光有些心痛,他走過來抱住我。我深深地陷入了他的臂彎,猛地吸一口他身上獨有的木質香水,頓時覺得很安心。
“子木,我簡直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他使勁地揉著我的短發,“你這個壞姑娘,你要是出了什麼事,那我也不要活得安穩了……怎麼可以這麼的不愛惜自己?是哪個男生值得你這樣?”
他的懷抱越來越緊,說話的口吻也摻雜著幾分怒意。這好像是他第二次生氣了。
“你怎麼啦?吃醋了?”我努力地掙脫,但最後仍沒有成功,於是乾脆就倒在他懷裡。
“慕城。”我輕輕喚著他的名字,剩下的幾句話說得十分認真,而且眼神也是相當的真摯。“我自己也知道自己不是個好姑娘。我總是和你生氣,讓你不開心;還那麼的任性,總是讓你擔心。但是,”我揚起右手上那枚漂亮得不行的尾戒,“從今天起,我每天都要賴著你,讓你想不要我都不行??誰讓你要送給我戒指呢。”說著我又得意了起來。
“就你調皮。”慕城刮刮我的鼻子,臉龐寵溺地低下來,在鼻尖上留下最曖昧的溫度。“都傷成這樣了可就不漂亮了哦。好好養傷,下個星期天你還要陪著我一起跳舞呢。”他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又補充說了一句,“子木,在我的心目中,你永遠都是最好的姑娘,我理所當然可以接受任何模樣的你。”
這些話似乎是比全世界上最動聽的情話還要動聽。我垂下頭來,牙齒輕輕咬了咬舌頭,微笑著說:“其實,我也是。”於是他就笑了,笑得我也心花怒放了。
無論發生了什麼,你都能陪在我的身邊,這是我現在最大最大最大最大的願望。以後19歲、20歲、21歲……我的生日願望也都會許成:我要我們永遠永遠都好好地在一起。然後吹熄那些蠟燭,即使看不見燈光,也要依偎在你的懷裡唱情歌;即使聽不見天籟,也要和你一起看太陽東升西落的美麗。
我愛你。上帝會為我證明。我在大地上書寫下給你的情書,對著這輪明月唱我寫給你的情歌,用藍天送給我的水藍色的眼淚,洗淨我在尋找你的路上積累的滿身灰塵。然後把它們都化成愛,送給你。我最最親愛的你。即便有一天我老了我死了,我也不會不再愛你了。
認認真真地愛著你,這已經成為了我生命裡唯一的意義和信仰。
我愛你。勝過所有人。
“Good Afternoon在網上有很高的人氣哦。”幕城無疑地說起,“被網友評為了明日之星呢。”
“真的?”這已經成功地勾出了我的好奇。雖然沉浸在美夢中的女子多半都會忘記了夢想,但是我還不至於會忘得一乾二淨。聽到這個消息很是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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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哦。”慕城在我麵前蹲下,拍拍肩膀,“來,寶貝。”
“你……你要背我?”我有些小心翼翼,但還是乖乖地上了他的背,雙手圈住他的脖子,表情興奮得不行。
“寶貝,以後我要把你養的白白胖胖的,全世界上就我一個男人抱得動你。”
他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語氣逗得我有些嘰嘰喳喳:“天啦,你要是真的敢那麼乾的話連繞也不會放過你的。”
“放心吧子木。”慕城笑起來,“就算你變成一頭豬,那我還是會很愛你的。”
我抬起的手剛想打他呢,卻突然間發覺這句話說得是那麼的真實。人生總是有太多太多的變動。現在的我即使是不化妝的素顏也依然是那麼年輕的模樣,那固然是最美麗的。可是總有一天我也會漸漸的老去,變成素顏化妝都不好看的老太婆。而他也會和我一樣花白了頭發掉光了牙齒,再帥氣的翩翩美少年都變成了乾巴老頭。那個時候我們互相攙扶著對方,住一套閒適的房子喝一壺閒適的茶水,閒時地度過自己應該有的一生。
我突然就笑了起來:“嗯,對阿,就算我變成了一頭豬那你也隻能娶我哦。因為你想想看啊,一個人怎麼會送給一頭豬戒指呢?除非……”
他沒有說什麼,一路上背著我往前走,讓我覺得好安心。但我倒也能夠感覺得到,他似乎是在笑著的。
“對了,我還沒問你呢,是誰打傷了你?A大的學生……是你有仇家還是……”他欲言又止。
“不是啦。我們之間可能是有些誤會吧,她也不是故意整我還是怎麼。她……她不是個壞女孩子,我也不想再追究什麼的。”我說得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最後還是擺了擺手,說,“算了,我也不說了。我現在去警察局就是要去解釋這個誤會的,到時候你就能明白了。”
慕城點點頭,繼續背著我向前走。
月光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好長,風在背後給我們放起了甜蜜的音樂當作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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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在公安局裡呆著,王然也是絲毫不屈服地一言不發,眼神倔強。拿那裡警察的原話來說就是:“態度是極其的惡劣。”我坐在她麵前,讓慕城先出去等我,接著靜坐著與她一樣一言不發。
“你來是想乾什麼?來看我的笑話?”王然眼神尖銳地盯著我,開口道。
我倒是和顏悅色。微笑著說:“很遺憾,並不是你想象中的那麼有意思。”我捋過額前的一簇短發,“我是來和你解釋的。我跟杜遠航之間的關係隻不過就是個高中校友罷了,不存在任何的不妥和曖昧。而且,”我自己都笑起來,牽動嘴角的傷口,但是這次並沒有習慣性地“嘶??”一聲,“外麵的那個男人,是我的男朋友。”
王然一臉狐疑地看過去,竟也無心稱讚地點頭:“確實比杜遠航帥多了。”但隨機即又警惕了起來,“即便是這樣,那也說明不了什麼。這個年頭,哪個稍微有一點姿色的女孩子不去勾搭幾個男人?”
我一下子就大笑了起來:“你覺得我有了這樣的男朋友,還有那個必要去勾搭杜遠航嗎?”
她聽了之後半信半疑,突然站了起來:“那你要跟我保證,不準和杜遠航搞曖昧,還有,不準再欺負我姐姐。”
“嗯??欺負你姐什麼的完全子虛烏有,本來就是一場誤會。”我微笑著點頭答應,然後甚是歡快地問,“折騰了一個晚上,餓了吧?走,姐姐帶你吃東西去。”王然聽罷略微地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答應了。
不難看出,她的態度軟化了不少。儘管還沒有把我當成朋友,但是至少,她對我已經沒有了戒備。
我和慕城把她領到小吃城裡狂歡了一整夜,她就像是個小孩子一樣把肚皮撐得滾圓了還在不停地遲。我擔心她消化不良,又去前台要了碗山楂水給她。可是想不到的是她端著那碗山楂水,眼眶裡竟然還含著兩滴眼淚。我和慕城看得有些不知所措。
“王然,你……你怎麼了?”我終於再也忍不住地詢問這個讓我有些莫名其妙的女孩子。
她吸了吸鼻子,抹去眼裡的淚水,一口把山楂水喝下去,說:“梁子木,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的好。”
我愣了愣,慕城倒是毫不謙虛地微笑著回答:“我家子木心地可善良了,對誰都那麼好呢。”
“我把你打成那樣你不恨我嗎?這些傷口和淤青起碼要半個月才會好呢,可是馬上就是夏天了……你真的的都不在乎嗎?可是真的對不起,我爹媽死得早,整個A 大就隻有方蓮夏才對我好,所以我就叫她姐姐,還幫她做任何事……可是這次,我覺得我是真的做錯了 ……”她垂下了腦袋,眼瞼裡都充滿了歉意。
“沒事的。”我安慰著這個重情義的女孩,有雙手輕輕地圈起她,“我不介意的。你是個好姑娘。”
“謝謝你。”她在人數慘淡的小吃城裡對我說。其他那些牛高馬大的壯漢調侃的聲音似乎消失不見了,我隻聽見眼前的這個女孩子在對我說:“謝謝你。”在那一瞬間,我仿佛懂得了她那看似明媚的模樣下深深隱藏的悲哀,在她左胸上方跳動著的,是一顆缺乏愛和溫暖的心臟。
“你還說什麼謝謝啊!”我輕鬆地笑著說,“王然你給我聽清楚了,從今天起我也是你的姐姐了,以後不管是有什麼大事兒小事兒好事兒壞事兒爛事兒破事兒你都要告訴我,你明白了不?”
王然先是愣住,接著我看見她的眼光裡開始泛出點點的星光,她忙不停地點頭答應,親切地喊我“子木姐”,然後再叫慕城為“慕城哥”。聽著就有那種很久都沒有的親熱感。
“子木姐,你和慕城哥好配哦。男的帥女的靚,金童配玉女嘛!到時候你們兩個領證可要給我喜糖啊,我也來跟著沾沾喜氣嘛。哈哈哈。”王然嬉笑地說,搞得我紅了臉,於是就拿起筷子去敲她的碗:“喂喂喂,你要吃就吃啊,彆一天到晚的話那麼多??小心我不要你這個話多的妹妹了。”
“哎呀我不說不就好了嘛。姐姐你可千萬彆生氣啊,都怪妹妹說錯了話。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吧。”王然調皮地撅嘴嘴,微笑了一下。
我撇撇嘴,並用手點點她的額頭:“你可真調皮呢。”
“你也一樣哦。”慕城曖昧地湊了上來,下巴親昵的地在我額頭上。我感受到一陣莫名的溫柔,飄落在稀薄的空氣裡,這讓我有一點眩暈的感動。原來和親愛的你在一起,就連身邊的細節都美麗的不行。
“哦??”王然故意地拖長了聲調,“算了,不打攪你們了。現在這麼晚了,我也要回家了。”走到門口的時候我看見她停住兩秒,對著我們比劃了一個愛心的手勢,還俏皮地衝我眨眨眼睛。
“看來我們子木的人氣很高哪,走到哪裡都有一堆弟弟妹妹哥哥姐姐。”慕城放開我,狡黠地用兩手撐起下巴,“看來我還真的得好好待你才行啊,不然你的那一幫兄弟姐妹還不活剝了我的皮……”
我哈哈大笑起來了,就連唇角都是滿滿的一抹幸福意味:“那你還真的不能對我不好,不然可能連全屍都沒有了,哈哈哈。”我雙手圈住他的脖子,一臉賤笑地說,“來,我親愛的慕城,現在我們一起去付錢。然後你運動一下,背我回家好不好呀?”
慕城挑了挑眉毛,饒有興致地看著我:“子木真是越來越大膽了啊??你這麼輕易地就讓我被你回家,是不是想跟我發生點什麼啊?”他的帥臉湊過來,瞬間放大了我的心跳。我看著他臉上的每一寸小細節,挺直的眉毛,高挺的鼻梁,深邃的墨黑色的瞳仁,以及那最性感的一抹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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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忙移開話題:“嗯,那個,我聽說薄唇的男人薄情,這是不是真的啊?”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嘴唇,臉考得更湊近我一點:“那你覺得呢?”他身上獨有的木質香水酥軟了我全身,隻好任由他的吻落下來。完了還占了便宜還賣乖地問我:“我薄情嗎?”
我委屈地撇撇嘴巴:“你一點也不薄情……”
“哈哈。”慕城笑了起來,“子木,這真是你這輩子說過的最對的大實話。上來吧。”
見他在我麵前蹲下來,我毫不猶豫地就跨了上去,張揚地吸引了一些人的目光。我伏在他背上笑起來,暗想著,我有了慕城,估計就已經成了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了吧。
又走在這條有點寂寞的街道上,風吹過我的耳際,悄悄告訴我一些秘密。我聽見那個聲音在說:梁子木,你愛那個男人。愛得要死。於是我緊跟著就紅了耳根,靠在慕城背上,輕輕哼出我自己寫的那首情歌。歌詞含糊不清……
“你嘰嘰喳喳地在唱什麼呢?”慕城似乎越聽越不明白,於是這樣問我。
“我寫的歌啊,”我莫名地得意起來,“怎麼樣?”
他默不作聲地笑著,並不言語。
他把我送到我家門口,低下頭來淺吻我的額頭,深情款款地跟我說晚安。我回應他一個吻,叫他路上小心,早點休息。
他走時月亮格外的溫柔,我抬起手嗅嗅剛剛沾染的他身上獨有的香味,這樣便是我對他的專屬愛戀。
我跑到陽台邊,看著他離去時的背影。他人很高,而且挺拔英俊,連背影都可以如此帥氣。我趴在陽台上,發起無窮無儘的呆。這條街偶爾也有過往的車輛停下,車上往往下來一男一女,他們幾乎黏在一起的身體散發著不同的香味,最後一起沾染在痛苦呻shen吟後的床板上。
他們在一起玩的是無窮無儘的曖昧,每晚都會有不同的伴侶出現。他們往往是年輕漂亮的美女,偶爾和幾個帥氣的男人在一起,偶爾又是啤酒肚突出的闊綽老板。
我在目睹這一切的時候,也有過一些感歎,但最終都以“每個人都有權利選擇自己過得生活”作為總結。
正在這麼想著的時候,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加長款停在我這棟小樓樓下。正想著到底是哪個多金的肥佬養了哪一位花季少女呢,不料車上下來的那一對男女卻極其眼熟。
是Tony和連繞。
連繞不愧是大美女,從上至下俯視頭頂也是極其地好看。她的打扮毫不保留地展示了完美的身材,跟Tony站在一起絕對是百分之百的養眼。他們擁抱在一起說著什麼,然後Tony鬆開連饒,歪著脖子吻著她的額頭,向下是鼻子,在落到嘴唇上,然後一點一點向下,向下……
我歡天喜地地掏出相機,作為他們熱戀的見證者,我的表情是愉快的,甚至是偷樂。
我的上衣口袋裡安靜的躺著一張手機卡,我把它掏出來,平放在抽屜裡,寫了張字條提醒自己明天在每一個新手機。我心疼地計算著要花多少錢才能再買個。
唉,一個月的工資都花的差不多了,想起來心都在滴血。
目光再轉移到樓下。
可以看出,Tony那家夥確實是連繞迷得團團轉。他一直戀戀不舍的擁抱連繞,嘴唇也舍不得離開。他似乎還和連繞耳語著什麼,眼波中滿是蕩漾的溫柔,還隱隱泛著星光。在很久之前,我就知道,那種眼神,是迷戀。
Tony迷戀著連繞。這一點看起來是那麼的毋庸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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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梁子木,你鬼鬼祟祟的站在陽台上乾什麼呢!舉個相機拍美男啊!”這個大嗓門不用說都知道是連繞。她好像還喝了酒,神誌也迷糊不清,甩掉高跟鞋就一把撲過來摟著我:“來,戀愛中的女人,為了我們持久的美麗和幸福,來接個吻!”她說著就把嘴撅了過來。
我連著抖了兩下,伸手擋住她的烈焰紅唇:“醉鬼,惡心死了!”
“來,還是看某對男女的驚豔舌吻!”我晃動手裡的相機。她看了一會,不懷好意地笑起來:“男的好帥哦哈哈哈,呃??”她猛地打了個酒嗝,然後癱倒在我身上,不一會兒便睡熟了。
我起頭來,對著天花板狠狠地瞪了好幾眼。最後還是無奈地從廚房端出半杯醋來,強行灌到連繞嘴裡。她喝了兩口,眉毛就擰成了麻花,還在口齒不清地說這些什麼,拉著我的手不肯放開。
在她那一堆亂七八糟的酒話中,我似乎聽清幾句。應該是在說Tony。
她說:“隨意送我昂貴禮物,可你的心卻含糊不清。”
含糊不清。聽起來有點紮耳。
連繞剛剛還在那個表現出迷戀的男人懷裡享受那個纏綿的吻,每天也都開開心心地告訴我Tony對她有多好多好,自己卻背著不為人知的壓力累得氣喘籲籲。我心疼她,因為我需要連繞,連繞也需要我。好朋友再孤單也要互相依偎,給對方力量。
這個時代,像連繞這樣個性爽朗家境優沃的美女,想要什麼不可以。可是她愛上了一個人,愛得深了,她便掏心掏肺全心全意毫無保留,這樣脆弱,這樣容易流血受傷。
愛情裡到處都是洪水猛獸。
連繞手機突然響了。眼見著她早已迷迷糊糊不省人事,我便從她的包翻出手機。
是Tony。
“喂。”那邊溫和的男音頗有幾分動聽,“親愛的你看看我錢包是不是落在你那了?”
我翻了翻:“嗯。我不是連繞,我是她的朋友梁子木。Tony 先生如果有空的話,我可以現在就把錢包還給你。我還有彆的事情想和你談談。”
“好。”那邊沉默了一下,答道。
大晚上也找不到什麼地方,我乾脆就蹲在樓底下等Tony。
月光真美,流露出溫婉的柔光,傾瀉到小區綠化帶裡黑漆漆的一片植物裡,乍一看還有點嚇人。
等了大約十分鐘,連個人影都沒有,站起來舒展蹲麻了的腳,這才打了個哈欠,隱隱覺得眼圈發酸。
緩緩有微風拂過,那輛加長款的勞斯萊斯停在我麵前。那人站在我麵前,即使是在晚上也還鋥亮發的皮鞋,配合著裹著休閒褲的兩條長腿出現。他麵色有笑:“你好。”
彬彬有禮,帥氣瀟灑。隻是再多見幾眼已不覺驚豔。
我把錢包還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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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ny先生,我想你應該也知道,連繞是個好姑娘。”見他點頭微笑著,我繼續說下去,“連繞她不是那種任你玩弄的女生,而且你應該也感覺得到她有多愛你。本來感情這種事情我不好說,但是連繞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看見她難過。”
最後一句我說的相當誠懇,Tony似乎也在思考著什麼。末了,他隻說了三個字:“我愛她。”
“我有過顧慮。如果你指的是關於婚姻,我想我應該不能給她。我覺得,我是那種十年八年甚至一輩子都不會結婚的人。”Tony輕輕笑了笑。
十年之後你都是四十歲小老頭了!
“我確實有過一些女人。但,也都隻能說是床伴,沒有因誰動過心。除了連繞。”
我哼哼唧唧半天也說不出話來了。對於這種男人我還能說什麼,完全跟我不在一個空間幾何維度,對於我來說是明目張膽的不忠,在他嘴裡就變成了理所當然的“有過幾個床伴”。
“我希望你可以勸勸連繞。她也還那麼年輕,結婚太早了也沒什麼好處。談談戀愛也更自由……”
我深吸一口氣:“OKOK我一定轉告連繞。”強壓怒氣,要是我以前那火爆脾氣真有可能會在他臉上來兩下。
我扭頭正打算走,突然看見一張淚跡斑斑的臉。
“連……連繞?”
“Tony,我覺得,我們真的沒有必要在一起浪費時間了。”連繞的聲音悲慘而絕望,傷感的氣息漸漸在空氣裡泛濫開來。連繞頂著一張哭過的花貓臉,走到我麵前,拉著我大步離開。
Tony完全沒搞清楚狀況,略帶崩潰卻仍是風度翩翩地喚著連繞。連繞看得Tony有點痛苦,咬牙放了句狠話:“Tony,我們分手了。我們再也不要見麵了。”
說的假話吧?不然我怎麼看見她眼淚劈裡啪啦往下掉呢?
直到Tony走了很久,連繞終於放聲大哭起來。我忙不停地抱住她,一邊說著安慰的話一邊撫著她的背。
“連繞,痛痛快快地哭完,哭完就忘了那個王八蛋!咱們重新開始!”
她哭了一會,聲音漸漸小了很多,開始抽抽噎噎地回憶關於Tony的傷心往事。
“之前我一直以以為我是愛慕城的,可是遇到Tony之後,我才發覺,什麼都不一樣了……”連繞把自己抱做一團,深深埋下頭,“我真的愛上他了,子木,我愛他啊!可是我不會是他最後的選擇,我隻怕自己越陷越深……”
我跟著也紅了眼眶,眼淚在臉上劃過。我低頭更緊地擁抱住她顫抖的肩膀,夜晚的風吹在臉上頗有幾分爽朗愜意。我撫摸著她柔軟俏麗的短發,自顧自地說:“你說,咱打小就是好公民,住在這地球村沒殺人沒搶劫沒放火的,咱們為什麼哭天搶地的?咱們都要開心,都要幸福啊!錯過你是他的遺憾!走,咱們回家去!”
我扶著連繞一步一步進了房間。我們那麼惺惺相惜,或許並不隻是因為在A城孤苦無依。
我們不是從小就認識的舊相識,但,就在認識的短短幾個月裡,我們早就像雙生姐妹一樣相知相惜不分彼此。初相識,我們幾乎孤身一人,坐在悶熱的火車上,心煩意亂地打了招呼。然後稀裡糊塗地就成了好朋友,居然還和一群不靠譜的富二代一起做起了樂團。
這麼多這麼多,或許起因,也隻是因為一瞥而過的順眼。
親愛的你們,也許與你們相逢,會是我這一生中最大的幸運。所以,如果我偶然的脾氣爆發請多多理解。因為,人若是太幸運,總是難免不知天高地厚。
“子木,有時候我也在想,我也許已經挺幸運的了。至少,我還有你這個好朋友陪著我呢……”她嗚咽地喊著我的名字,一瞬間又有幾滴熱淚淌下,順著我的脖子流下去。我感到那種溫熱,從我的脖子往下浸,撓的我癢癢的,又感覺到心酸。
“好啦,彆哭了。”我擦擦她的臉,粉底液眼睫毛全都亂作一團。我逗她笑,“你看,花臉貓一個!走,去把臉洗洗乾淨,再美美地睡上一覺,重新做回美少女!”
她果然還是笑了。即便眼睛那麼悲傷嘴角那麼苦澀。
“子木,我哭夠了就好了,你彆管我??”
“傻丫頭。”我揉著她的頭發,“我陪著你,你隻準感動地哭,幸福地哭。”
於是淩晨四點鐘,我在廚房裡忙活了一陣,終於端出一碗雞蛋麵,火腿和雞蛋的顏色鮮亮美好,看著就很有食欲。冒出的熱氣溫暖了連繞的眼眶,她夾一筷子麵,大口大口地吃起來。而最後的結局就是被嗆得流出了眼淚。
“慢點吃慢點吃。”
連繞望著我,遲遲也沒有再說什麼。她的目光流露出悲哀,顯得那麼憔悴。
“子木,你一定要幸福。”
她讓我一定要幸福……她總是這麼說,總是讓我一定要幸福。
我撇撇嘴,笑了。
“我……”雖然張開嘴,卻不知究竟應該說些什麼。連繞恰到好處地止住我的話頭:“你不要再管我了。上帝太吝嗇,不肯賜我幸福,那我便要自己去尋找。”
我看著這個悲傷的女人用冷水洗去麵容裡的憔悴。她補了個妝,麵容豔麗麵無表情。周遭清冷的空氣裡,蕩漾著刺鼻的香水味。
“真正活在愛情裡的人都太軟弱,委屈自己也隻為將就另一人……”她咬了咬嘴唇,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補充道,“子木,其實我一直以來對樂隊也沒什麼興趣,之前是因為你想做……我現在,想退出。”
本來我也並非是個有毅力的人,現在心裡又亂作一團,哪有什麼心思去顧及其他。
她充滿歉意的臉讓我無法忽視,我點了點頭:“嗯。沒關係的。”
“那行,我先出去了。”連繞的口氣更是清淡,直接蹬上高跟鞋出門。走的時候沒有回過頭來看我。她對這裡沒有那麼多愛。
我有點麻木,收拾了碗筷。
那種感覺好久都沒有嘗到過。這一次,因為連繞,我也陷入了這樣漫無目的的悲傷。
我一直掙紮到天亮,太陽明晃晃地從窗外照進來,刺得我睜不開眼。春天裡很多的花香消失了,這個時候我突然間發現,夏天,那個炎熱而瘋狂的季節,已經蓄謀好如何出場了。
現在是春天的尾巴尖,馬上就是六月份了。想到這裡我淡淡地微笑了一下,因為這裡的薔薇花凋謝之後,馬上就會有聖潔的梔子花開放。那種芳香馥鬱,裝點著這個夏天的濃烈氣息。
我在想著,是不是每一季的花香裡,都有著上一季的微妙情緒。
而這一點,又有多少人能夠感覺得到。
迎著清晨裡微涼的空氣,我突然為自己的冷漠感到一陣可恥。連繞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現在居然放任她在情傷後獨自出門。回想起她眼裡的絕望我不免慢半拍地擔憂起來。
魏來喜歡連繞,也還算靠得住,這個時候給他打電話最合適不過。
“喂魏來嗎,我梁子木。連繞昨天剛和Tony分手,天沒亮她又跑出去了,現在還沒回來……”話還沒說完,對方顯然比我急切得多,一聽就直接掛了電話。
清晨七點過,習慣於生活顛三倒四潦倒不堪的富二代應該還裹著被子,要麼剛剛入睡要麼睡得正香。想起他慌亂扔掉被子的模樣,我不免微笑。
上帝是公平的。至少他讓這個年輕男人一直都深愛著連繞,並不求回報地守護著她。
我如釋重負,趴在床上美美地睡了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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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睡了好覺都是一覺睡到大天亮,我這一覺睡起來就是天黑。
我緊張地看了看表,七點半!我整整遲到了一個半小時!
一路上著急地想打車,結果還是無比悲催地跑去上班。
待我大汗淋漓提著高跟鞋抵達ING時,頭頂一簇火焰的Frank怒氣衝衝地瞪著上氣不接下氣的我,終於忍不住破口大罵:“梁子木你TMD懂事點行不行啊!?沒人罩著的時候能不能就彆這麼囂張!?”
得,這年頭有點權勢的人都這樣,動不動就怎麼著怎麼著的。
下定決心不在這乾下去,老娘一不做二不休,把工作牌一扔,狠狠拍在桌子上:“老娘不乾了,你這些話省著留給彆人說去!趕快把我工資給我結了,說不準我以後高興了還來照顧照顧你的生意!”
說這話的時候,我下巴高昂著,那表情我都能想象有多欠揍。
聽我這麼一說,Frank果然驚呆了。估計他從來沒見過這麼刁蠻的員工吧,哈哈哈。
看著他鐵青著臉的表情,我心裡爽得不行。接過他給我的信封一張一張地點著,居然發現多了三百塊錢,便抽出來還給他。
看在他沒有克扣我工資的份上,我竟然還跟他開起了玩笑:“Frank經理下次可不要點錯了,不然你可也要卷鋪蓋走人了。”
他冷哼一聲:“怎麼可能。”然後甩給我一個酷酷的背影。
我咂咂嘴,邁著輕快的步伐走出酒吧。帶著剛領的工資去買了部新手機。純淨的藍色,輕巧精致性價比高,正合我意。
風吹過耳際,有安靜的情緒產生了。鬼使神差的,我給慕城打了個電話,哪料他先搶白。
“剛想給你打電話呢。”他的語氣柔和,無線電傳播的質量真好,聽得我心頭一陣酥麻。“同學會的禮服設計好了,你來試試?現在在哪裡,還在上班嗎?”
“不是啦。”我撇撇嘴,“我把工作辭了,現在在??在東街的手機專賣店。”
“哦?”他似乎笑了笑,“也好,這樣可以認真地做我女朋友。”
我們笑鬨著聊了幾句,不一會兒,他的車緩緩滑到我麵前。他和我打招呼,體貼地拉開車門,為我係上安全帶。
“今天看起來元氣滿滿哦。”
“哈哈,應該是因為睡了個好覺吧。”從早上七點睡到晚上七點多,整整十二個小時呐。
慕城點點頭,修長的手指完美駕馭著方向盤。我開始出神地注意他的金黃色頭發,在黯淡的街燈下都有如此迷人的光澤。
“怎麼,我又長帥了?”他嘴角上揚,側過臉來看我。
“哪有啊,你少臭美啊!”我扭過頭,故意不理他,噘著嘴的表情明明帶有幾分怒意,可是他卻……湊近了飛快地吻了我,害得我又臉紅了起來,而他卻在一旁壞笑起來。
最終這輛名貴的法拉利穿過郊區的小道,再穿過兩排整齊高大的法國梧桐,最終停駐在一棟高檔彆墅前。
“這裡是……?”我疑惑地問。
“我家啊。”慕城微笑著,拉著我的手進去了。我換好保姆送來的拖鞋,注視著這裡燈光的璀璨奪目,連茶幾都是水晶的,奢侈到窗簾都鑲上了金邊。人之常情的感受,我在這樣的環境中,湧起了強烈的失落感。我和這裡,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路程似乎感覺到了什麼,握緊了我的手,遞給我一個無比堅定的眼神。我一下子好像勇敢了許多,冒著自己內心強大的不安與忐忑,我被他溫柔地牽著手,一步步走上樓梯。
即便心裡麵,仍然充斥著無比龐大的莫名情愫。
“就在這裡了,子木。”慕城推開門,我便看見了那三件精致華美的禮服。
“明天晚上,你想穿哪一套呢?”慕城晃動著修長的手指,乍眼一望,還真是眼花繚亂。
在我記憶裡,從沒看見過有人穿晚禮服的樣子,但我可以想象得到,她們穿上晚禮服的美麗奪目。我想任何一個人也無法拒絕這種誘惑,在浪漫的夜色下,身著禮服,你心愛的人共跳一支舞,即便我並不向往我的生活過得像富家小姐一樣,但當我看見這些漂亮的禮服時,忍不住地心跳加快。
這種待遇我可從來沒有享受過,自己都有點不知所措了,但內心的歡喜,卻又無處可藏。
“哪,”慕城的目光灼熱,盯著我感覺臉頰發燙,“你就先試試吧!”
沉浸在這華麗的浪漫之下,一件件試穿那三套禮服,最終最中意紫色的那款。胸口綴滿蕾絲,裙擺上打了很多精致的褶子,紗紡的質地輕薄柔軟,如影隨形的飄逸。
慕城直勾勾地盯著我,眼神越發地柔和:“子木,你真的好美。”
我輕笑一聲:“不管怎麼說,我希望我們在一起的時光會是最幸福的。”我踮起腳,在他額頭上印上輕柔一吻。
“要是每天都有晚安吻就好了……”慕城回味地摸摸嘴唇,壞笑地盯著我看。突然,他好像發現了什麼似的,“子木,你身上好像少了樣東西。”
“啊?”我全身上下被他那雙深不見底的黑色眼睛打量個遍,頓時莫名其妙。
“項鏈啊。”他笑,“我送你的項鏈啊。”
我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現在也不早了。算了子木,今天就在這裡住一晚。”慕城微笑,“我去幫你拿項鏈。你好好休息。”他低下頭,吻了吻我的臉。
我把鑰匙給他:“早點回來。”
他點頭:“晚安。”
不一會兒就有中年男子敲開我的房間。他站在門口,恭敬地說:“梁小姐,我家夫人有事找你。”
我跟在他身後,禮服早已換下,我依舊穿著自己的襯衫牛仔褲,挑染的頭發有點遮擋視線,我撩起那卷發絲,綰在耳後。內心剛剛平定的不安又開始活躍,它們倒是一點也不害怕,欺辱著我這個軟弱無能的靈魂。
腳步突然停下,伴隨著身前黑色西裝的撤離,我看見一張成熟女人的臉。不難猜出這就是傳說中的蔣晴,馳騁商場的鐵娘子。出乎意料的是,她臉上幾乎沒有瑕疵,想來慕城的媽媽再怎麼樣也都是四十多歲的女人,如果光靠化妝品來維持這張臉,肯定是不夠的。
上了年紀的女人,有著年輕小姑娘所不敵的韻味。
幾乎還在詫異之中,我突然覺得年輕也算不上怎麼回事兒。
她慵懶地眯起眼睛看了我一眼,神情裡似乎壓抑著那抹訝異。她單手劃開打火機,點燃一支煙,吸了一口,嫋嫋升起的煙霧裡若有若無地飄著薄荷香。
“你是慕城第一個帶回家的女孩子。”她看著我,笑得意味深長。
我承認我對慕城的一切,幾乎一無所知。於是在燈光映照之下,我選擇沉默。
於是她便又笑了,掐斷煙絲,從包裡掏出一張銀行卡,放在桌上:“離開慕城。”
似乎是聽到了一個預料之中的笑話,我抿抿嘴唇 ,扯出一個微笑來。
“不可能。”
我最不喜歡說的話被說出口,好像很有骨氣一樣的擲地有聲。
“你真不該這麼跟我說話,年紀小到底是容易衝動。”她笑得嫵媚,神情裡的誌在必得毫不掩飾。“如果我說,慕城並不是真的愛你,而是為了彌補一下心裡的缺失呢?”
我愣住。
缺失?那張照片裡和慕城在一起的女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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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咽口口水,“慕城告訴過我。”
“除了換住址改名字改檔案,你還真的忘記了很多事啊??姐姐因為你們的私奔意外去世,母親重病父親出軌??家不成家,可以這麼說。”
“你威脅我?”
“這是你們當年私奔造成的。”她揚起臉,“慕城一直對這事放不下。而且,你既然看過錢包裡的照片,就應該知道那女生和你驚人的相似。隻不過,當年你叫蘇洋,如今你叫梁子木。所以,也不難推測慕城對你的用心。”
這個女人老辣的談判手段讓我招架不住,我就像被玩弄於鼓掌之中心亂如麻,而她,卻隻是微笑地望著我,像是享受著弱者無力的垂死掙紮。
這種感覺叫什麼,侯門深似海啊……
“你可能累了吧,早點休息。”
即便內心洶湧澎湃,我強裝鎮定地走出了豪宅。蔣晴饒有興致地望著我,我卻始終沒有勇氣多說一個字。
心裡突然難過起來。回憶起之前自己的種種猜測,慕城閃躲的眼神,還有連繞幾次欲言又止,我內心甚是糾結。在燈光之下的種種堅強和冷漠,早就煙消雲散。我隻在走過那兩排法國梧桐的時候,流下兩行落寞的眼淚。
想當年,不堪回首的往事記憶……如果事情真的如蔣晴所說,我和慕城,天殺的不應該在一起。
家不成家??這不是我想要的。我梁子木,遇到蔣晴這樣的女人我就應該知道,我沒有勝算。
我隻不過是梁子木,平凡人家裡出生的平凡的梁子木,在這個大千世界裡微不足道得如同一隻螞蟻的,梁子木。
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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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分狼狽,身體和內心。這副模樣總讓我渴望擁抱的溫暖,而我疲乏得幾乎邁不動腿。
我感歎蔣晴的城府,戴上耳機聽歌。手機裡恰好放到弦子那首《舍不得》,我腳打著拍子,一直咿咿呀呀地哼著,直到聲音哽咽再也唱不出來。
我終於放縱自己大聲哭出了聲。
其實我真的深愛著你,舍不得你放不下你。
我們倆,就像是大象和螞蟻的相愛,不得擁抱,也走不到白頭。
因為結果是傷心痛苦粉身碎骨撕心裂肺的彆離。
我拍拍屁股上的灰,擦了擦哭紅的眼睛,然後昂首闊步大搖大擺地離開。
傷心的歸傷心,難過的歸難過。也許有些分離是我不能預料的吧。
我唇邊漾著一抹不知多少度的微笑。如此清冷寂寞的環境,它毫無征兆地爬上我的唇,卻不辨喜憂,不察情緒。
隻是感覺,心裡空空的,風穿過的時候,都感覺不到春光明媚。
遠處傳來渺遠的鐘聲,我一聲聲地數著,一共響了十一下。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家了。
落敗地走到家門口,這才想起鑰匙已經交給慕城,碰運氣試試連繞有沒有回家。開門的不是彆人,正是我理想中的白馬王子慕城。
“怎麼了?”他手裡正拿著那條項鏈,我看著鑽石在燈光下的閃爍,覺得莫名的諷刺。
“嘿,慕城,我們分手吧。”
我眼神木訥,卻一直低垂著頭,不敢抬眼看他。
他抓緊我的手:“子木,你在開玩笑吧?”
眼眶突然充溢了滿滿的淚珠,卻不敢也不甘落下。
我大力掙脫開來,幾近冷笑:“慕城,你害死了我姐姐,我們怎麼可能在一起。”
他手裡的項鏈突然滑落,那顆鑽石的吊墜閃爍著燈光,顯得那麼刺眼。
他不說話。
我笑出了眼淚:“嗬嗬,原來是真的!原來你媽說的都是真的!”然後奪門而出,慕城做著最後的挽留掙紮,他伸出手臂,圈住我的腰,我感覺得到他的頭深深在我背後,似有一片濕潤滑落。
“不要走。”
我一咬牙心一橫,居然掙脫了他的懷抱,然後,死命地奔跑。
但是沒有過一會兒,我的手機,突然,收到了一條短信。
我看一眼,冷笑出聲。發送人就是剛剛那個之前我自以為愛的死去活來,沒有他就不能活的慕城。
你走了,就不要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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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了,就不要再回來。
如此決絕如此霸道。可是前幾分鐘他還在挽留我來著?
嗬嗬,原來,自以為是的感情,就是這個樣子。
畢竟,我不是從前的我,他也不是從前的他,時間一轉眼,也許,什麼都不一樣了。
無論我回憶起他指尖的溫度,是多麼喜笑顏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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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情場不得意的時候,連繞和魏來卻不知不覺的在一起了。兩個人還剩甜蜜,也很登對,情投意合情意綿綿。魏來在看望連繞時總是記得給我帶來新鮮的水果,他們兩個都不會做飯的人還會一起嘻嘻哈哈地做飯給我吃。日子很平和,慕城沒有找我,蔣晴給我的卡上打了一筆不小的錢。然後,就和他們的世界徹底脫節了。
人間蒸發般的,就像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過慕城這個人。
收拾了慘淡的心情,我繼續過著不鹹不淡的日子,沒有工作,不逛夜店。偶爾喝喝咖啡看看電影。
連繞避免著所有可能會觸及我心緒的話題,我們各懷心事,心照不宣。
“話說,今年過年有啥打算呀?”連繞戳了戳我的額頭,挑眉的神情就像個混混。
”沒打算??這算是打算嗎?”我從雜誌上抬了抬眼。“過年的事兒還早,我倒是想今年夏天,回去複讀一年考個好大學呢。”
連繞點點頭:“嗯考大學當是個好主意,不過我想說的是要不你跟我回家過年吧,和魏來一起,媳婦兒也要見爹娘啊!”連繞壞笑著說。
我白她一眼,還未來得及回敬她,卻突然接到陌生來電。
慵懶地接起:
“喂?”
“子木?”那邊傳來驚喜的聲音,我我努力回憶著,頓時感覺大腦一片空白,直到聲音的主人自報家門,“我是夏節啊!”
夏節可是我高中階段的好哥們,不離不棄
“啊!是你啊!”我驚奇地站起來,連繞看著我的眼神都閃過一絲詭異。“你現在怎麼樣呢?”
他在那邊輕輕的笑,“我現在在A城。”
“你也在這兒?”
“是啊,而且我知道,你在這裡。”他頓了頓,“我是想問你,今年暑假回家嗎?”
我突然愣住了。
那個家裡,還有什麼呢?背叛,分散,家不成家。
可是,我卻鬼使神差的,答應了。
“那我們一起走。”
我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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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了電話,連繞一直圍在我身邊轉:“你個小妖精,萬人迷啊!這麼快又勾搭上一個!?”
“喂喂喂,注意你的用詞!什麼小妖精萬人迷,這詞,用在你身上更恰當!”我捏著她粉嫩嫩的臉逗笑。
她一副色迷迷的樣子,湊在我身上聞了聞:“看得出來你倆有問題!哼??早晚的事兒!”